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洗漱完,商阑把烧好的水灌进两人的保温杯里,然后把两人重要的东西全都放进商阑的背包里,这才一起去导演组了。
顾延章一边抽烟一边揉着脖子,商阑也没比他好哪去,浑身酸疼地厉害。
昨晚两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根本看不出来这个村子究竟什么样,今早出来,这才看了个通透。
这个村子依山傍水而建,羊肠小路两侧都是人家,但是数量很少,离市区又那么远,交通非常不便捷,山里信号可能也不怎么好。他们出来走了一路看见不少看热闹的村民,看脸都是上年纪的老人,还有小孩儿,基本上没看见年轻力壮的脸。
这群村民好像是很久都没有看到这么多人了,也不怕冻着,就在外面站着看,脸上带着兴奋雀跃的模样,大概有的老人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人。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拍的是什么内容呢。”
“剿匪,哈哈,我演的人是一个当兵的,为了剿匪装成老百姓深入敌营,混进了山寨里,最后成了山大王,又凭一己之力,让这一整片山里猖獗的土匪黑吃黑,最后官军一缴,大获全胜!”
商阑狐疑地看着他:“你骗我吧?电影名字叫《狼山匪情》,请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个“情”字的意思。”
顾延章哈哈一笑。
为了方便联络,被剧组租了的房子外面都插着剧组的旗,还写着房子暂住者的姓名,或者是干什么的地方。
两人一路过来,顾延章即使带着口罩也还有不少工作人员都认出他来了,商阑偷偷看了他一眼,那双深邃的眉眼真的特别好认。
“看我干吗?”
商阑眨了下眼,大脑急速一转,说:“以前看古装电视剧的时候,经常会看见里面的大侠带着一个挡了半个脸的面具,就算不认识的人多看了两眼都能认出来了,电视里面的熟人偏偏就是看不出来,简直想冲进电视里问他你是不是瞎啊!”
顾延章扯了扯口罩哈哈一笑,说:“哎呦,不容易啊,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
商阑动了下嘴没再说话。
两人一起走进标着导演组的旗帜的大院子,对比一路过来看见的小房子,这屋堪比村委会级别,两人还在门口看见了老魏,原来导演组就是他口中的‘总部’。
两人走进去,大堂里摆的好几台机器正在运作,发动机嗡嗡的声音格外清晰,最大的显示屏上面显示的还是遥控飞机拍摄的山上的画面,搭建好的山寨里有很多人在忙碌。
苗导和几个人正在讨论着什么。
“这么大的雪啊,”顾延章叹了一声:“哎呦我这腰酸背疼的。”
刘川看见顾延章愁眉苦脸的样子哈哈大笑,说:“睡一晚上起来都这样,慢慢就好了,先吃饭,八点开始教学。”
为期五天的开拍前培训,射击,射箭,弹弓,雪上摔跤。和剧组男演员们一起培训的还有一个女孩,真名叫魏钦,在电影里演的是女一号,土匪头子的女儿,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爽朗大方,射击弹弓比男人都厉害,她是顾延章在剧里的媳妇。
剧组培训气氛很欢快,尤其再加上顾延章这个专业捣蛋的。商阑每天陪着顾延章培训,亲眼见证顾延章实力诠释了小学课堂里永不缺少的捣蛋鬼角色。
比如在某天弓箭课,教练教授基本功的时候,顾延章一箭射中了远处很高的树杈上的一个鸟窝,立时赢得一片喝彩,结果下一秒一只黑乌鸦嘎嘎叫着从窝里飞出来,整个森林都响着诡异的乌鸦叫声。
事后顾延章被苗导大骂惹了乌鸦触了霉头。
于是这场培训课就演变成了教练和顾延章一对一pk赛,最后以顾延章完败为告终,顾延章还让商阑给他和教练拍了一张合影,配文:“专业射鸟,业余射乌鸦,完败。”
射箭事了之后,顾延章对弹弓产生别样的兴趣,学完之后拉着教练去山里打兔子,商阑跟着两人冻了三个多小时最后拍了好几张乌鸦的照片回来了,顾延章选了两张乌鸦照,将自己一张穿军大衣的背影照夹在两只乌鸦中间,配文:“山里还是乌鸦多。”
剧组宣传人员把顾延章日常的捣蛋视频剪辑好挂网上,点击率一路扶摇直上,杀上热点头条。
商阑第二次早晨起来流鼻血之后,再一次强调王大哥少烧点火,于是当天晚上两人捂着一张大被,被上还盖着两人的大棉衣,还是被冻得哆哆嗦嗦。第二天商阑很是不好意思地对王大哥说,麻烦您今晚上再多烧点。
培训最后一天休了半天假,顾延章在屋里补觉,商阑跟着剧组的人去外面采购东西,汽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开进一个勉强热闹的街道,向导说这里是县城。
商阑跑进超市买了两双棉拖鞋,还有一个固体的空气清新剂。空气清新剂很劣质,但是总比没有好,他还是闻不惯屋里的味道,顾延章说那是老人家的味道,但是他姥姥姥爷也没那味道啊。
顾延章适应环境的能力相当牛掰了,自然地真把那个小破房子当他家了,逢人就说我家怎么样我家怎么样,我家那小别墅怎么怎么样。
商阑在落了一层灰的货架中间转了好几圈,又买了一些零嘴。这才跟着买好东西的人一起坐上车回去,晚上回到村子里,一开门脚步一停。
“大妈,您真厉害,居然能生七个孩子。”顾延章听见声音一回头,露出一张左一块黑右一块黑的脸。“回来啦?”
