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流芳试探着季右图这个人格的反应,这个人格面无表情,一点也没有被他的话所影响,他失望地眨了眨眼。
季右图的人格道:“ 这就是我的世界,出不去。”
简流芳愣住。
遥远的记忆再次被打开,他家与季家比邻,他的家中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许多亲戚朋友,对他来说,家里的人对他疼爱有加,他家的小洋房就是天底下最温暖的地方。
而季家,季右图也有父母亲戚,可那里却是困住季右图的地狱,季右图,出不去。
他们第一次认识的那次,季右图试图爬墙逃家,可最终也没有成功,那天的后来,他们的第一次相遇,被一个如野兽般的男人怒吼声打断,季右图最终被人从树上拽了下去,围墙阻隔了两个世界,简流芳被吓坏了,叼着苹果跑回了家。最后,他家隔壁来了救护车,听说是他家的孩子贪玩从树上掉了下来受了伤。可是简流芳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季右图没有贪玩,也没有从树上掉下去,他是被人拽下去的。
简流芳作为一个单纯的邻居开始可怜眼前这个人。
“能出去的!”简流芳握住他的肩膀,两人四目相对,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神中传递过去坚定的神色,“你要相信自己,也相信我,好吗?一定可以出去的,你的世界现在多了我不是吗?以后还会多更多的人。”
说完的同时,简流芳又想一种可能,心里有些后悔,如果这个人格一直自我厌弃,一路寻死,最终自己消失了,对季右图来说也是个好事,他现在这般鼓励人家,万一人家不想死了,跑去和季右图争夺人格主导权就糟了。
但无论如何,简流芳无法用一种恶意的情绪,让人家消失,他还是希望这个人格,以及其他人格,能够自然而然地消失,或是融合。
☆、意料之外
“你后悔了。”
季右图的人格眼中原就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神彩,在简流芳脑海中念头流转的下一瞬间就再次消失了。
都说看不见的人听觉更加灵敏,内向的人对旁人的感情变化更敏感,季右图这个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格显然就是在这个范畴之中。
这个世界除了自己以外的唯一活人些微的心理变化,被他察觉得一清二楚。
“没……”简流芳下意识要否认,但一看到季右图人格的眼神就停了下来。在他这个人格面前用言语来修饰没有用,他只认定自己看到的东西。于是,简流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坦率一些,“我并不是后悔,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还没有想清楚,所以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不要误会。”
“是关于季右图吧。”季右图的人格转过头来,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彩,与人对视时,看起来幽深得吓人。
简流芳吓了一大跳,差点没从围墙上一头栽下去。
“你竟然知道季右图!”
“当然知道。”季右图的人格说道,“每个‘人’都知道他。”
简流芳恍然,在对方语气偏强的那个“人”字上,可以推断出,季右图的每一个人格竟然都知道他的存在,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既然你们都知道季右图的存在,那你们也一定知道他得了什么病吧?”简流芳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对方敏感的神经。
“我们就是他的病。”
季右图的人格说得平淡无奇,简流芳听得心中直跳。
“那……”想了想,简流芳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能不能救他?”
季右图的人格看他,然后抬头透过树枝看向灰蒙蒙的天空,说:“死与活有什么区别?他比我更不想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你不需要救他。”
“怎么会!”别人不知道,但是简流芳清楚,季右图的做法和留下的遗书,就是想他救他!视线再次落在季右图人格的脸上,他小心措辞,“先不说季右图需不需要我去救他,你……你知道自己是他的人格中的一个,既然你不想活了,你为什么不能成全他救他?”
坐在树枝上的男人静静地看着天空,仿佛看成了一座雕塑,仿佛与大树融为了一体,仿佛被这个死寂的世界同化了。
时间过去许久,久到简流芳差点以为这个人格再次缩回了自己的保护壳里,再也不会说一个字,耳朵里再次听到了他的声音。
季右图的人格保持着仰坐的姿势,说:“假如,你是一条蚯蚓,被砍成三段变成了三条,你掌握了其中一条的身体,有自己的思维,你觉得你和其他的两条还是同一条吗?再如果其中一条告诉你,它才是主体,你会放弃自己的灵智与它融合,变回原来那条吗?”
好像……的确不是了,也不想融合回去!
啊呸呸呸!他怎么被带过去了,他是来“治疗”这些人格的!
