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烈很清楚王大卫的性格,他这个人笑里藏刀,对人客气多是表面功夫,前几次他一直拒绝他的邀请,搞不好他心里早有芥蒂,这次又和他的手下发生冲突,难保他心里不满,总而言之,这次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他本质不想和这种性质的人有更深的瓜葛,无奈钱易算,人情难还,他心一横,端出笑容,说,“卫哥,这次算是你替我们解了围,有你撑着,估计那些人也不敢再来找我们麻烦。所谓一报还一报,你以后有什么事可尽管找我去干。”
王大卫也猜出了李烈想借一个台阶还清人情不想和他们有瓜葛,他哈哈地笑着,一只手搭在李烈的肩上,先是客套几句,随后略显阴险的脸挤出一个神秘的笑,他说,“那刚好,我最近接了一个任务,正愁没有可用之人。”
王大卫从衣服内侧拿出一张照片交给李烈,李烈很清楚他口中所谓的任务,他接过照片,果真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男人,后面写的是时间地址。
“你按照写的时间地点去堵这个人,恐吓他一番,让他尝尝苦头。”王大卫说。
李烈点头,王大卫又加了句,“明天我再联系你,你带着兄弟一起去。”他谄媚地又拍了拍李烈的肩膀,“放心,这次是个大老板的任务,钱少不了!”
王大卫走后,吴胖战战兢兢地问李烈,“烈哥,你真的要去吗?”
李烈把照片塞进衣服口袋里,拿起放在一旁买的食物,不在乎地说,“那是当然,有钱都不要我是傻子吗。”
“可,可——很危险,万一你出了事怎么办?”吴胖担心地看着李烈,他看起来忧心如焚。
李烈被吴胖这副焦灼的样子感动了一两分,他笑着说,“你哥我天生命硬,死不了,我还没有把你们带出去怎么能死呢!”他猛的一拍吴胖,吴胖打了个趔趄,他说,“别这么丧,看起来烦。行了,不废话了,我们赶紧回家吧。”
李烈回到家的时候李华峰如往常一样不在,他舒了一口气,客厅里亮着不算明的灯,李知在做题,见李烈回来了,急忙丢下笔扑向李烈,“哥,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李烈不说话地摸着李知的脑袋,然后将还有余温的煎饺打开让她吃,问,“奶奶呢?”
李知嚼着煎饺说,“奶奶说今天不舒服先睡了。”
李烈有点遗憾地将粥放在厨房里,去看奶奶,见她睡得很沉,便没有打扰她。李烈将买好的发饰递给李知,没想到这丫头片子拒绝了。
李烈问,“很丑吗?”
李知摇头,问,“这是不是很贵?哥,你以后不要给我买这些东西,费钱,而且我也不喜欢。”
李知比同龄孩子早熟很多,她知道她妈跑了,她爸李华峰曾经严厉地暴打过她,她一直牢记在心,对这个整天酣醉的男人有种莫名的仇恨。
她的世界观很简单很势利,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谁恶她她会记仇。她的自尊心在某种程度上不输李烈,但比李烈更剑走偏锋。
她只想好好学习,早点脱离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所以对什么女孩子的打扮漂亮衣服一概不感兴趣。
李烈听了李知这话心里五味杂陈,手中拿着的发饰不知该往哪里放,李知见了把发饰又抢了过来,戴在头上,“下不为例,哥。”
李烈苦笑了一下,心里到底有些不是滋味。他想起家教的女孩子穿得体面,父母又疼爱,哪像李知,廉价的发饰都觉得费钱,心里惭愧,生怕拖了他的后腿,成为他的累赘。
他心里冒出一句话:扭曲的世界扭曲的人。又仰天长叹,暗骂道,操蛋的人生!