王大妈说:“咳,生孩子还不是技术活,生越多越熟练,小伙子以后也生他七八个啊,长大都当大明星。”
商阑掀开帘子进屋去,听见顾延章说:“七八个那可太吓人了,最好还是一对,一男一女就够了。”顾延章跟进来,问他:“你买什么了?这么一大堆。”顾延章翻了翻,眼睛一亮:“花生豆。”
商阑买了很多小包装的酒鬼花生,顾延章扯开包装往嘴里倒,还跑出去给王大妈拿了好几包,王大妈推据几下,笑呵呵地收下了。
商阑抽了张纸巾,看着顾延章的脸发笑:“你干什么了?弄了一脸锅底灰,过来我给你擦一擦。”
“我刚才冻醒了,寻思烧点火,可是怎么烧都烧不着,好不容易烧着了,结果冒了一屋子烟,我把门打开,人家以为咱家里着火了呢。后来王大妈过来动一动柴禾,火就烧起来了。”
顾延章毛发重,眉毛睫毛乌黑浓密,发量更是让人钦羡不已,所以胡子也重,这些天基本上没刮过,长了密密的一层。商阑捏着他的下巴,手指边粗糙的胡茬刺得他痒痒的,他把顾延章脑门和右脸上两道乌黑细细擦掉,抿住唇将纸扔在地上充当垃圾桶的纸盒里。
商阑把空气清新剂打开放在桌子角落里,顿时空气里传来很浓郁的薰衣草味道。窗台上的君子兰成了他俩的晾衣架,专门晾内裤……
顾延章吃了三袋花生豆,又开始抽烟,商阑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说:“顾哥,你少抽两根,你上着火呢,耳朵脖子不疼了是吧?”
顾延章看着烟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因为上火巨疼的耳朵和脖颈,说:“习惯了,你没看我这两天都没怎么抽吗,再说了我天天喝清火片和消炎药呢,没事啊。”
商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于是当晚徐莹查班的时候他就告状了,徐莹转脸给顾延章一顿臭骂,顾延章转脸把他零食全给抢走了……
第二天开机仪式布置在山上搭建的寨子里,寨子是秋天搭建好的,现在白雪一埋,确实很有些民国风。
顾延章换了他的一身土匪貂皮戏服,脚上套了双熊掌似的雪地靴,跟着导演和制片人,所有的演员工作人员一起烧香祭神。
开机仪式后,立马投入拍摄,第一场就是顾延章的戏。
顾延章饰演的是雄霸好几个山头的土匪的小儿子,很是狂妄不羁,看谁都不顺眼,整天招猫逗狗,下山逛窑子,进山套野鸡,打兔子。
商阑陪拍,总感觉顾延章本色出演,自然地不行,就连勾搭女演员,动作眼神都格外娴熟。
商阑刚来的时候还有些紧张,怕自己干的不好,顾延章不满意,因为一开始听徐莹说顾延章事情很多,但是又不是麻烦的人。他很纠结,不是很明白这话的意思,还特别加了王助理的微信,结果王助理告诉他:“除了一年四季喝热水他没别的特殊习惯。”
商阑暗暗观察了几天就慢慢明白了,顾延章其实有很多小习惯,但是他从来不会自己说,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注意,但是商阑通通看进了眼睛里。比如他不爱吃香菜,但是吃饭的时候不爱挑,所以吃进嘴里就皱眉;一摸兜就是要抽烟,一舔嘴唇一伸手就是要喝水,一挠头肯定是想看一眼剧本。
顾延章拍完戏,商阑立刻会把充完电的电热宝递上去,给他捂一捂冻得冰凉的双手,等到顾延章一摸裤兜,商阑立马跑,等他舔嘴唇的时候,商阑立马就又会跑到他身边把保温瓶递上去给他喝口水,然后在顾延章准备说话的时候再跑。
顾延章冲着商阑的背影嘿了一声,转头跟搭戏的男演员要了根烟。
中午吃饭的时候,商阑把顾延章的饭都打好带过来,趁顾延章还没结束拍摄的时候把菜里顾延章不吃的东西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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