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之看去。
下一秒,原本满目疮痍断壁残垣的教学楼忽然焕然一新。
众人一怔。
这时,有人指着楼顶,忽然道:“你们快看,楼顶上好像是个小孩。”
听到小孩两个字,众人立刻都看了过去。
有人嘀咕道:“好像是个小女孩,还穿着裙子呢。”
女孩的家长连忙上前,伸长了脖子朝着楼顶看去。
“哪呢哪呢?”
“好像有点不对劲。”
一道有些惊恐的声音响起。
夜色中看不真切,只隐约能看到那个小女孩一步一步朝着天台走去。
直到走到天台边缘,众人才看清她的脸,还有她的肚子。
——那是怀了孕的赵静亚。
众人屏气,一时之间甚至忘了呼吸。
宋辞也怔怔的看着天台,他不由伸出手了手。
下一秒,赵静亚猛地纵身一跃,一道沉重的巨响划破了夜色之中的寂静。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甚至忘了尖叫。
半响,才有人回过神,颤声道:“谁,谁去看看。”
——无人回应。
“诶,那个保安呢?”
有人注意到不见踪迹了保安,慌忙问道。
众人又是一惊,仓惶环顾四周,这夜色就像怪物的嘴,仿佛随时都能把他们吞入腹中。
忽然,六楼的一间教室,灯亮了起来。
楼下的夜灯也一盏一盏的亮起,但是在这如厚重大幕的夜色之中,这灯光并没有带给人安全感。
宋德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摸了摸胸前的东西,像是壮胆一样。
“走,走吧。”
他声音微微发颤,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往那间亮着的教室走去。
记忆里模糊的印象忽然变得鲜明起来,他们踩着台阶,一阶一阶向上,想起他们是怎么拖着女孩的长发把她拽下楼的;想起他们是怎么漠然的站在旁边,想起他们是怎么在背地里冷嘲热讽。
有承受能力差的忍不住哭了起来,腿直发软,再也走不动了。
没有人去扶她,每个人都极为冷漠。
他们接着往上走,宋辞走到那人的身边,把她扶了起来,她一边哭泣着一边道了声谢。
宋辞在心里暗自冷笑——这场好戏,她怎么能缺席?
似乎觉得他眼生又过分年轻,那人疑惑问道:“你不是我们班的吧?”
宋辞没答话,那人看了眼周围,小声问道:“你是警察?”
宋辞垂眼,“跟上。”
那人心神稍定,她连忙跟上队尾,还时不时回头看他。
很快,他们走到了六楼,宋德光呼吸有些急促,他扶着墙壁休息了会,接着往亮灯的教室走去。
或许是因为冲击太大,众人的神情都显得有些呆滞了。
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有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站在那里,宋德光一楞,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惊呼道:“王老师!”
那名老妇人抬起头,神情呆滞,“马上就要上课了,还不快进去坐下。”
她声音木然,没有一点温度和起伏,像是死人一样。
于此同时,一道铃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显得尤为恐怖,
宋德光不敢再看她,打着颤进了教室。
跟在他身后的人也连忙跟着走了进去。
到了刚才摔倒的那个女人心里发怵,犹犹豫豫的不敢进去,她回头看了宋辞好几次,才哆哆嗦嗦的跟了进去。
就在那个女人进去的一瞬间,铃声响了,那名老妇人撑着年迈的身体,拿着一本书走进了教室,她说:“上课了。”
随后教室的门发出吱呀一声缓缓关上了。
☆、第二十九章
宋辞连忙跟了上去,但是刚碰到那扇门,眼前的景象突然消失了,这里再次变成一栋废弃多年的危楼。
他脚下踩着的那块地板颤颤巍巍的往下掉着碎石,似乎马上就要掉下去了。他浑身一僵,咽了咽口水,转过头,发现他和钟九离隔着一个半米宽深渊,往后看,同样无路可退。
关凌彦惊呼一声,“宋辞!”
钟九离连忙伸出手,“把手给我。”
宋辞伸出颤抖的手,钟九离握住他的手腕,往后退了半步,“跳过来。”
宋辞腿发颤,声音发紧,“你,你会拉住我的吧?”
