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知道你们尤优红出太阳系了,你们自娱自乐就好,别扯上我们家,懂?”
这事情的热度没到爆的程度,但也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中午。
孟远跟余年一起吃午饭的时候,都还黑着一张脸。不过等接了一个电话,孟远在椅子上坐了几秒,突然大笑出声。
余年放下筷子,“孟哥,怎么了?”
施柔拿着汤勺,也奇怪地看过去。
孟远把手机“啪”的一声扔桌面上,一脸的畅快,“他们孟爸爸要笑死了!刚刚是徐导那边来的电话,说他们的推广曲交给你来唱了。”
“啊?”余年也惊讶了,“不是说选的是尤优吗?”
“内部消息是这么说的,但没官宣,最后他们到底选的哪一个,谁也不能确定。当时我看着,像是宁制片看好尤优,徐导更看好你。”孟远又提醒余年,“一会儿记得跟徐导打个电话。”
吃过午饭,余年就在孟远办公室里,照着名片,打了个电话给徐向澜。
徐向澜接得很快,“余年?”
余年笑道,“不好意思,打扰徐导了。”
徐向澜找了个安静点儿的地方,声音也挺轻松,“我知道你是为着什么事。推广曲这件事,你确实得谢我。老宁一心一意地想让尤优唱,但我没同意。”
他像是抽了口烟,接着道,“我赌你四个月后,比尤优红。”
余年眼神微动,一时间没能接过话。
“我可是下了赌注的,”徐向澜笑道,“所以,余年,好好努力,别让我赌输了。”
余年眼里泛着点光彩,语气笃定,“一定不会让您输的。”
“好,年轻人,就是要有这份心气!”徐向澜话头一转,“对了,你经纪人在旁边吗?”
余年看了眼孟远,见孟远比了个手势才应道,“在的。”
“那开个免提,我们都聊聊。”
余年依言开了。
“我是想问问,余年你有没有兴趣拍戏?”
“拍戏?”
他这个问题一出来,出乎了余年和孟远的意料,对视一眼,孟远接话,“徐导,您的意思是?”
徐向澜说得很轻巧,“我戏里有个角色,是一个从皇城来边塞的年轻世家贵公子,白马轻裘,意态洒然。
试唱那天,我跟宁制片就觉得余年不管是气质还是外形,都非常适合这个角色。但我没敢没马上定下来,这几天一直在考虑。
这角色镜头不多,拍摄时间短,其实挺轻松,但要想演出点真东西来,演员还确实不好找。所以,我今天直接问,你们有没有这个意向?”
孟远没有马上拍板,而是表示需要时间考虑。
徐向澜也没这么急,又寒暄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孟远拿手机的一个角磕了磕桌子,问余年,“你什么想法?”
余年转而问,“孟哥你觉得呢?”
孟远分析,“徐导在圈子里的位置高,是成名了二三十年的大导了,他出来的片子,再差都有几层,更别说像这部电影,钱精力都投的多。”
“所以这部片子,就算不会火,也不可能扑,对吗?”
“对,郁青担的女主,好歹是正当红,号召力还是有的。”孟远拿不准余年的态度,没直接做决定,“我的建议是,演,反正拍摄时间短,镜头不多,你还能更名正言顺地唱推广曲。
而且徐导的电影,就算是个小配角,这逼格吹出去,也能甩旁的人几条街了。”
余年给出底线,“我更喜欢唱歌。”
孟远笑道,“我知道,我不会硬把你往演戏那条路上推的,你的才华天赋,不唱歌真的可惜了。”
余年笑着应下来,“嗯,那就演吧。”
下午,《古道》剧组的官博就更了关于推广曲演唱的新消息,直接圈了余年。
尤优的粉丝原本都已经准备好庆祝正式官宣,尤优拿到了好资源,没想到定睛一看,圈的竟然不是尤优。
“——卧槽哈哈哈笑死!突然心疼鱿鱼丝,忙活了这么久,舞了这么久,一转眼就被官博打了脸!这大写的懵逼啊!”
“——哇本小年糕表示不敢相信!我们年年不是被踩在地上还要被碾两下的吗?”
“——不是两家的粉,只是想说,昨天我看鱿鱼丝蹦的这么开心,还以为已经官宣了,原来没有吗?不过你们这么拉着主角踩,也是很牛逼的操作了!可以吹半年。”
“——一个爆哭!艹,年年凭什么就要被你们鄙视污蔑随便踩?心疼年年!”
