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怕他自责,其次还有一点自卑,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恶心。
沈竞避开了伤口,一寸一寸,轻轻地擦拭着他的后背。
除了植皮区域外,其他地方摸起来也还是凹凸不平。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地闪现出了程越年前和他一起锻炼时的种种画面。
那时候明明还是好好的。
这些丑陋的伤疤会陪伴他一辈子。
而这些都是因为自己。
程越在镜子里呆呆地望着沈竞,他的眼神里已经完全退去了惊慌,在灯光里闪烁着光亮,像是要掉眼泪了。
程越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我没事啊,都过去了,我为能够保护你而感到骄傲。”
沈竞的眼泪水本来就在眼眶里打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立马跟拧开的水龙头似的停都停不下来,直接就蹲到地上抱住了膝盖。
“哎?”程越简直哭笑不得,这辈子看过沈竞演了各式各样的哭戏,这正儿八经的还是头一回,一边扯着他的胳膊拽他起身,一边安慰,“你别哭啊,我又不疼,不就是丑了点么,我以后都可以不用走卖肉路线了,也不用拍裸.戏了,多好。”
沈竞不说话,程越的安慰反而令他心疼不已,低声抽泣了好一会才抬起头,眼眶通红。
“不哭了啊,这有什么好哭的,又没长你身上,”程越笑着替他抹了把眼泪,“我都没哭呢。”
“就是因为长在你身上我才更加难受,”沈竞断断续续地哽咽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程越仰头大笑了一声,伸手揉着他的脑袋,“好乖,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沈竞站到程越的背后,抬手轻抚过那条暗红色的缝合线。
微微弯腰,吻了上去。
起身时温柔地笑了笑,“它很丑陋,也很漂亮。”
程越一怔,胸腔热得发涨。
“我爱你,”沈竞从背后抱住他,闭上眼睛在他脸上亲了亲,接着又移到他的耳边,轻声道:“这条路,我想跟你一直一直走下去。”
程越感觉自己的膝盖有点儿发软,要不是双手还撑在水池边上估计能扑通一下直接坐地上去。
他感到不可置信,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
残存在后背那股温热湿润的触感在告诉他这是事实。
沈竞这人说话一向比较内敛含蓄,别说是这样的告白,就连平常逗趣暧昧的小情话都是自己半胁迫着他说的。
所以在交往的这段时间里,他总有种是自己在不停索求讨要的感觉。
沈竞的内心就好像蒙着一层白雾,任凭他怎么努力靠近都不能完全看透。
然而这句突如其来的告白就好像一阵风,忽然吹散了那层迷雾。
他清楚地看见,站在迷雾中央的那个人,在向自己飞奔而来。
身体就好像喝了好几杯白酒一样,轻飘飘的。
第80章 睡觉觉啦
程越转过身,笑了笑,微微挑起了一点他的下巴。
沈竞的眼眶仍然有些微红,细长的睫毛上沾着一点点泪花,湿漉漉的黏在一起,嘴唇动了动,主动闭上眼睛迎了上来。
程越嘴角一勾,将人用力地圈进怀里。
两人搂抱在一起,接了一个漫长缱绻的深吻。
沈竞觉得这个吻大概是有史以来最长久的,久到他们的唇瓣分离时,刚才才倒进水盆的热水已经凉透了。
“你先洗吧……”沈竞揉了一下自己发烫的脸颊,因为他刚才已经感觉到了程越的下.身胀鼓鼓的,“我回房间休息了。”
程越拽住他的手腕,“头发还湿着呢,我给你吹吹。”
“没事,一会就干了。”沈竞抓了一下自己半干的短发,晃了晃脑袋,甩了程越一脸水珠。
程越不由分说地将他按在椅子上,打开电吹风,对着他的头顶吹了起来。
“烫吗?”程越低头询问道。
“不烫。”沈竞垂下脑袋,抠了抠睡袍的边角,程越的大腿总在他余光里晃悠,以及他那条深灰色的内裤……
他情不自禁地偏过头瞟了一眼,低下头,脸更红了。
程越一边替他抓着头发,一边从镜子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光着身子的是我,要说不好意思也是我不好意思,你垂着个脑袋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您哪还有脸皮这种东西啊。”沈竞脱口而出。
吹风机的声音太大,程越没听见,关掉了开关又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内裤挺好看的。”沈竞可不敢说第二遍。
“脱下来送你了,”说着程越就摸到内裤边往下拽,“一会我拿去帮你签个名。”
“神经病啊!我不要!你脑子是不是有坑!”沈竞急到要跳脚。
程越仰着脑袋笑得不行。
吹完头发后,程越把凉水倒掉重新开始接热的,“一会想看电影吗?”
