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屋里睡着的那只小野猫么。
第二十一章
手机屏幕上并没有来电显示,江次按下接听键,“喂?”
“我的好侄子啊,不记得你舅舅了?”
江次陡然嘴唇抿住,牙关咬紧,没有出声。
耳边是嘈杂的赌牌声,接着传来对方猥琐放肆的声音,“舅舅我可是想了你多少年啊,啧啧,……诶臭娘们给老子留着这张,这张老子不打!……江次?十几年没联系了,还喜欢舅舅送你的那份见面礼吗?”
“十几年了,你倒还真是黄赌毒一样都没落下。”江次此时口吻稀松平常,吊儿郎当,充满了不屑。
“呵呵,是啊,要不是前段时间输了点钱,不然也用不着想起我这有钱又发达的亲侄子了,”高雷拿起脚边放在一堆空瓶中间的酒瓶喝了一口,朝外吐了一口泡沫渣,眯起眼,“你妈要是不那么贪,居然只把房子都过户给了你,她也不会有今天,至少能安安稳稳等刑满释放,哈哈哈,活该!” 江次垂在一侧的拳头越握越紧,另一边僵硬地保持着接听姿势。
江次缓慢的开口:“什么叫把房子都给了我?”
“你装什么傻,我为我那好妹妹指了条明路,既能摆脱噩梦又无后顾之忧!这婊子居然背着我……去去去,老子去上个厕所。”
高雷离开牌桌,趔趔趄趄着换到了一个稍微安静点的无人的地方,“别说些有的没的,江次,识相点就吐几套房子出来,你好我好大家好。”
“高雷,当年爷爷奶奶两栋祖屋拆迁,分房子的时候我还没出生,但据我所知你跟我妈一人分了一边单元楼。你自己一股脑把家业败光了,竟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江次强迫自己冷静,引诱着对方讲出他想听到的东西。
高雷喝了酒后头胀得很,听了江次这油盐不进的话更是气急败坏,“我他妈要不是走投无路,你以为我想吗?!什么叫我不放过她,那是我妹妹!你被你爸打得还少了?你不知道你妈过的什么日子么?要不是我好心让她学会反击……哇呕——” 那边一阵呕吐声,不用想就知道是吃喝嫖赌的烂人活法。这样的人在外面霍霍了十几年,难道真是祸害遗千年么。
等高雷缓下来,江次表面无情的问道:“所以是你告诉她怎么杀了我爸的?”
“那可不——不,呸,不是,我告诉你,不是,谁都没有证据!……老子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么多!”
高雷叫嚣着:“你妈不是疯了么,江大教授,老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最好认清现实哈哈哈!”
高雷挂断了电话。
江次垂目看着手机里自动转存下的通话录音,高雷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蠢。即使自己那个可恨该死的父亲江勇前才是高娟悲惨人生的开始,但高雷这个又蠢又坏的烂人也是导致一切变得更失控的催化剂。
如若高雷选择了就此隐匿,追究不了的事情江次不会固执的去追究。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高雷如今还来害得他妈不得安宁。
十一岁前的江次自有记忆起,就时常在父亲的拳打脚踢和母亲各种各样的哭声中度过。直至一场血案将这样的日子终结。
江勇前死后的各种报告上都写了过程,他前一晚一夜未归,第二天大中午的才从外面烂醉如泥的回到家,对高娟拳打脚踢至眼角破裂流血,于是高娟慌乱中摸到手边的刀具。
因酒精麻痹作用反抗不得,江勇前身中数刀却都不致命,死于正午,死因失血过多。
那时江次吃完饭正趴在教室里午休。 自此,江次从十一岁开始,就是生活给他什么,他就面对什么,经历什么,跨过什么。
他万幸的没有被困死在血淋淋的过去,同时也失去了对未来憧憬的能力。
到两个月前,二十九岁的江次,已经这样活了十八年,只知道怎么活着,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
跟人打交道的时候别人怎样对他他跟着回应,上学的时候老师让努力学习他就学。他早早在市井里打磨过,练就了在人情世故里游刃有余的本领。
只要他不说,不会有人觉得他与众不同、行事怪异,也没人能想象到他那格外特殊的童年和经历。就算他说了,也只是轻描淡写,几句带过。
最后竟也直愣愣活成了外人眼中羡慕的样子。
而江次在三十岁前,无意碰见了一个意外。
打破他表面风光实则无趣人生局面的意外,让他不由自主的开始思索以后的意外。
第二十二章
这个意外正站在他的房门前,状似睡眼惺忪。
江次正打算起身去看一下在睡觉的景丛,一转身看见人正穿着长袖睡衣靠墙站着。
“什么时候醒的,还舒服吗?”江次有些惊讶,走过去抬手摸了摸景丛的额头。
还好,没感冒发烧。
“没醒多久。”景丛答到。
“我刚刚打电话吵醒你了吗?”