一时间,尤优的粉丝被群嘲得厉害。
施柔刷完微博,神清气爽,满脸都是笑容,“现在尤优的粉丝为了挽回尊严,已经跑到剧组的官博下面刷屏了,声称要官方必须给个说法出来,临时变卦换人,到底是不是背后有黑幕。”
她一言难尽,“这怎么给说法?要是一开始官宣定的是尤优,再强行改成的年年,这种情况去要说法也还说得通。他们现在这样胡搅蛮缠,挺有碰瓷的风范。”
孟远在一旁嗤笑出声,“还黑幕,脸真是大,他们就这么确定是临时变卦的?开天眼了?”
这时,一条新闻推送突然闯进了眼里,施柔没注意,倒是旁边坐着的余年开口道,“柔柔姐,手机能给我看看嘛?”
施柔把手机递了过去,自己换了平板继续刷。
余年点开刚刚推送出来的新闻,只看了前两行,就下意识地收敛了脸上的轻松笑意。
施柔刷了刷首页,也侧头跟着看了一眼,“……董事局董事宋克,车祸……抢救无效,现场就死了?”
见余年侧脸的线条紧绷,甚至显出了一点不太明显的冷意,她小心地问,“年年,是你认识的人吗?”
余年弯弯唇角,摇头,“不认识。”
他将手机还给施柔,拿了自己的手机出来,搜了搜相关新闻。
就在今天下午,宋克的刹车失灵,直接撞断护栏,开进了河里。车上包括司机和助理,都没能逃出来,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是尸体了。
余年盯着屏幕,手指收紧。
与此同时,曲逍然直接冲进了谢游的办公室,“砰”地一声关上办公室的门,连带着将助理也关在了外面。
他站在门后,看着撑直背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谢游,鼻尖一酸,喉结上下动了动,才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谢小游,你……还好吗?”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他记得不能再清楚,谢游的哥哥,当年就是这样,下雨天刹车失灵,撞断护栏,整辆车都掉进了河里。包括司机和秘书在内,都死了,根本就没有救过来的可能。
但因为没找到证据,只能判定为意外事故。
但哪里有那么多意外?
谢游觉得气道里的空气都被抽离了,有些不知道是真还是假的窒息感。他垂着眼睫,视线落在蔷薇花瓣做成的标本上,许久才开口,声音略有些沙哑,“他是在警告我。”
“什么?”曲逍然走近几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捏住了拳头,“你是说……丁兆先吗?”
“嗯。”谢游神色如深潭一样,没有丝毫的波纹,语气平静到了极致,“我这边开始动手了。宋克那一系之前就是被我削得七零八落的,他年纪越大,胆子就越小,害怕,不想再帮丁兆先了。丁兆先不放人,两人有了矛盾,还在饭局上吵了一架。”
曲逍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事情,手臂上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然……然后呢?”
“宋克怕我,也怕丁兆先,就想从这浑水里脱身。他一边表明态度跟丁兆先划清界线,一边转移资产准备跑到国外。只是很明显,他没能瞒过丁兆先,而丁兆先也没准备放过他。”
“所以就……有了今天这车祸?”
“嗯。”
谢游一双眸子冷得浸人,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慢,“他复制我哥的死法,是在警告我。他是想告诉我,他想弄死我,也不会有半点难度。”
曲逍然没敢说话。
他突然觉得,这时候的谢游,就像是一把张满了的弓,满是肃杀。
是熟悉的,但也是陌生的。
谢游的五指握紧到发白,又一点一点松开,闭上了眼睛。
几秒后再睁开,所有的恨意和寒气,都被藏到了最深处,窥探不见。他抬头看着有些无措的曲逍然,“我没事。”
曲逍然讷讷点头,“嗯。”他又轻声道,“要是——”
“我没事。”谢游再次强调,“真的没事。”
曲逍然知道谢游难受,但他更加知道,现在的谢游,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难过了,就会连着练钢琴练十二个小时,之后去看星星发呆的那个谢小游了。
他没再走近,哑着嗓子,“有事就打我电话。”
谢游缓下语气,“好。”
余年一直都有些心神不宁的。拒了孟远吃夜宵的提议,他直接回了家,坐到沙发上,忍不住搜了好些近几年谢氏相关的新闻出来。
一些深藏不为人知的脉络,隐隐浮现。
发了会儿呆,余年将手机放到旁边,又从冰箱里拿出食材,清理干净,炖了一锅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