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卑微 (吃绵绵冰的绵绵)

　　“哦对！”他往包里抽出一张红红的卡纸递给我，笑得一脸欠揍，“我和恩悦的婚礼，记得来。”
　　我晃了一下神，随即接过来，“是吗……”
　　“嗯，是时候定下来了，恩悦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温一说着，三十米厚的脸皮突然就不好意思了起来，“我们就准备下个月初举行婚礼。”
　　“真快……”
　　“也不算快，总不能让她姑娘家一直等着我。”
　　“工作呢？”没记错的话季度竞争马上就要开始了，下个月初应该会比较忙才对。
　　“工作？”温一一脸茫然，“什么工作？”
　　我提醒道，“你不是和卓越签了下个季度的约？”
　　“啊，那个啊，那个所有设计都弄好了，剩下的善后就是工作室的事情了。”温一露出隐隐约约骄傲的笑容，这是理所当然的，温一本身就是个极度自大骄傲的人，现在的工作室过去不能同日而语，对比下现在我的依然窝在城中村的工作室，比起我们一起开的那个小破烂工作室没有好到哪里去，虽然温一是玩笑地说我嫉妒他，心底那点阴暗冒出来我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你呢，最近忙什么？”
　　“接了点碎活，做一点是一点。”
　　温一还是这样，情商低得很，哪壶不开提哪壶。也就我知道他不是真的想对我炫耀什么，换做别人不被当挑衅才怪。清楚是一回事，真的听到是另一回事，嫉妒，总是如影随形。不过这会儿，我也不想跟他谈论什么，要是不小心把和卓越的事情说了，高礼格不削死我。
　　而且，现在让我更加在意的是，谭恩悦和温一真的要结婚了。
　　早就猜到温一从一而终的性格，却还是抱着一些不该有的想法，此时的我，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第16章
　　温一没留多久，不说他现在身份多么忙碌，我这样的在这个时间也是不得闲。他走了之后我才仔细看那个邀请函，卡纸的质量很好，厚实，摸上去还有点细绒的感觉，打开之后就是行楷写的邀请，那两个名字用了烫金，刺人眼球，刺得我疼，刺得我难受，刺得我闭上了眼睛。
　　“殷赟，你怎么还坐那里，别偷懒了，快过来看看这个。”阿阳的声音突然出现，我猛一抬头，没有回神。
　　阿阳见我没有动，走了过来，盯着我脸奇怪地看了一会，才犹豫地开口道，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我扯了扯嘴角，意图继续没心没肺地笑，“没事，我会有事吗？”
　　阿阳却不像往常那样挖苦我，皱着眉头看乐我好一会儿，我尴尬地摸摸鼻子，想说笑，
　　“阿阳，你这么盯着我是不是爱上我的脸了。”
　　阿阳叹了口气，往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我，“别笑了。眼泪都出来了。”
　　“欸……？”
　　我……我哭了？
　　我手摸了摸脸，尽管不明显，眼角还是湿润了。
　　阿阳见我不拿纸巾，一把把纸巾往我脸上按，像洗抹布那样暴力揉搓了好几下，嫌弃道，“你还有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500万你还要不要了。”
　　对！500万！去他妈的伤感，顶几个钱子儿！
　　我抢过纸巾往脸上一抹，愤愤道，“操，工作。”
　　****
　　考虑到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合作对象是高礼格，以及高礼格的合约，没办法大摇大摆把样板拿去卓越，只能支走其他人，让高礼格来工作室看样品，打板是给高礼格看过了，不过成品更是让我心潮澎湃，缺钱是缺钱，不过比乐缇果然十分优秀的加分项，以至于这已经是目前我最为满意的作品了。
　　高礼格过来的时候我还有点小激动，自己的丑娃娃是要出去见世面了，现在见的第一个人就是高礼格，有点兴奋也有点忐忑。
　　整个系列排开，由于工作室比较寒酸，没办法很大场面那样一字排，只能没有规律地这里摆个那里摆个，我甚至能想象得到，衣服的主人穿着这样的时装，会有多么惊艳。
　　高礼格穿着西装走到门口，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皱了皱眉才走了进来。
　　“高总！”我抑制不住兴奋，嘴角上扬，“大概就是这样了。”
　　甚至高兴得忘记了倒茶水，直直拉着他的西装袖子带到成品时装前面，介绍道，
　　“这件，这件和这件还有这件，是下个秀的主打，然后剩下的这个系列可以主攻市场，时尚风向以及市场实践可以两手抓。”
