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霄没否认。
唐酬也不在意，他忽然看向左手，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我们已经在国外注册结婚了。”
唐霄这会儿真的吃了一大惊。
一是唐酬竟然会对他这不相干的人说这事，二是为了这件事情本身。
唐酬什么人？
就算不与门当户对的财阀家族联姻，也该选择对事业有帮助的官家小姐，再不济……选个寻常女孩，也好过一个男模吧？
而且瞧他们这样子，像是不打算对外隐瞒。
他问：“你不担心舆论压力？”
“嗯？”唐酬端起咖啡杯看了看，就着方才滕引喝过的位置来了一口，“担心啊，怎么不担心。怕影响公司形象，怕引起股市动荡，毕竟有那么些人跟着我混饭吃……可那又怎么样呢？”
“我这人，自私。”唐酬说着，望向了窗外，“要是连自己都顾不明白活不痛快，还怎么有心思管别人的死活？”
“我们没伤天没害理，其他人想怎么说要怎么看，由得他们，我倒要看看有谁敢在我面前撒野。”
唐霄被这番意料之外又似情理之中的话震得无言以对。
过会儿他又问：“父母那怎么交待。”
唐酬点了点头说：“这确实是一大难关。”
他又喝了口咖啡：“嗯，我对他们说，我做了结扎，这辈子是生不了了，娶个女人也没用，娶来了将来要是反目成仇更糟糕。要是他们不想让我孤独终老，就认了吧。”
“……”
唐霄听得整个人风中凌乱。
离经叛道啊！他真的信了。
他问：“你就非他不可吗？”
唐酬看着戒指笑了笑，原本偏冷削的面部线条瞬间柔和下来，“是啊，”他说，“非他不可。”
“唐霄，等你遇见了一个非他不可的人，你会懂的。”他说着站起来，对唐霄伸出手，“婚礼在九月，希望到时你这位大忙人能来观礼。”
唐霄沉默了一瞬，起身握住了那只手：“一定。”
那部限量版的跑车很快载着两个人拉风的跑远了。
唐霄在位子上坐了良久，仍是没想明白，为什么唐酬会跟他说这些话。
不过他确实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非他不可的人……他有一个。
他心烦意乱的望向窗外，好巧不巧地看到了他的那个非他不可。
他看到陆晓楼和另外一个青年一起进了对街的一间酒吧，进门时那男人的手搭上了陆晓楼的肩。
唐霄脸色一沉，忽然感到怒不可遏。
第13章 他是谁！
“隔岸”的门脸看起来很普通，内部装潢也中规中矩。这间Pub有点特殊，跟其他同类场所不同，它是二十四小时营业，晚19：00之前是清吧性质，幽雅得很，之后是夜场时间，服务人员也分为白夜两拨。
由于切换到夜场模式的时候也并不出格，且节目别出心裁，不少年轻人爱到这里坐坐。
可实际上熟客都知道，这是家同志酒吧，在同类Pub里口碑较好，一些出柜的同志们下了班喜欢携伴过来喝两杯，男女都有。对一般性向者也不排拒，因此某些矜持的深柜也愿意混在里面碰碰运气。
唐霄在A市混了多年，自然知道这个地方，因此他觉得自己这通怒火来得很有道理。
大晚上的跟个男人一起逛Gay吧？！陆晓楼这小子皮紧了吗？
横穿一条马路的的工夫，他已经快被自己想到的一连串问题气炸了。
——陆晓楼第一次来还是经常来？
——跟他一起的男人是谁？
——他们什么关系？
他冷着一张脸进了“隔岸”。
里面刚刚切到夜场，灯光暗下来，背景音也由先前的轻缓蓝调转为嘈杂的金属乐。
唐霄才进门，不大适应里面的光线，在入口处站了一会儿。时间还早，客人不算多，很快有咨客过来询问需不需要引位，他表示找人，那小哥就识趣的走开了。
唐霄原本想控制一下情绪，别顶着一副要找人干架的嘴脸。可适应了昏暗之后放眼一望，某些位子上的情侣们已经摸着黑搂在一块儿这那那这了。他忽然觉得这画面极其碍眼，一时有点无法确定要是自己看到陆晓楼也和别人一起这那那这，他会不会忍不住把人揍一顿。
所幸找到人的时候他们还没离谱到那个程度，但也不怎么让人省心。
唐霄寻到了角落，看到他的目标人物正心不在焉的一肘撑在几面上，举着酒瓶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身边那男人亲密的揽着他肩膀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俩人几乎贴在了一块儿。
