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倪炎倒了一杯茶,一口就喝了个干净,紧接着又倒了一杯。
等了二十分钟,老板才端了两个盘子放在他们的桌上,倪炎拿起竹签子就把肉撸了下来,嘴角还沾着油乎乎的辣椒粉。
陆溟肃揪了节桌上的餐巾纸,伸手就擦了擦倪炎的嘴角,然后戴上手套,开始剥虾子。
“没事,吃完一起擦。”倪炎也戴上了手套,找了只大虾剥了起来。
两个人各自剥着自己手里的虾子,剥完了之后却同时把手伸了出去。
“哎?!”两个人彼此看着对方,都是一愣,又同时笑了起来。
陆溟肃把嘴凑了过去,咬住了倪炎递过来的虾肉,装作不小心的在倪炎的手指上唆了一下。倪炎朝陆溟肃眨了眨左眼,一口把陆溟肃捏着的那块虾肉吃了进去。
“小白和王钰的婚礼,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倪炎吃着手里的烤串,喝了口茶。
“我想让白老师自己告诉你。”陆溟肃一直剥着虾,瞥了一眼盘里所剩无几的脆骨串。
“小白也是的,我现在不去他那了,他是不是生气了?”倪炎拿了串脆骨递到陆溟肃面前,陆溟肃摇了摇头。
“倪炎,这么多年了,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陆溟肃有时候真的很怀疑倪炎这脑子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
“感觉什么?”倪炎突然张大了嘴,立马就有一块虾肉丢了进来。
“白老师,他……唉,算了,你就这么当个傻逼吧!”陆溟肃笑着,又伸手递了块虾肉,“张嘴!”
倪炎吃着虾,不屑的瞄着陆溟肃,又在盘子里翻了一个大尾巴的虾剥了起来:“你才是傻逼,一个喜欢捡破烂的傻逼。”
“我才不是,娶了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聪明的事!”陆溟肃笑着,见倪炎把虾壳都剥了去,张开了嘴,“啊——”
倪炎把手里的虾肉往陆溟肃的嘴里一塞,笑着说:“臭不要脸,老子剥给自己吃的!”
两个人你喂过来他喂过去的,一边吃一边笑着,一盘子小龙虾吃了一个多小时,天也渐渐的暗了下来。
“吃饱了吗?”陆溟肃脱下了一只手套,扯了张餐巾纸擦了擦倪炎的唇沿,“你看你这嘴,跟涂了口红一样。”
“好看吗?”倪炎勾着嘴角,“平时都没有颜色,是不是像个死人?”
“胡说什么——”陆溟肃还没说完,就看见倪炎把手举了起来,赶紧就抓了上去,瞪着眼,“放下,没让你打!”
“条件反射……”倪炎笑着,“吃饱了,走吧!”
陆溟肃伸出手,倪炎把手搭了上去,被他拉了起来:“钱付了吗?”
“废话,不付钱人能放我们走吗?!”陆溟肃笑着,牵着倪炎就往路边走去,准备打车回家。
“我的车还停在严莘公司楼下,”倪炎歪头看着陆溟肃,“先去拿——”
话没说完,倪炎被陆溟肃猛的一拉就倒在了陆溟肃的怀里,刚准备发飙,倪炎就看见身边蹿过来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刚才差点撞上来。
“瞎啊,走路能不能看着点?!”一个染着红头发的男孩瞪着倪炎,大声吼道。
“你说什么?!”陆溟肃一步跨上前,气势汹汹的像要杀人一样。
倪炎握着陆溟肃的手,捏了捏,拉着他从一边绕过去:“算了,我们走吧,别理他们。”
“怂逼,看着就硬不起来!”红毛鄙视的瞥了眼倪炎,笑着。
“你他妈想死就再说一遍!”陆溟肃突然脚步一顿,转身就要冲上去。
“干什么,想打架啊?!”红毛昂着头,也往前跨了一步,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差不多年纪的青年。
“陆溟肃,跟他们计较什么,”倪炎紧紧的攥着陆溟肃的手,把他往回拉着,“当他们放屁,我们走。”
红毛不经意间瞥见了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突然惊呼:“哎哟卧槽,你一个同性恋还敢这么嚣张,臭不要脸,恶心的东西,得你的艾滋去吧!”
红毛还想多骂几句,突然被一脚踹飞趴在地上,除了哼,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耳边响起一个阴狠的声音:“你找死!”