　　高礼格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眉毛挑了挑，伸手去摸我最得意的“梦中情人”，名字俗套，衣服算是我创新制作，从理念到设计到布料无一不是。
　　高礼格食指挑起铭牌，嗤笑道，“我还真不知道你的梦中情人是女的。”
　　操，你知道个P！
　　心里MMP，嘴上笑嘻嘻，“为了有点市场，大家都喜欢这种名字的。”
　　“张嘴市场闭嘴市场，你做的最好的市场销量是多少。”
　　我低头闭嘴。我也知道他不是真的想看我那点破得可怜的业绩。
　　高礼格不再说话，一件一件地摸过去。高礼格此人善于隐藏情绪，自我认识这人开始这家伙就是个面瘫毒舌且心计颇深，除了能看出他不待见我，其他情绪一概看不出。我有些紧张，握着拳头，拇指不断磨着食指边，眼睛暗暗探究着高礼格，意图从他不多的行为中探寻到一点他的看法。
　　然而高礼格就是个冰块、木头、金刚石，看得我心里直颤，忍不住开口问道，
　　“如何？”
　　高礼格转头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去继续看，心不在焉地问我，“你想凭这个赢？”
　　什么意思？不凭这个凭啥？凭我颜值吗？
　　我变了变脸色，不知道作何回答，好在高礼格也根本不在意我的情绪。
　　“市场和自己的风格，你猜，温一会选择什么？”
　　高礼格少见地笑了一下。听起来这句话甚至有点开玩笑的语气。
　　“自己的风格。”毫无疑问，温一自我得不行，当初穷破了都不改变自己的风格，几家公司头来橄榄枝条件就是要对其中的细节进行修改都被温一拒绝了。
　　“你呢？”
　　“……”
　　高礼格是不是有点八卦？
　　我又闭嘴了。高礼格一点不被理会的尴尬这样的自觉都没有，继续看自己的。
　　“啪嗒。”门忽然又被打开了。我心头一紧，寻声扭头一看，小河愣愣地站在那里。
　　“哥……”
　　他茫然地往高礼格那边看了看，高礼格也缓缓转身往他那里看了一眼。
　　我扶额，这事要是高礼格追究起来，我都没办法说什么。我瞄了一眼高礼格，好在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就看了一眼小河又扭过头继续看自己的。
　　我快步走过去伏身低声道，“你先回去。”
　　小河似乎也觉察到什么，愣愣地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抱歉，员工。”我抢先开口解释。
　　高礼格没什么反应，一如既往开口嘲讽，“酒保变员工，殷赟，你好样的。”


第17章
　　我摸了摸鼻子，眼睛四处乱瞟。高礼格这话……说得像我在拐卖孩子那样。
　　好在他也并不纠结在意刚刚的小插曲，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我的作品上。而我紧张的好像也被刚刚的小插曲插没了，站在一边认真地看高礼格检查这一小屋子的衣服，偶尔还上去帮他拈一下袖子。
　　高礼格人品不咋地，做事却很认真，没有丝毫因为环境糟糕就有一丝懈怠，一件设计翻来覆去地查看，里里外外边边角角都顾及到。
　　等他看完了不要说什么还集中精神，我都快睡着了，好不容易他看完了，我才打了哈欠勉强站直。
　　“下午三点，我让人来收。”高礼格理了理袖子，淡淡道。
　　说完不等我答应抬腿就走，真不把我放在眼里。
　　本来到这里，我觉得轻轻松松拿着五百万，还钱，然后拿着剩下的钱搞私服设计，不再涉足啥破名流圈，也不再去想拿什么奖了，赚点钱还高礼格然后和这个圈子道个什么的。可是人生啊，不来几次波动，把我颠出安逸的暖窝，就不能消停。
　　高礼格把衣服拿回去后，也没什么大问题，一些他不满意的小细节也找过我几次，和高礼格碰面多了，也对他生冷的样子没什么感觉了。这一季的秀的我也没去，衣服都被别人挂名了，去什么去，但我还是很惊讶，挂名的居然是刘柠檬，这个杂志名人，想不知道都难。仔细一想也没什么想不通，刘柠檬的设计我也看过，风格迥异，这也是媒体吹嘘的卖点，现在想想，所谓的风格迥异，大概是人的不同。
　　高礼格啊高礼格，你总说我抄袭，却心安理得地让我当枪手，果真是商人，说一套做一套，无利不往。
　　说不生气不甘心，是不可能的，但我也没什么资格责怪，卖孩子拿钱的是我，我没有立场生气。温一工作室的作品也很惊讶，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是他以往绝对不会设计的少女款，青春靓丽，也依旧延续他一贯的风格，独特别致，对穿者要求高。
　　温一的婚礼也如约举行，我买了套西服光临，至于买西服，这大概是，我最想参加又最不想参加，一生只有一次这样的婚礼吧，不然穷比如我，是不愿意掏这个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