沈竞猛地想到前不久程越在医院里问的那些个蠢问题,莫名的想笑,这时候又只能强装淡定,“看什么啊?”
“随便啊,”程越搭着沈竞的肩膀,短促一笑,“说起来咱两都还没正正经经地约过一次会呢啊。”
“嗯?你想约会啊?”沈竞脱口而出以后自己又立马否决了,“但你出去肯定会被拍。”
沈竞虽然从来没有向往过什么浪漫的约会场景,但一想到他们再也无法触碰寻常人那些单纯的美好,就不免有些失落。
在这段最热情珍贵的年华里,他们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感觉,跟程越在一起了之后才慢慢发现他失去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地像春笋般冒出来。
程越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去客厅等我一会,一会带你去约会。”
“啊?”沈竞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做。
洗漱完后,程越从浴室走出来,看见沈竞正抱着个靠枕发愣。
“你以前跟那什么,约过会吗?”
沈竞笑了起来,明知故问:“那什么啊?”
“前女友。”程越咬牙切齿。
沈竞的内心很矛盾。
不知道这会该违背良心说谎好还是真诚坦然地说实话好。
就只是迟疑了那么一点零二秒,程越迅速反应过来,伸手尔康手,“好了我知道了,你别说话。”
“哦。”沈竞像个犯了事儿的小孩似的,低头抿住了嘴巴。
程越把沈竞拽到了一间紧锁的房门前。
门一开,灯一亮,沈竞的两条眉毛立刻因为震惊而向上挑起。
房间大到离谱,差不多是三个房间打通之后的效果,走进去之后能听见鞋子踩在地板上的回声。
最里面的那堵墙上是一块长方形的荧幕,比人还高,两侧竖着圆柱形的环绕音响。
一张巨大的黑色沙发紧挨着另一侧墙壁,看起来差不多可以容纳下四五个成年男人入座,边上是一个木制的柜子,透过玻璃门能看见里头摆满了零食和饮料。
沈竞看见沙发几乎是飞扑上去的,他想象中的沙发的触感大概是像电影院里的一样,底座稍微有点硬硬的,但程越家的完全不是,整个人一扑上去就像是陷进了松软的棉花里又回弹了起来。
他趴在沙发里滚了一圈,感叹道:“好软啊——”
程越不由得笑了起来,他难得看到沈竞这么开心兴奋,像个小孩儿一样。
沈竞在沙发上滚来滚去,一不小心就滚到了地上,“咚”的一声。
程越正在给笔记本开机,听见声音迅速抬头,看见沈竞跪在地毯上,顿时笑得不行,“摔疼了吗?”
“没。”沈竞起身时,膝盖压到了腰上的带子,睡袍不知不觉就松开了,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从胸口到小腹简直一览无遗。
程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尽量克制着自己心猿意马的思绪,“你喜欢这吗?”
“当然喜欢啊,”沈竞坐在上头蹦了两下,浴袍直接从左肩上滑了下去,“你家居然还有这么大个家庭影院我都不知道!真会享受哎。”
程越感觉自己的呼吸发紧,视线直直地盯着沈竞那两截凸起的锁骨,“之前你说你很少去影院看电影的,我以为你不喜欢。”
沈竞扯了一下浴袍,低头重新系紧了腰带,“那是因为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如果自己家里有这么一个电影院,我肯定天天看啊。”
“那你以后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程越反手带上门。
沈竞笑着应了一声,顺嘴说道:“过年我一定带你回我老家。”
“好啊。”程越期待道。
“电影要怎么放?”沈竞问。
程越坐下后,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搁在大腿上,“你选好后点投影就行了。”
沈竞随便挑了部喜剧片,程越用遥控器关掉了屋里所有的大灯。
沈竞仰头一看天花板,情不自禁地“哇哦”了一声。
刚才进来的时候灯很亮,没注意,天花板上还装有很多暖黄色的星星灯,一点一点的,闪烁着微弱的光,星星灯比指甲盖稍微大那么些,凌乱地铺满了整个天花板。
“好像星空!”沈竞指着天花板惊叹道。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前几天我刚让装修师傅来装的灯,”程越指了指靠墙的柜子,打开一盏小壁灯,“你想吃点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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