红毛身后的七八个青年见红毛被踹了,纷纷涌了上去,倪炎拉着陆溟肃往后退了几步,侧头低声说了句:“躲好了!”紧接着就往前一步跨了出去,一个勾拳就挥了出去。
陆溟肃愣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前一秒倪炎还拉着自己说要快走,怎么突然就干上了?!还别说,倪炎打架就跟跳舞似的,姿势很美,攻击性很强,对方七八个人也没占到便宜,连武器都不用,纯肉搏,自己都显得有些多余。
倪炎打的起劲,高三那年,他跟着二叔没少打架砍人,上了大学有时候还被二叔拉去助阵,但那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干那场仗。现在,他都三十了,怎么还回到青春叛逆期去了,但是今天这架打的,他浑身都爽,陆溟肃只有他能骂,只有他能打,其他人,翻个白眼都是找死。
打起架来都不知道时间过得快,七八个人倒成了一圈哼哼唧唧的,倪炎骑在红毛的身上,一巴掌一巴掌的扇在红毛的脸上:“再骂一句!骂啊!”
“哥,哥,我错了,是我嘴贱!”红毛哭喊着,“你饶了我吧,啊——哥,我错了!”
倪炎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说!谁臭不要脸?”
“我,我不要脸!”红毛哭的痛心疾首。
“说!谁恶心?”又是一巴掌。
“我,我恶心,哥,别打了……”
“说!谁他妈得艾滋?!”又是一巴掌。
“我……我得——”
“住手!”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跑过来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
不知道是哪位躺着的还有点劲儿居然报了警,陆溟肃光顾着看倪炎打架了,竟也没留神什么时候传来过警笛声。突然他想起过年前倪炎那次群殴,回来之后倪炎跟他说过:“这要放在十年前,那帮人为了保命,自己就会报警。”
果然……为了保命……自己报警了……
“干什么的?”跑过来的警察让陆溟肃觉得声音很耳熟,随后倪炎就被陆溟肃拉了起来。
“警察叔叔,他们打人!”陆溟肃发现来人竟然是下午那个小警察,把倪炎拦在了身后。
小警察扫了一眼现场,抬起头看着黑暗中的陆溟肃,冷笑了一声:“是不是当人民的公仆都是智障,他们打人?躺在地上演睡罗汉吗?统统带回所里!”
“严哥,车坐不下。”另外一个警察轻声的说了句。
“再叫两辆车来,带回去,今天晚上有人陪你打麻将了!”姓严的警察笑着,坐在花坛边盯着眼前的这群人。
“说说吧,谁先动的手?”小警察翘着二郎腿,昂着头点了根烟叼在嘴里。
“严警官,是他们,”突然有个小姑娘从地上爬了起来,显然认识这个小警察。
“嗬,是你们这瓢货!”被称为严警官的小警察不屑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几个人,“这次又因为什么?!”
“我们……就绊了几句嘴,”小姑娘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他上来就动手!”
严警官又瞥了一眼站在暗处的陆溟肃和倪炎,定睛一看觉得有些眼熟,就招了招手:“出来出来,躲在里面干嘛,敢打架还不敢见人了?!”
陆溟肃跟倪炎往前迈了几步,尴尬的咳了两声。
“哎哟我去,”严警官惊讶道,“上午单挑,晚上改群殴了?!小哥哥牛逼啊,看着弱不禁风的,横扫一大片。”
“严警官,是他们挑的事,我们本来都打算躲开了,逮着就不放,没辙啊。”陆溟肃腆着笑脸解释道。
“我知道这帮人是些什么货色,”严警官冲地上一群人翻了个白眼,“但是你们打架,就得跟我回所里留案底!”
陆溟肃一听要留案底,顿时就急了:“别啊,严警官,我们还是学生,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真是他们挑的事儿。”
严警官站起身走到了陆溟肃身边,盯着倪炎看了半天,才小声的说:“没事,做个笔录走个形式,小哥哥上午把我哥揍成那样,我也没把他怎么着,解气!”
“你哥?”倪炎心里一惊,“严莘……是你哥?”
“堂哥,我大伯的儿子。”严警官弹了弹烟灰,“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家里惯成那个死样子,早就该有个人给他那一顿揍。”
“你是……”倪炎握着陆溟肃掌心的那只手突然用力,“严老师的……”
“哎?你是我爸的学生?”严警官又把烟叼在了嘴里,看了眼路边停下的两辆车,挥了挥手,“走走走,都给我起来,别装死了,流程你们都熟了,就不用我指挥了吧!”
倪炎腿一软,整个人靠在了陆溟肃的身上,这个世界……真是小。
姓严的小警察没有为难倪炎和陆溟肃,做了个笔录,问了问情况就让他们走了,至于那七八个社会青年怎么处理的,倪炎也没心思去管。严老师的儿子……居然在云山当了警察,幸好他没认出自己,不然……会不会像他妈一样反应激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