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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不昼 (魏丛良)


  乔治是不知道这照片后的事,他只是怔怔地看着,而回想起自己把顾从周回法国后给他拍的第一张照片。还是青涩的面容,眼神却如林狼一般狠戾阴沉,他看着镜头身体内的一切都像是死了一般,也许只有仇恨才能让他活下去。
  可那仇恨在这上却似烟消云散,乔治察觉到美好,便不允许这份好被无端恶人搓磨消散。
  权力社会有太多无缘无故无疾而终,追查的案件说停便停,冤枉的人永无光明,迫害纠葛大半死去的飞蛾,在火焰中化为了灰烬。若没有法律,没有定义是非的规则,这世上的一切都还算什么,只是一桩荒唐的笑话而已。
  历经半年,乔治乘坐的客船进入港内。在此期间顾从周已从牢狱中被押解到了顾公馆。只不过虽然离开监狱,他的自由却被限制。
  从管家的只言片语中顾从周得知谢稚柳为了自己,用谢家仅存下来的一张底牌去做了交易,他只身赴险,成了别人的筹码。
  顾从周想到谢稚柳曾经的模样,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少年,他曾许诺要一辈子照顾谢稚柳,可如今他却成了旁人伤害谢稚柳的软肋。
  那应是顾从周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流泪。经历牢狱之灾,遭到重刑,被打的站不起身时他都未曾如此痛苦过。身体的疼痛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真正痛的是成倍的思念和愧疚,那些加剧在他的精神上,让他几欲崩溃。
  可他能做什么?他曾以为能掌控的一切,在顷刻间便能全部剥夺,他以为自己能至少能让谢三无忧无虑,却还是要那孩子站在针尖之上。
  他根本不配做这个哥哥。
  顾从周站在空荡的房子里,他仰起头看着高耸的楼梯,楼梯上似乎还能看到谢三探出头来骂自己的样子,他总是这样,嬉笑怒骂皆在脸上,顾从周便是爱他这样。


第32章
  花房是谢稚柳曾经最喜欢的地方,他虽是谢家少爷,可在谢家时房间里连一盆他喜爱的花草都没有。谢父不许他喜欢这些,谢稚柳刚开始还是会分辨,后来便也无所谓了。
  他从来都不肯依照着旁人给的路去走,对待父亲是如此,对待哥哥也是如此。
  顾从周给他的船票被他揉碎丢了。
  在回去的船上,谢稚柳蜷缩在被子里,听着海浪声,看着那本翻烂了的日历,他慢慢起身,撕掉了最后一页,狠狠攥在了手里。
  货船驶入码头,谢稚柳身体微晃,好不容易站稳,他跑到洗漱池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谢三捏了一下脸,手掌摩擦着皮面,撇了撇嘴,不再看自己。
  他跟在几个船工后,还未走几步,便被人叫住,谢稚柳抬起头,就见那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管事朝他走来,“谢公子,这次统共带回来了八箱货,这些货还要从码头运出去,麻烦您不要走远,等东西都处理好了,顾先生就会无碍。”
  谢稚柳一顿,他压低声音问:“顾从周现在被关在哪里?”
  “办完了事情自然会告诉你。”
  谢稚柳离开时是春天,回来时春风白昼停歇,上海的冬天裹着阴冷雨雪绵绵而下。
  谢三挤在车里,一共四辆车,每辆车后备箱放了两个箱子。车轮碾过雪地,淌出一条湿滑痕迹,车子开得并不平稳,谢稚柳靠在车窗边看着玻璃外忽明忽暗的光。坐在副驾驶上的光头突然回头,对着车里的人沉声道:“这批东西不合法,如今就连鸦片都要偷偷摸摸的抽着,这玩意儿若是被搜查出来,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谢稚柳发懵,他其实只想着和他们跑完这一路后就能见到顾从周。他是从未给把自己给归拢到运毒这里头的,茫然地听着那光头低语,谢稚柳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突然强光大盛,他用手挡着眼睛,微微眯起,仰起头就看到玻璃车窗外有人叩敲。
  “别开门。”车内光头低斥。
  “怎么了?”谢稚柳的手扶在车把手上,光头与司机对眼神,而后阴沉道:“这些巡警是来查我们车子的。”
  手电筒的光投射入车内,谢稚柳茫然无措地看着那束光,光线晃动叩窗声越来越响。下一刻静止的车子突然行驶,轮胎拨开雪粒,谢稚柳没有坐稳,一头往前栽去,额面磕碰到了前头,他“啊”的叫了一声,用手捂住额头,竟然摸到了一手湿润。
  他心里害怕,两手并用着爬起来重新坐回去,看向窗外就见一侧快速后退的景物,他声音哆嗦,低声道:“你们要去哪里?”
