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快叫人,来的时候怎么说的?这孩子怕生害羞,其实在家的时候不是这样拘谨的。”又有一个女声催促了一下,才有一个低低的小孩声音响起来。
叶孜哪里还听不出来的一家三口是什么人,那就是王爷爷的儿子一家,王书杰亲爸王国新后妈罗凤娟一家回来了,看到他们三人亲热的模样,叶孜心里有些替王书杰打抱不平,如他父亲过世也就罢了,明明有亲爸在,一年到头却见不到几面,也没几句关心的话,那才叫人生不平,就连小宝这个小名叶孜听了都有些别扭。
王国新说了几句小儿子,罗凤娟替小儿子小声辩解了几句,这三人就来到叶孜家门口,王国新抬头看到人热情地打招呼:“是小孜啊,在贴对联,你也有身体还好吗?”
叶孜人还站在凳子上,有些居高临下地笑道:“王叔回来了啊,爷爷最近不去镇上就待家里了,身体比以前好。王叔,王爷爷王奶奶在在家盼着你们回来呢,赶紧回去吧。”
“好,好,王叔给你带了东西,有空过来看看啊。”想到离家已久,王国新也有些急切地要回去看自己老子娘,所以长话短说就带着妻儿走了。
叶文博听到声音出来,人已经走远了,问孙子:“小杰他爸回来了?”
“是啊,一家三口都回来了,急着回去见王爷爷王奶奶了。”叶孜回道,“爷爷,快帮我看看,跟左边门上的有没有对齐,有没有歪掉?”
叶文博暂把王家的事放下,跑出来看了一眼说:“再上边一点,对,对就是这儿,行了,就这样贴起来吧。”
叶孜把对联抹平,从凳子上下来看看,多了副对联,这院子看上去就喜庆多了。王书杰去县里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这个新年会过得如何,记忆中每回他爸回来他都不会太快活,大多时间都会来他家。
王书杰到下午四点多才回来,先把他表姐去了家里,然后又来了叶家说了店里的情况:“……叶子你放心吧,现在孙姐在看着,我跟琪姐就先回来了,明早得给孙姐一个开门红,今天商场也会提早关门回家吃年夜饭。”
“嗯,你也赶紧回去吧,你爸回来了,王爷爷没给你电话?”叶孜催促道。
王书杰嘿嘿一笑说:“我奶奶背着人给我打了,没事的,我回去了啊。”
往年他还怕每年这个时候要挨老子的训,爷奶也不好多加阻拦,因为那时候他成绩的确不好,又没其他的底气,可今年不一样了,不说其他,冲他做的事爷奶也得站在他一边,他还怕什么,他那弟弟成绩就算比他好,可能好得过叶子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爷奶,我回来了!”王书杰一边推门一边大声叫。
“都什么时候了还知道回来,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在外面胡混……”
“大过年的囔囔设么,要训我大孙子你回你自己家训去,在我这谁也不能说我大孙子一句不是!”没等王爸爸教训完,王奶奶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把王爸爸的吼声给憋回去,她大孙子比儿子孝顺多了,而且不是她说,大孙子才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比她儿子挣得都多,所以这老子已经没有资格教训她大孙子。
王奶奶想得就是这么简单,把王爸爸吼回去后就眉开眼笑地上去关心大孙子,问他路上有没有冻着,让他快进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被晾在一边的王爸爸脸都憋红了。
“爸,妈也不能这么宠孩子啊,这不是爱他是害他啊,以后还不得更加无法无天了他!”王爸爸气愤地找老爷子评理,跟自家老妈没法说。
王爷爷这次也没站在他一边,看了眼坐在火盆旁看戏的母子俩,咳了一声说:“我看你妈有句话说对了,真要教育儿子,把他拎回家教育去,别平时扔我们两个老的这儿,到年底了才想起来教训一顿,平时干什么去了?”
王爸爸鼻子都气歪了,他爸这心都偏得没法说了,再看他儿子一边享受他奶奶的摩挲一边得意洋洋的模样,他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里。
罗凤娟在没有摸清楚情况的时候也没有插口说什么,这时候看自己男人就知道了,说什么都是错的,她心里隐约觉得有些奇怪,多少年下来了,没见老两口这么拼命护着那孩子的,看他身上穿的衣服也同农村里其他少年人不一样,难道说老头子把钱都要过来后就全部给那孩子了?孩子拿到钱还不是胡乱花掉?都怪老头子之前态度太强硬,不拿钱出来就要将那孩子送到省城,到时还不是给他们添麻烦,只得心疼地咬牙把钱提出来,现在心里还滴血。
想了想朝自己小儿子使了个眼色,王老爷子身边推了推:“小宝在城里一直惦记他爷爷呢,对了,小宝这次考试在班上考了全班第十,这孩子也是,平时学起来没完,叫他睡觉都不肯,还要在房间里做题,我都怕熬坏了他身体。”
王爸爸看着乖巧懂事的小儿子顿时得意洋洋:“爸,小宝这孩子是不错,学校老师都表扬了,咱老王家往后总算能出个读书人跟大学生了。小宝,你的成绩单呢?快拿出来让爷爷瞧瞧。”
小孩扭过头:“妈,我的包呢?”
