曾逸扬舍了书过去看,成立拿手盖了。曾逸扬鼻翼翕动,闻出好几味药材来,眼眶不由一下红了。
刚成立接诊那会,曾逸扬开了机,上百条微信信息的最后一条是一张照片,写着“病危通知书”几个字,被下达人叫姚冉竹,曾逸扬奶奶。尽管曾逸扬知道通知书很可能是假的,但身为人子人孙,即便是阳谋,他也没有任何理由不回去。所以一直瞒着成立,就想找个借口开溜,哪里知道,那么小心到底还是被他看到了,“成立别弄了,不至于。”
“谁说不至于,我自己备着,万一哪天我老妈也给我一顿打,这创伤膏不就用上了?”成立咬牙,继续捣鼓着。
曾逸扬一抬手按住了药杵,一字一顿道:“我,不,会,让,你,去,的。”
“那行,要去一起去,否则都别去!”说着,成立将研钵往边上一推,死死看着他。今天他妈妈一个人来逸扬嘴唇就破了,逸扬真要一个人回去,他家那么多人,逸扬还不伤筋动骨?两个人的事,凭啥一个人去!
第四章 :跪下
两人到底谁也没有说服谁,闷不做声地回了家。
八年了,这还是和成立第一次怄气,烦闷的曾逸扬将自己关进了卫生间、埋入了浴缸。
半个小时后,曾逸扬出来了,餐桌上摆着两个碗,闻味就知道是成立亲手做的豌杂小面。
蹑脚走了两步,曾逸扬刚张开的双臂忽然顿住,身下飞快,冲过来将凳子上的包给摁住了,不可置信:“成立你做什么!不就是不让你去,你至于收拾东西么!”
“放手!”成立一把拍在曾逸扬的手上,看都不看曾逸扬一眼,另一手去够桌上的充电器。
曾逸扬顿时慌了,也不管什么包不包的,双臂一展,将面前的人大力给抱住了,“我不准你走,这一辈子你都是我曾逸扬的人,哪里也不准去!”
“逸扬,你到底胡说八道什么,谁要走了?我这不是给你收拾东西吗,我要再不放你走,你是不是真打算给我吃安眠药开溜?”
手上的力不由一泄,曾逸扬又喜又愧,喜的自然是成立并不是要离家出走,愧的是自己真在裤兜里面放了安眠药,真打算这么做。惭愧地听了听洗衣机的水声,曾逸扬脸贴了上去,“成立,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做。但是,我是真不能让你去,我的家人都很固执,尤其是我奶奶。你要真去了,我放不开手脚,反而办不好事……”
“行了,去吃面吧,吃饱了回去才有力气。”成立的脸也蹭了蹭,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这样一生的相拥。
曾逸扬身体忽然一侧,成立刚感觉腰上一松,腿弯力量骤然传来,双脚已经离开地面,被曾逸扬横抱住了。
“你干什么。”
曾逸扬根本不理,快步进了卧室,将怀里的人轻轻往床上一放,整个人压了过去……
再出来,又是一小时后,桌上的面早就凉了、坨了。成立要另外去做,曾逸扬将碗捧住,吃得津津有味,甚至还故意发出声来。成立白了他一眼,就坐在旁边看他,曾逸扬吃得越发声大,还不忘对成立眨眨眼睛。成立脸一下就红了,他想到了逸扬在自己身上搞怪,有时也会有这样的声音。
“吃完快些走!”撂下句话,成立逃去了阳台,晾衣服去了。
…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曾逸扬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院落,深深了口气,掏了钥匙。
门,忽然开了,一个女人出现在面前。
“妈。”
曾妈妈看了儿子一眼,丢下句话回了身,“你还知道回来!”
廊下还站着两个女人,瞧曾逸扬看过来,一人转了身,一人摇了头。
曾逸扬咬了咬牙,跨过了门槛,随手带上了门,奶奶果然没事,他们果然是在等着自己。
“一会别乱说话。”摇头的女人朝曾逸扬迎了一步,叮嘱了一句,见曾逸扬没吭声,又把头凑了过来,“糊涂。”
头微微摇了摇,曾逸扬知道小姑是为自己好,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自己能退么,退了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小姑叹了口气,拍了拍曾逸扬肩膀,也进了正屋。
抬头看了眼朱红的柱廊,古朴的院落在曾逸扬眼里第一次变得如此压抑。
“回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啊!”
中气十足的一声吼,曾逸扬收了思绪,抬脚跨了进去。
“跪下!”