简流芳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沉默了片刻,他开口道了歉:“对不起,是我理所当然了,我不该把你当成季右图的一部分来看待……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简流芳,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缓缓地,季右图的人格收回仰视的目光,转头看向简流芳,嘴里吐出一个字:“玄。”
这一瞬间,坐在围墙上的简流芳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季右图的人格,不,自称玄的人格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笑意?
待他使劲眨了下眼睛再看过去时,玄依旧还是那副生无可恋脸。
所以他一定是看错了,玄为什么要笑,根本没有什么值得笑的地方嘛。
气氛和谐的聊天时间结束,幸运地是,玄没有再秀他突然消失的技能。只是从树上下来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小插曲,简流芳手脚利落地从围墙上跳进了季家的围墙里,玄学着他的样子从树上一跃而下,不过在半途中便失去了平衡。
简流芳原以为这个跳楼、跳河技能满点的人跳棵树应该不在话下,没想到人家跳啥都跳得好,却从来没有练习过“平安”落地技能。简流芳只来得及伸出双手去接,玄的身体已经擦过他的手指尖,砰咚一声着陆了——
又死了!
这自杀技能是练了多少年了!竟能在无意识中用得这般纯熟!
这次死得并不难看,也不见大量的血,好奇宝宝偶尔上身的简流芳蹲下身,仔细研究了一下人家的死相。
唔,死得不算难看,零件没有与主机分离,也没有瞪大了眼死不瞑目,更没有红白之物落一地。玄就像是睡着了,闭着眼睛静静地躺着。
这外表还是季右图的外表,飞眉入鬓,鼻梁高挺,看不见眼神,但是双唇饱满,虽缺少了血色,但依旧是个大帅哥。
短暂被男色所迷惑的简流芳,蹲在“尸体”前,不由撑着下巴想:被这么一个大帅哥喜欢了这么多年,似乎也不是件讨厌的事。
伸手摸了一把人家结实的胸大肌,又是感叹一声。
可惜了,他不喜欢男人,不然的话,倒是可以试一试。
正想着,躺在地上的人“复活”完毕,突然睁开了眼睛,简流芳按在人家胸口的咸猪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正被捉了个现行。
“呃……”简流芳尴尬,又马上回过神来,自然地将那只手改按为扶,扶着人家的肩膀站起来,“你没事吧?刚才吓了我一跳呢,哈哈……”
玄站稳,反手将简流芳拉他的手抓在手心,另一手托住了他的后脑勺,往前一按——
身高相差并不太远的两人顿时贴到了一声,简流芳只觉得嘴唇上一凉,瞪大了眼差点没成斗鸡眼,也没看清靠得太近的玄的表情,鼻端只有对方规律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
一言不合就啵啵,简直丧心病狂!
超出运算范围的简流芳主机顿时死机了。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
纯唇贴唇的方式,一动不动,时间久了,简流芳终于回过一丝神智来,玄的嘴唇和他的体温一样有些偏低,离得太近身上的味道环绕在他的鼻端,他抽了一下鼻子,干干净净有种清冽的感觉……一切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
面对这一认知,简流芳心中的小人脸上顿时升起一股青灰色,然后捂住双颊,尖叫成了幽灵状!
他不会真的也喜!欢!男!人!吧!
这个单纯的贴唇的动作,在简流芳被内心冲击得僵硬如化石的时候匆匆结束了,一如它来临时那么草率。
玄向后退了两步,脸还是那张生无可恋的脸,只是那道好看的眉毛竟然在眉心处打了个很小的褶,这五官配合在一起,似乎在抗议什么。
脑袋里一堆乱码的简流芳顿时怒了!怒了!
他一个被强吻的直男都还没有抗议,这个无耻的“施暴”者有什么可抗议的,难道是嫌弃他的嘴巴亲起来感觉不好吗!明明是自己吻技不行,谁家接吻是贴在一起不动的,又不是拍偶像剧,摆个好看的角度就成的,伸舌头懂吗!懂吗!
……
卧草!
他在想什么!他一定是中毒了,有没有杀毒软件给他安装一个!
不管简流芳的脑海里已经演完能凑够十八集的电视连续剧,实际上,两个一言不合就亲完的人,互相看着对方,眼神焦距涣散,一直就这么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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