“在这儿呢,在妈这儿。”罗凤娟从包里翻出儿子的成绩单,小孩一把抢过,表面别扭实则自满得意,还用眼角瞥了一眼黏在奶奶身边的大哥,把成绩单递给爷爷,等着爷爷看了他的成绩后教训大哥。
却不知王老爷子之前听到小孙子考了全班第十还挺高兴的,又一下子被儿子后面的话浇熄了,气得哆嗦,脸上的笑容全都没了,不能拿小孙子怎样,却狠狠瞪了儿子一眼,难不成在儿子心目中,老王家就只能靠他小儿子撑门楣,他就这么把大孙子看死了一事无成?
之前的喜悦没了,接了成绩单也只是扫了一眼,不过考了个班级第十,小孜还班级第一年纪第三也没什么炫耀的心思,两相对照,大孙子这次有所顾及,他都恨不得替大孙子在儿子面前好好出口气,让你这老子瞧不上自己儿子,你儿子可比你以为的还要出息多了,将来比这老子更有前程。
他算看出来了,跟着小孜一起的大孙子,将来小孙子也是远远拍马不及的。
以前他拦着儿子教训小杰,也是想着将来他们老两口闭眼了,小杰还是要回到他爸跟后妈身边过日子,他们毕竟在省城攒了份家业,以后总少不了小杰的份,可现在舍了这份心思,才发觉小孙子被他妈教成这样,以后能和他哥和睦相处下去?丁点大的孩子就懂得耍心眼,不要说是他自己生来就会的。
“爷爷?”见爷爷没说话出神,王诗俊忍不住叫了声。
王爷爷醒过神,再扫了一眼成绩单递过去,说:“考得不错,以后要保持下去,你爸妈对你期望大,你可不要让他们失望,去吧,找你奶奶要吃的,你奶准备了不少。”
王诗俊顿时有些失望,意料中的拿他做榜样批评大哥的局面怎没出现?初中的小孩到底还没多少城府,不如由自己提醒一下爷爷:“爷爷,大哥考得咋样?”
罗凤娟已经发觉气氛有些不太对,她是个聪明女人,否则也不会把男人的心都拉过来放在自己跟儿子身上,将前面留下大儿子丢在老家。
忙拉过儿子,伸手指戳了戳他脑门嗔道:“你是初中,你哥是高中,你在省城读书,你哥在镇上,这怎好比较?小孩家家的,爸,小宝这也是关心他哥的学习,兄弟俩一起进步,将来才好相互扶持,爸你说是不是。”
“对,爸,妈,虽然我平时过问得少,但都是我儿子,我怎可能不上心。”王国新也忙说,还笑看了眼老婆,还是老婆会说话。
王奶奶都看不下去了,打断他们说:“行了,都少说几句吧,我说大孙子好,那就好,难得你们回来一趟,就早点开席吃年夜饭吧,小杰,走,跟奶奶端菜去。”
“妈,我来帮你。”罗凤娟也忙殷勤地跟上,更加觉得老太婆对自己的态度不对劲,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难道说因为孩子他爷爷去了趟省城,发觉他们的条件比他们说的要好,所以就怪上了?要知道她这婆婆以前听他们夫妻诉苦,还私下里掏了私房钱呢。
幸好回来之前她让老公私下里找机会问问老爷子,将那笔钱放哪里了,还是找个机会拿回去才好,他们拿去做生意能赚回更多钱,她当然在老公面前表白一番,她不会是只顾自己儿子不顾继子的后妈,这笔钱生了钱后还是要留给继子的,以后考不上大学拿着做些小生意也好。
当然,她心里不可能真的做如此打算,慢慢的,她总有办法让老公远了这个继子,她辛苦跟老公打下的家业,当然要留给自己的儿子,凭什么让另一个不劳而获?
看时间差不多,几人再一起喝了杯就准备各回各家,除夕夜不好再在外逗留,也是趁着年节前大家才出来聚一聚。
六人带着些微酒意从包间里出来,说笑着往外边,正好另一个包间门也打开,从里面出来一群人,说笑声把他们这边的都掩盖了下去,唐凌秋几人嫌吵,不快地皱着眉头看过去。
“呦,这不是唐家二少么,怎么,从穷山沟沟里回来了,现在不挖煤改往山沟里钻了?快跟我们说说,这山沟沟里做什么生意快,也好让我们这些外行跟着学学。”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人群中间传来,就见一人拨开人群从里面走出来,西服搭在肩上,手则撑在一个打扮妖娆的前面肩膀上,一边说一遍嗤嗤笑着,边上顿时传来附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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