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翻着自己和姜穆的照片,从他小时候,一直到十八岁的成年礼,姜穆总是站在他身边,高瘦挺拔,黑色的长发与灰蓝色的眼,看着不近人情,却只有他知道姜穆是个多好的人。
姜穆永远都是保护着他的那个人,即使调查出了父母死亡的真相,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别让谢然知道。”
所以他不能再要求更多了,他也不想再去和姜穆索取更多。
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当着姜穆见不得光的情人也好,当他名义上的弟弟也罢,他们两个总归是在一起的。
也许有朝一日,姜穆对他的感情会变淡,也不再喜欢他,彻底放下了两个人之间的纠葛,和他解除兄弟关系。
但那已经是以后的事了,也许那时候他也会变成成熟处事的大人,变得不依赖姜穆也能活下去。
但现在,此时此刻,他唯一的心愿只是陪在姜穆身边,让姜穆开心一点,再开心一点。
他把自己送到姜穆怀里,也没有任何献祭自己的意思,他只是想通了,既然他喜欢姜穆,穆也喜欢他,那他就想和姜穆有更多更多亲密的事,这样哪怕未来分开了,他也能抱着这份回忆度过余生。
他再也不会主动从姜穆身边离开,除非姜穆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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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穆手底下的员工最近觉得日子非常好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年关将近了,向来被他们偷偷叫大魔王的姜穆,最近连驳斥回提议的时候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不止这样,昨天开会的时候姜大魔王还笑了。”某个年轻的高管心有余悸,握着咖啡的手还在抖,“虽然他笑完就开始骂人了,但是真的笑了啊。”
“前天还给公司加了一个年末福利,虽然我们公司待遇很好,也没好到这份上吧,”另一个稍微年正秃顶的高层也非常费解,他算是元老级了,看着姜穆一步步接手整个企业的,“都有点担心姜少爷有没有生病烧坏脑子。”
姜穆的第一秘书安筠路过这群家伙,高跟鞋哒哒哒踩在地上,作为唯一的知情者,她现在相当有优越感。
十二点还差十分,她准时守在了楼底下,再过五分钟,就看见一个穿着深蓝色毛绒外套的少年人从门口走过来,手里提着几层的食盒,一张脸漂亮得不可思议,像谁家养在深闺里的文弱小少爷,奶里奶气却让人母爱爆棚。
我要是有这么个弟弟,也绝对会藏起来不给外人看见的,一寸皮肤都不行!安筠在心里默默咆哮,脸上却挂上温和无害的笑容,去接小少爷手里的食盒,“姜总已经在楼上等您了。”
谢然不好意思让安筠帮自己拿东西,笑着摇了摇头,把食盒往身后藏了藏。他已经连着三天给姜穆送午餐了,和安筠也有点熟悉了。
:安小姐今天发型很好看,发夹也好看。“他对着安筠甜甜笑了下,拿了个小点心礼盒给安筠,”家里做的,安小姐也尝尝吧,辛苦你照顾我哥了。“
……确实很辛苦,但我不敢要啊。回头姜总知道了我这个月奖金还要不要了。
安筠没有推辞,接过来和谢然道谢。心里头却决定回头就悄悄进贡给姜穆。
此时此刻,姜穆正在办公室和唯一知道他和谢然关系的朋友打电话。
这个朋友能和姜穆变得关系密切,正因为这人也是个惦记着自己弟弟的,和姜穆这种收养的还不一样,他惦记的是亲弟,分分钟进德国骨科那种。
“然然最近好像有点喜欢我,“姜穆面无表情地和对面炫耀,”一连三天来给我送饭了,还会等我回家。“
秦兆在手机那头一声冷笑,浑然不想提自己那个混蛋弟弟最近又交了新女朋友,一如既往的口味统一,是胸大无脑的年轻嫩模。
“你当心你家小猫咪是又想溜走,你最近有做什么让人感动的事吗,他居然这么快就对你软化了,“秦兆态度恶劣地说道,”姜穆你是谈恋爱谈得脑子不好吗?谢然可不是心甘情愿和你在一起的,我早就劝你别用太激烈的手段你不听。如今他突然转性了,又变成一块乖乖的小糖糕……”
秦兆顿了顿,“我不知道你弟是怎么样,反正我弟突然来卖乖只能有一个原因,他最近缺钱了。“
秦兆一边说一边走到窗边,看见后花园的泳池边,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带着一帮子狐朋狗友在泳池边玩乐。将近一米九的身体近乎全裸,腹肌上都是水珠,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他继承了母亲的好相貌,却不显得阴柔,反而有种玩世不恭的冷峻感。此刻一边搂着一个嫩模还不忘挥手和秦兆打招呼。