  司机未语,倒是光头“啧”了一声,回头瞧了一眼缩成团的谢三,他轻蔑道:“你还想着你那位顾先生?我告诉你他可早就被放出来了,我早接到消息,他被无罪释放了,而且还是官复原职。”
  黑暗里能看到谢稚柳的身体震动,他揪住胸口,声音哑得不像样,急促得喘了一口气,低声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事到如今,那光头也不想瞒着谢三,他们上头的那位早就因犯事而被关了起来。如今这些货可以说是无主的,只要他们处理得当就能拿到这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光头兀自盘算,却听身后“咣当”巨响,有人急道:“后面两辆车追尾了。”
  “就不该分散放着。”光头怒叱,狠狠拍了一下车门。
  就在此刻,似魔怔了的谢三突然动了,他起身上前,从后一把锁住光头的脖子,光头粗重叫着,车内一下子乱了。就听谢稚柳阴着脸沉声道:“把车停下。”
  “你疯了吗?后面都是追警。”
  “把车停下。”谢稚柳面无表情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他心里像是有什么在推着他,他根本就不能思考,自知道了顾从周已无事,那么就没有什么东西是横加于他们面前,他又为什么要留在这个逼仄的车里。
  他一寸寸的锁紧那光头的喉咙,能看到光头逐渐涨红的脸,谢稚柳抿着嘴,狠狠地盯着他们。
  刹车急踩而后猛地一甩,谢稚柳一时无措没有站稳,手上一松,人就被推了开,他的脸上遭到一击重重掌掴,半边脸立刻肿起。那光头冷笑道:“你既然想下车,那就下吧。”
  还在行驶的车上,谢稚柳的头发被狠狠攥着,车门从里打开,冷光扑面,比那一击巴掌更疼。他闭上眼,半个身体被人推出车外,头像是要被剐掉,他心里惊惶失措,嘴里不知叫了什么,而后坠下了车。身体在雪地碎石里滚了好几圈,车门迅速关上,光头抚着发红的脖间,勾起唇呸了一声。
  “烂屁股的兔爷装什么情深。”
  此话刚落,司机踩下刹车,那管事的光头眯起眼看着眼前强光,脸色微变。
  风雪在光源里像是细小的颗粒粉尘,有人过来,朝他们走来,手杖沿着积雪划开一条痕迹,黑色手套捏着那簇兰花,狠狠攥住而后高抬,空气被割开,手杖一段点着车前玻璃,“啪”的一声巨响,那些玻璃划痕了无数块细小的尖利碎片,割开了光头的脸。他呆坐着,钝钝地看着从大车灯里显露出来的面容。
  有人过来把他给拉了出去,一车的人跪在地上,风雪冰冷刺骨,光头瑟瑟发抖。
  顾从周低声问:“人呢?”
  “我……我不知道。”有人心中害怕,磕磕巴巴撒谎。
  光头抿起嘴,咽了一口唾沫,就听一声枪响,身边的人已经一头栽进了雪地里。他用余光看,能见到蔓延开来的血。
  光头心中大惊,还未等人问,便道:“他就在后面,我们把他放下了车。”
  “你们把他丢下了车?”顾从周面无表情,从旁接过枪,抵在了光头的脑门上。
  这是要来真的,死亡的威胁让人无所遁形,一切的丑态都暴露无遗,光头的裤子湿了。
  顾从周个心中是滔天怒火,恨旁人也恨自己,杀人举枪,在短短几瞬之间,几下精准枪响,跪在雪地里的靶倒,鲜血溢出疾缓一致。
  顾从周个摘下眼镜,抽出方巾擦去镜面上的血迹。
  他沿着雪地里的痕迹往回找,大雪漫天,顾从周杀了几个人,心里的恨有增无减,他又像是回到了从前,被一切的仇怨蒙住了双眼。他找不到谢稚柳,雪地里的痕迹很快就被遮掩,他站在茫茫黑暗里,一想到谢稚柳被人丢下了车,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四散出去的人也没有找到谢稚柳,顾从周几乎快疯了,他在心里责怪自己,若是早一些,早一些去码头把人接回来就好了。可他为什么偏偏迟了,为什么偏偏错过了。
  便在这时就听到有人大喊,“顾督办,这里有个人。”
  顾从周浑身一震,立刻跑了过去,走近了些许,能看到一个蜷缩在雪地里的身影。杂草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以至于差点错过,顾从周像是疯了,扑过去膝盖凿在雪地里,他扯下身上的大衣裹住谢稚柳,把人给捞了起来。
  以前就已经很轻了,如今竟像是一片羽毛。顾从周把他圈在自己怀里,狠狠地用尽了全力。他感受不到什么温暖,心里便怕得要死,喊着谢稚柳的名字,怀里的人毫无反应像是睡着了一般。
  在这风云莫测的上海,广慈医院的门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大半夜被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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