这位置远离吧台与舞池，光线更暗，唐霄冷眼旁观了一阵子，而那俩人压根没注意到他就站在一旁，距离那么近。
接着不知道那男人又说了什么，陆晓楼放下酒瓶，抬手把人一搂，偏过头去作势要吻。
唐霄一时间直观的感觉到一大篷热血涌到头顶，右手顿时失控的抓住陆晓楼的衣领把人强行拉了起来。
陆晓楼好事被骤然打断竟也没怎么生气，刚转过来时脸上还挂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等到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之后，那笑意逐渐转换成了茫然。
唐霄脸色极差：“在这干什么？”
陆晓楼的目光不确定的在唐霄脸上巡视好半晌，又往吧台那边看了看，再看回来，仍然是不敢置信的模样。
唐霄被他这样子气得快升天了，厉声质问道：“我他妈问你干什么呢！”
酒吧里噪音太大，唐霄的声音虽不小，可除了眼前的陆晓楼，其他人基本听不见他吵什么。
陆晓楼的同伴赶忙站起来，一脸莫明其妙地朝唐霄推搡过去。
唐霄正在气头上，见那货竟还胆敢撒野更加气愤难当，一挥胳膊就把那位牛高马大的甩了个趔趄。
陆晓楼这会儿回过神来，扶了那人一把。
“你……”
唐霄顿时被他这举动激得胸口炸开了花，起初是一点尖锐的刺痛，随后它们扩散开来，在他胸腔里面烧成了一把大火，令他五内俱焚。
不是说爱他吗？
不是说愿意为他这样那样吗？
才分开三个月就另结新欢了？这算什么？
他放他走，是为了让他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吗？！
“陆晓楼！”
陆晓楼像是终于弄清楚了眼前的状况，再度望向唐霄的目光中隐约聚起了两簇小火苗，但这火苗随即被他垂睫扑灭了。
他凑到唐霄耳旁，距离近到可以闻见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仿佛下一秒便是耳鬓厮磨。
带着些许酒味儿的气息扑到唐霄脸上，他恨不得想去狠狠撕咬那近在咫尺的嘴唇，可他听到陆晓楼用客气并疏离的声气在他耳边说：“只是来跟朋友喝两杯。”
到Gay吧喝两杯？
搂搂抱抱的喝两杯？
嘴对嘴的喝两杯吗？？
要是他没来的话，他们刚才要干什么？喝完两杯之后还要做什么？
唐霄极为暴力的扣住陆晓楼的后脑让他无法退开：“给我出来说清楚。”
陆晓楼的同伴被这半路杀出来的神经病震住了，缓过神来赶忙拉住陆晓楼一只胳膊吼叫：“我操这傻逼谁啊？？有病吗？”
唐霄把目光分了一点给那人，黑暗中只看得见轮廓，长的倒算可以，但是嘴巴有点招人烦，估计打一顿就好了。
他把扣在陆晓楼头上的手松开，打算先攘个外。
而陆晓楼听到那货这么一吼，立刻不太客气的把胳膊从那人手里抽了回来，斥道：“滚蛋！你骂谁呢。”
他看一眼唐霄，对那人介绍说：“他是我表哥！”
这话虽然十足十是向着唐霄说的，可唐霄听了并没觉得好受。
以前他也常在外人面前自称是陆晓楼的表哥，当时他认为那是理所当然，从没想过陆晓楼听着会是个什么感受。
现在知道了。
可他已经没有资格反驳——我不是你表哥，我是你男朋友，我他妈是你男人！
他已经是过去式了。
陆晓楼对那人说：“我一会儿回来。”
而后拉了拉唐霄的衣袖，又松开手，率先往大门方向去了。
唐霄瞥了那位“新人”一眼，对方颇为尴尬的朝他笑了笑。
他觉得手还是很痒，也许跟陆晓楼谈完之后再回来揍这人一顿才能治好这毛病。
出了酒吧大门，陆晓楼已经等在那了，他不知道从哪摸了根烟出来，正点了叼在嘴上，唐霄看见立刻上手把那烟给揪了下来。
陆晓楼倒也没生气，只是深呼吸了一下，才回过头来问：“有事吗？”
唐霄气不打一处来的看着陆晓楼。
头先在里面太过昏暗，他没能好好把他看个仔细。
这会儿尽管外面天色已沉，可各路灯光妆点得街景璀璨，衬得人似乎也要比光天化日之下耐看些。
陆晓楼的头发长了，有几缕遮住了那对飞扬的眉，发脚落在眼皮上，同睫毛一起，被路灯在眼下绘出一丝一缕的阴影。
每丝每缕都仿佛缠绕在他的心上。
之前唐酬家的那位模特美的不像个人类，让人见了移不开目光。可惊艳之余唐霄却只是想，也就那样吧，他们又不是陆晓楼，他只喜欢看陆晓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