秦兆看得一阵气闷,本着我不好过你也不能好过的心态,他还准备给姜穆来几句灵魂拷问。
结果姜穆啪得把电话挂了。
谢然来了。
谢然从门外探出一个脑袋,不太好意思地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姜穆快步走过去,把谢然拉进来,随即就把门给关上了,差点拍在门外的安筠脸上。
安筠沉默了两秒,识趣地自己走开了。
谢然刚把食盒放下,准备和姜穆说话,就被吻住了。
他被姜穆一把抱在办公桌上,两人接了一个绵长的吻,姜穆才让他说话。
“今天带了什么?”姜穆低声问他,嘴唇和谢然离得还是很近,像是马上就要再亲上来。
谢然磕磕巴巴地报菜名,“……周嫂今天,今天炖了汤,你得喝掉。”
第14章
谢然这顿饭一送就是两小时,周嫂做的汤和点心大半都进了他肚子里,吃得肚皮圆溜溜的,捂着嘴小声打嗝。
“要,要胖了……”谢然哼哼唧唧说道,看着姜穆的眼神十分不满。
他眼馋姜穆的腹肌很久了,这几天在家还钻在姜穆的健身房里运动,妄图春节前能练出一点肌肉。
如今这么几顿饭喂下去,他这几天的辛苦算是全白费了。
姜穆没直接打击他,却忍不住弯着嘴唇笑了笑。
姜穆笑起来是真的好看,混血的面容本来就棱角分明,灰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有宝石般的光。但他是不常笑的,也许是太过于年轻就担了太多的责任,大部分时间,姜穆总是不动声色的。
只有谢然看过他最多的笑容。
从姜穆的少年到青年时期,他的笑容一直是留给谢然的。
但他们两个关系复杂的这小半年,就是谢然,也不能经常看见他笑了。
谢然呆呆的摸了摸姜穆的脸,突然觉得自己肚子上的肉也算没白长。
“哥哥……”他叫了姜穆一声,却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傻乎乎地看着姜穆,也笑起来。
但他的表情太好猜了,整个人的心思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姜穆只觉得心头软了又软,他的然然从来都是软绵绵的,乖得简直不像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人。
他就像个还没长大的小猫崽,不管姜穆对他做过多少过分的事情,留下了怎样难堪的回忆,只要姜穆对他露出一点温柔的模样,他就又会颠颠地凑上来,把柔软的白肚皮露给姜穆,用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看着姜穆,等姜穆过来抱抱他亲亲他。
谢然越是简单乖顺,越是衬出姜穆自己有多卑劣。
从头到尾,他都拿捏着谢然对自己的这份依恋,胁迫着谢然,让他不敢离开自己。
他也想过对谢然放手,但他做不到。
他就是这么卑劣的一个人,不择手段,不计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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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然再从姜穆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公司里几乎所有人都回来工作了。
他不由心虚地捂了捂脸,感觉自己像个打扰姜穆做正事的小妖精,只会吃东西和找姜穆。
但他离开公司,下午没有回家,也没有按原计划去找朋友。
他要去银行拿一件存放在那里的东西,那是他母亲的遗物。
谢然再看见那串曾经戴在他母亲脖子上的翡翠珠子时,鼻头忍不住酸了酸。
这是他母亲家传的一件首饰,他小的时候,他母亲很喜欢这串珠子,总是穿一件白色的裙子配它,更衬出珠子的翠绿雍容。
后来他母亲生病,去世,这串珠子就由他父亲保存了,夜深的时候,他时常看见父亲对着这串珠子,絮絮叨叨叫着他母亲的小名。
可等后来父亲也不在了,谢然就再没见过这串珠子了。
曾经见证了他母亲家族几代人的翡翠珠子,被存放到了银行的保险柜里,不见天日。
直到今天,又被谢然拿了出来。
他盯着这串珠子许久,银行的负责人都有些紧张,以为珠子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低声询问。
谢然这才赶紧摇头,把珠子放回首饰盒里,捧在了胸口。
他抱着翡翠珠子回去谢宅的路上,接到了前些天飞去国外工作的死党的电话。
谢然被姜穆半囚禁的这小半年,并没有完全切断与外界的联系,他还是一样能见朋友,能出去参加活动,只是都在姜穆的人的眼皮子底下。
他这几个朋友又都是不怎么掺和圈子里事的人,平日里工作也忙,姜穆把他与谢然的事情盖得严严实实,谢然自己也不曾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