钟九离声音坚定,“会。”
宋辞试探的挪了一下脚,这时,他脚下的地板颤了一下,一块砖落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
他不由地往下看了一眼,随后他惊恐的闭上了眼。
钟九离皱起眉头,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道:“别怕,跳过来。”
宋辞勉强睁开眼,颤声道:“你真的会接住我的吧。”
钟九离点头,握紧他的手臂,肯定道:“会。”
宋辞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好,我跳。”
钟九离紧紧握住他的手,对他投以温柔的目光。
宋辞让自己什么也不去想,一脚轻轻向后移动,伴随着他的动作,那块地板不断颤动。他闭上眼,前脚一蹬,猛地向钟九离冲去。
随后,他落入了钟九离的怀里,他大喘着气,还不敢睁开眼,入耳所及的都是砰砰的心跳声。
还活着。
他松了口气。
随后一道温柔的声音,自他耳边传来,“没事了。”
他抬起头看着钟九离近乎温柔的神情,心跳渐渐平缓了下来,但是那道砰砰的心跳声却仿佛还在耳边。
他疑惑的去找那声音来源,最后发现那是钟九离的心跳声,快得似乎要扑出来了,然而他脸上还是那副平静的神情,不过细看,就能看出他眼中的紧张,搂着他的手甚至在轻颤。
宋辞忽然发现,钟九离比他还要紧张。
这栋早就年久失修,墙壁里的钢筋都露了出来,风一刮都能把那砖块吹下来,是栋十足的危楼。
把宋辞拉过来之后,众人便神色紧张匆匆下了楼。
踩到结实平稳的土地上,林超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他虚脱了似的靠在关凌彦身上,长出了一口气:“刚才在楼上的时候我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关凌彦也长长的呼了口气,他快被吓去半条命了。停顿片刻,他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和上次一样,他依旧找不到那些人的下落,他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钟九离却并不着急,虽然找不到那些小孩。但是他可以找到赵静亚,他先前留给她的符,不仅仅是为了在墟到来的时候困住他,还有追踪的功能。
他拿出巴掌大的罗盘,却发现罗盘上的指针异常平静,丝毫没有转动的迹象。
奇怪。
钟九离皱起眉头。
宋辞凑了过来,试探问道:“找不到了?”
钟九离点头,收起罗盘下,心里越发疑惑起来。
冷风吹过,关凌彦打了个寒颤,说道:“会不会是结界?或许是有人张开了结界,让他们像‘消失’一样,所以才会定位不到他们的位置。”
钟九离摇头,以赵静亚的本事,她做不出如此天衣无缝的结界,除非——墟。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
最终,他定了个方位,道:“这边。”
众人连忙跟了上去。
夜色如墨,月亮也被笼罩在浓雾之中,只依稀透出一点光亮,再加上路不好走,只一会,宋辞就被钟九离拉开了距离。
听着身后传来的急促的喘气声,钟九离脚步一顿,“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宋辞弯下腰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你去,去哪儿?”
钟九离指着旁边,“我去那边看看。”
林超紧紧把住关凌彦,看着这浓厚的夜色,有些后悔跟来了。
关凌彦则戒备的观察四周,他总觉得空气中似乎有些什么东西。
宋辞顾不上脏不脏了,他往地上一坐,大口的喘着气。边喘他边想,回去他得开始锻炼身体了,都是人,都走了这么多路,钟九离还健步如飞,他已经要瘫了。
他抬起头,往后一仰,看着浓雾重重的天空,觉得似乎比刚才还暗了,几乎是要伸手不见五指。
他心里忽然泛起一股可怕的感受,又像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心悸,他开始感到恐惧,他张开嘴,喊道:“钟九离!”
但是刚刚就在不远处的钟九离却像是消失了一样,而就在他身边的林超和关凌彦也像听不见他的声音一样。
他一慌,连忙坐了起来。
但是,摆在他眼前的,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他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样。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宋辞,好久不见。”
他猛地转过头,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自远方而来,他一步一步的靠近,脚步声平稳而有节奏。
随着他的靠近,光明撕破了黑暗。
宋辞眯着眼,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个身影,他愣住了。
——是‘他’!
对面那个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宋辞心中一凛,竭力镇定下来,警惕的看着他,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变成我的样子?”
那人轻笑了一声,宋辞觉得极为别扭,这个人顶着他的脸,但是皮囊之下却仿佛住着另外一个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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