正中两张椅子上,右边坐着一老人家,白发,精神却很好。
曾逸扬看了她一眼,双腿弯曲,跪了,“孙儿逸扬给奶奶问安。”
“住口!你请的什么安,我看你是巴不得马上气死我!”曾奶奶一听这话,立即大怒,手在茶几上重重一拍,啪的一声将正要起身的曾逸扬又给定住了,“谁让你起来的?说,把你今天和你母亲说的话当着祖宗的画像再说一次!”
“逸扬,快给奶奶道歉,就说自己是一时糊涂,根本就没有的事。”旁边站着的小姑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朝曾逸扬一个劲递着眼色。
曾逸扬抬头看了曾子画像一眼,又看向了奶奶。记忆中的奶奶一直是这么严厉,学医也好、做人也好,除开这两样,她对自己是真心疼,有什么好的总是留给自己,别人有的他有,别人没的他也有,曾家独有的针灸手法起阳针她就只传给了自己,母亲不会、大姑不会,小姑也不会,不在了的父亲也会吧。如今,自己和成立的事情是真伤着了她,但再怎么伤,那也必须前行。
“孙儿这辈子只爱成立,只会和他过一辈子……”
啪!
四溅的瓷片和热水在曾逸扬身边炸开,奶奶愤然站起身来,指着曾逸扬的手颤抖着,上面还有水渍,“你……你这个不孝子!我……我打……死你!”
“妈!”
“妈——”
“逸——扬!”
曾逸扬跪在地上,手臂、腿上都有些疼,也不知道是烫着了还是划伤了。但曾逸扬却没空去看,他的眼前人影晃动,母亲、大姑抢奶奶去了,小姑往自己这边档了一步,也扶奶奶去了。
看着软在椅子上的老人,曾逸扬闭上了眼睛,事情果然并不是那么容易。
第五章 :痛哭
片刻,慌乱的声音顿住,母亲惊喜地喊了声“醒了,妈醒了”。
还跪在地上的曾逸扬闻言松了口气,奶奶八十二岁了,还真怕气出个好歹来。
“逸扬……我的孙儿啊——”
曾逸扬眼眶瞬间湿润,手指不由得捏成了拳头,一句“奶奶”脱口而出。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认错,说你都是一时糊涂,一定会改!”奶奶身边一个女人身体一转,立即开口催促到。
听着大姑的话,曾逸扬鼻腔的酸意马上去了大半,抬头看了一眼奶奶并无掐痕的人中一眼,烦闷地低下了头。
“说话啊,哑巴啦!你是不是真要气死你奶奶,气死我们才甘心,啊!”母亲放开奶奶,一步跨到曾逸扬跟前,手又扬了起来,浑身绷不住地在抖。
曾逸扬豁然抬起头来,看着母亲,看着母亲的手。
“哎呀,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好好说。”那边小姑赶了过来,拉住母亲的手,“嫂子,逸扬再不懂事那也是咱曾家的心头肉,就这么一棵独苗不能打。”
扯住母亲,小姑看着决然的曾逸扬,不断地递着颜色。等了几秒,她看曾逸扬还不开口,骤然动了怒,这都告诉他了别乱说话,还来个什么劲,当即抬脚往曾逸扬腿上踢了一下,“你到底说不说!”
“逸扬!”母亲一见小姑动腿,顿时大急,手上忽然发力,身子重心却一个不稳,连她带小姑一起往后踉跄了几步。
曾逸扬身体往上一挺,下意识就要去扶住母亲,可手脚刚一用上力,理智又让他咬牙忍了下来。
“逆子!逆子啊——”椅子上一声悲呼,奶奶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侧身、一曲腿,一声闷响跪在了地上,声嘶力竭,“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媳姚冉竹有愧,有愧啊……冉竹教孙无方,让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有伤风化之事,祖宗蒙羞,冉竹该死啊!”
旁边的大姑吓了一跳,身体赶紧往前一扑,砰地一声茶几被撞得退开,奶奶的头紧跟着到了,“妈!妈你不要这样,你不要想不开,妈——”
“妈——”
又是两声喊,母亲、小姑跟着往奶奶那边一扑、一跪,一人扯住一边胳膊,抱头哭了起来。
曾逸扬看着眼前一幕,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心里很不好受。他想过一旦回来有很多的责难等着自己,但哪怕是罚跪、被暴打一顿,甚至就是缺胳膊断腿也好过这种要死要活,最怕,也最不忍。
性向一事,曾逸扬身为医生,自然了解很深,这既不是早前人们认为的疾病,更不是奶奶所说的“有伤风化”。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情之一字,身不由己,岂是区区礼法、观念所能左右的。面对不对的性别,不行就是不行,无感就是无感,即便用了药物、迷了心智,也不过是涂添伤悲罢了。
这话,曾逸扬想说;这理,奶奶、母亲、大姑他们同为医者又怎么会不懂,又何苦咄咄相逼,非要逼死了自己才心满意足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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