李烈悲天悯人愤世嫉俗一会之后该干嘛还是得干嘛,他督促了一会儿李知的作业,惊叹这丫头的成绩竟然这么好了!又赶她赶紧休息,接着他随便冲洗一番之后也躺在了床上。
一个小时之后还是睡不着,他躁得全身发热,干脆脱掉上衣,开始做仰卧起坐,身体出了汗,又滚到地上做俯卧撑,来来回回地终于把自己整趴了,他滚到床上累得立马入睡。
第二天早上李烈赶了个早爬起来,穿好衣服,先去给李知和奶奶买早餐,并留张字条和钱给李知,交待奶奶还是不舒服赶紧送她看医生。
做完这些事之后他联系王大卫,商量今天晚上的计划。王大卫带着头面看起来还可以的人,李烈一看便知道这是老手,他心里安心不少。
王大卫交给李烈的照片上的人是一个富二代,要给他小惩大诫的人是西城本地一个地产商,理由是商务没谈拢,两个人有利益冲突,可谁都知道这都是面上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这个富二代不知轻重地吊走了地产商的一个情人,这让这个大佬气到爆炸,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就买通黑帮,想要给这富二代颜色瞧瞧:在不伤及人命的情况下狠狠地揍他,最好打到残废。
到了晚上李烈改头换面,将自己打扮成一个最痞里痞气的黑帮分子,嚼着口香糖,赤胳膊上贴着纹身,窜进一个名叫“风花雪月”的娱乐场所,他和带着的人四散开来,喝喝混混,眼睛锁定目标。
富二代是这里的常客,喝得醉生梦死毫无防范。李烈示意其中一个人摔杯子,杯子一落地,啪地炸开来,有人开始乱喊乱叫,场面顿时乱成一团,李烈带着两个人试图要围住富二代。
没想到这富二代看似傻,其实精明得很,他也带了不少人,个个人高马大,他抱着头开始窜逃,李烈单枪匹马地追在他身后。
李烈挤过人群,抓住那富二代的衣服下摆,那富二代的劲没想到很猛,反脚一踹,李烈忍住疼,向前一扑,富二代摔在地上。
李烈说,“我也是受人之托,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只是警告你以后别碰不该碰的女人,否则下次可能不仅仅是挨我这几拳这么简单了。”
李烈给了这富二代几拳然后放开了他,没想到这富二代随手拿起玻璃酒瓶轰的一下子砸到李烈的肩上,由于太突然,李烈都没来得及防范,他骂道,“狗娘养的!”接下来他着实感到肩部传来一阵锐利的疼痛。
几个带来的人赶着要去追富二代,李烈拦住,“我已经警告过他了,无须再追。”他忍着疼,样子颇为自得,他将系在腰间的外套披上,和那些人各找各妈各回各家。
他慢慢地往回走,拿出衣服口袋里的照片,用打火机烧掉。他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地走到了吴胖家,吴胖就在门口等他,他担忧地问李烈,“烈哥,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吧?”
李烈逐渐苍白的脸勉强笑了一下,“还活着。”接着他走进里屋,对吴胖说,“家里有医药箱没,给我拿点棉布棉签过来。”
吴胖听了,熟稔地拿出医药箱,打开,常用的医药物品一一俱全,从小李烈打架受伤都是到他家包扎好才回家。
李烈脱掉外套,右肩那里血肉模糊,细看还有几片玻璃碎渣,哗啦啦地在流血。吴胖怂得晕血,他转过身不忍心看。
李烈先用棉布沾水擦掉血迹,咬着牙用钳子把碎渣给取出来,熟练地用棉签清洁消毒,最后用棉布包扎住。
李烈站起来,“我先回去了。”
吴胖担忧地问,“烈哥,你没事吧?”
李烈说,“屁大一点的事!”随后他又深沉了一会,语气带着无奈的警醒,“我的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是周焱。”
“烈哥,你放心吧,这点我心里还是有谱的。”吴胖小眼里透出坚定的光。
李烈点了点头,回到了家。
第24章 少年时代(二十三)
少年时代(二十三)
李烈回到家,屋里一如往常的黑,是习惯了多年的黑,但此刻,这黑里涌出了很多凉意。
冷得让人心寒。
李烈脱掉外套,刚包扎好的伤口此刻火辣辣的疼,血虽止住了,但棉布已经差不多染红了。
他找到医药箱,摸着黑拆了血红的棉布,又重新包扎了一次。他左手扭开水龙头,狠狠地用冷水泼了自己一脸,刺骨的冷水浇息了骨子传来的疼痛感,使他变得有些麻木。
他没敢像往常一样把自己丢在床上,而是小步慢坐在床上,缓缓地侧身平躺下去。里间传来奶奶的鼾声,妹妹也睡了下去。
这个城市里的人都在安然入睡,他满脑子的事,满身的疼,睡不着。
他突然有些悲哀地发现现在的他有点可怜。
他意气地想如往常一样坐起来,找根烟抽,没防到刚好碰到了伤口,疼得他脸色乌青,他猛吸了一口凉气,颓然地在床上躺尸。
真是受伤了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他叹道。
但,这些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又何必在这里矫情!
他不能奢求一个有爸有妈有家的普通家庭,回家有一顿热饭回来的时候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这些早已经与他无关,更不能期盼有个人真正关心他,这真的只是奢望。
再大的苦,再大的委屈,都不能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就算流血也不想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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