江次问完话见景丛一瞬不瞬看着自己,眼神却又像刚睡醒时是没有聚焦的,接着只脑袋摇了摇。
“去刷牙洗脸,等会做晚饭吃了。”
景丛听话的走到洗漱台,刷牙时发现自己之前换下的衣服不见了,连带着他搓好却忘了晒的内裤,脏衣篮里空空如也。
他四处看看,瞥见了阳台上挂着的飘荡的“失踪物”。
江次瞧见他那一颗圆溜溜的脑袋晃来晃去,本性难改道:“衣服是我帮你洗了,说说,打算怎么谢我?”
“……”
“想想现在你还有些什么,我不挑,都行。”
明明很害羞,景丛愣是一句话都没说,隔了一会硬邦邦来了一句:“下次我也帮你洗一回。”
江次觉得怎么一场深度交心之后,小野猫没那么可爱了呢。
有点儿郁闷。
他从冰箱里拿了咖喱、鸡肉和蔬菜,便一头扎进了厨房,醉心烹饪。
景丛并非没感觉,他又羞耻又有些隐秘的雀跃,今天他的人生又多了一样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帮他洗衣服。
但景丛心里压着更大的一件事,而且最让他惊讶不已的是江次的调节和转变速度。
景丛醒得比江次想象的要早,他不认床但以往都是睡的硬床,江次这张床有点软了,有点不习惯。
于是没睡一会儿就醒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赤脚下床。才将门开了一条缝,江次嘴里“……把房子都给了我”这半截话就落入了耳中。
之后的全程他都听到了,江次备份录音的举动他也看到了。
收债练就的屏住呼吸、轻手轻脚、自动隐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他一向不赖。
结合听到的内容和过程中江次颤抖绷紧的手,景丛心乱如麻。
更让他疑惑焦灼的是,江次看见自己醒来后便马上来关心自己,无论表情还是情绪都毫无破绽,然后接着打趣自己。现在正在厨房做着晚饭。
景丛目光紧紧盯着因害怕油烟飘出来而被江次关上的厨房门,他顺起江次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摁下按键,屏幕要求输入密码。
他轻而易举的开了锁,只是因为密码是六个零,江次以往每次在自己面前开锁屏时的姿势都只在最下面同一位置重复指尖动作。
景丛找到录音,把音量调到最小,按下播放键后放在了耳边。
按灭手机屏幕前,有一条新短信进来,景丛不用点进去就从通知栏看见了内容。
江次出来接了一壶凉白开时,看见景丛坐在沙发上,一张脸臭得吓人,扒拉扒拉脸上只怕都能掉冰碴子。
其实只是因为反差突然而显得格外明显。
这样的景丛他很久没见过了。
江次端着水壶走过去轻轻踢了他一脚,“干嘛,坐着不舒服来帮我打下手。”
景丛抬头,神色终于有了些生气,他站起来接过水壶,倒是一副顺从的姿态。
江次冷哼一声,抬脚往厨房去。
“把水倒进去,倒到没过这些菜的表面还要高一厘米。”
“把大蒜剥了。”
“空心菜去洗了。”
江次大爷似的指挥着。他莫名的烦躁,按捺不住心里那点不安稳。不知道景丛究竟怎么了,从醒来后就有点不对劲,哪哪都有点不对劲。
该不是后悔了吧?
江次扔下景丛在厨房,自己一个人溜达到客厅里,拿过手机点开未读短信一看,还是之前那串号码:【给钱也行,否则,,,我说了,小子,你舅光脚的可不怕穿鞋的。6335XXXXXXXXXXXX875】
江次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冷笑一声。
这时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江次怕景丛一个人别把厨房给端了,连忙跑过去。
景丛正蹲在地上捡着洒落一地的黄豆粒,一手抱着少了一半黄豆的罐子,一手一颗颗的捡着。
江次见了也蹲下来收拾,“怎么招惹上我的黄豆了,把罐子给我。”
景丛讪讪:“放篮子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谁知道……它盖子没盖紧,就洒了。”
“过去点儿,你这样一颗颗得捡到什么时候,让我来。”江次把盒子放地上,用手一捧一捧的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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