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原先是拒绝了,后来我看二楼下来个男孩,少爷就同意了。”方阿姨是王家的老帮佣了,后来就跟着王丽阁,照顾了王丽阁十年多,对着王丽阁要亲近,什么都不藏直接说了。
王丽阁一听就想到那个嫣嫣,没再多问,说:“方姐今天辛苦你了,你那边做完饭,我让司机去接你送你回家。”
“不辛苦,夫人那我先忙了。”
方阿姨挂了电话,今晚照顾少爷夫人就给她大红包,即便不是为了钱,这些年夫人单着一直后悔当年的事情,她看在眼里也可怜同情夫人,能为夫人做点小事她也高兴。
一回头就看到刚才少爷很看重的少年,方阿姨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忙说:“我给夫人说下,厨房我来就成了,您去玩。”
“方阿姨您别这么叫我,叫我康康就好。”康嫣年纪小,以前不熟时不好说别让管家老凯称他‘您’,现在胆子大了,说话也没以前藏着,落落大方笑着说:“我想给叔叔做道鱼。”丝毫没有打探方阿姨嘴里的夫人是谁的心思。
方阿姨没了尴尬,腾了地方给康嫣,顺着康嫣的话说:“那我就叫你康康了,晚餐你有什么忌口的?”她在王家干了二十来年,王家关系网深厚错综复杂,每年见上门拜访的客人有不少,方阿姨也练就一双识人的好眼睛。
这少年不骄不躁的,礼貌懂事,不像外头传的什么被乱七八糟小男孩。
“我不太吃的了辣,不过叔叔喜欢,他吃辣很厉害的。”康嫣眼里都是崇拜,说完不好意思去料理鱼。
方阿姨忙手里的菜,一边暗暗观察,没想到现在的小男孩做起菜来有模有样,便放了心,一边客气聊天说:“听你不能吃辣,是南方人吧?”见康嫣点头,笑笑说:“我也是南方的,不过来北京太久了,手艺没忘,一会你尝尝。”
“好的。”康嫣仔细处理完鱼,转头看到方阿姨准备了许多菜,忙说:“方阿姨,今晚就我和叔叔两个人,不用这么多。”
方阿姨有些拿不住主意,她没照顾过段棋锋不知道什么口味,就想什么都来点。
“可以的。”康嫣看出方阿姨犹豫,点着脑袋自信说。
方阿姨便将拿出准备做的食材放了回去,这样一来两素两荤一个汤,鱼是康嫣做的,方阿姨轻松许多,七点多菜就准备好了。
“我去叫叔叔,阿姨这边没有车,我问问叔叔怎么送您回家。”
方阿姨忙道:“一会夫人派车来接,你不用管我,我跟少爷说下。”
段棋锋下楼将红包递了过去,方阿姨本想推辞但对着少爷心里发憷,规矩接了红包,说:“祝您新年快乐。”
方阿姨走后,家里华灯亮了。
餐桌就两人,四菜一汤。
“叔叔,鱼是我做的,你尝尝味道。”康嫣眼里闪着小星星紧巴巴的看向段叔叔。
段棋锋第一筷子夹了鱼肉,却是放在了康嫣碗里,见康嫣那小眼神,便笑着夹了第二筷子尝了下,点头称赞说:“很好吃。”
“奶奶烧的鱼最好吃,我偷偷学来的。”康嫣吃了口,是熟悉的味道,有些想奶奶,不由说:“今天买的鱼好嫩没有刺,以前过年都是草鱼,草鱼刺特别多,爷爷奶奶就说不爱吃鱼都给我吃,又怕扎着我让我慢慢吃,我就剔好鱼刺给爷奶,我剔鱼刺特别好。”
康嫣有些小骄傲了。
后来康嫣去了大伯家,每年年三十蒸的鱼是鲈鱼,刺少,鱼一上来,大妈先给堂妹夹了半条,都是鱼肉最嫩的地方,开开心心说年年有余保佑康灵来年学习顺顺利利。康嫣在餐桌上吃不了什么,现在好了,他有段叔叔了,段叔叔会给他夹鱼肉。
康嫣眼眶有点发红,是开心高兴的。
段棋锋见了,想着小孩估计是想爷爷奶奶了,没说什么,手里给康嫣夹了菜。
吃完饭也没收拾,段棋锋拉着康嫣去客厅坐着聊天,电视里放着春晚。这种体验段棋锋有些陌生,耳边是电视里的欢声笑语,旁边小孩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看的认真,十多年冷封的心,现在慢慢暖了起来,伸手剥了颗糖塞到康嫣嘴里。
“甜不甜?”
康嫣被喂了一嘴,含着吸了口,甜的眼睛笑的弯弯的,点着脑袋,含糊不清说:“叔叔,好甜呀。”
段棋锋眼底也带着笑意,比他自己吃了糖还要甜。
过了凌晨,新的一年。
“叔叔,新年快乐。”
段棋锋发现小孩好像养的胖了点,脸颊有些婴儿肥了,伸手摸了把,软乎乎的,温声说:“嫣嫣新年快乐,早点睡,明天带你出门玩。”
康嫣捧着脸颊回到房间,看到床头放了个包装漂亮的礼物盒子。
拆开一看是只手表。
表盘亮晶晶的闪着璀璨的光芒,康嫣现在不同以往,虽然不知道手表品牌但能看出这个很贵,因为那些闪闪发光的是钻石。他捧着手表,心里沉甸甸的,小声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依恋,念着段叔叔的名字。
第24章
大年初一。
康嫣本想起个大早, 家里餐厅的碗筷还没收拾, 还要给段叔叔做早餐。他订好了七点的闹钟,结果醒来已经快九点了,懵了下看床头闹钟, 怎么没响?
慌忙的穿着拖鞋往出跑,脑袋撞到来人,康嫣捂着额头还没说话,听到头顶段叔叔声音。
“怎么了?跑这么急。”段棋锋扶着康嫣肩膀,低头摸着康嫣脑门, “我看看。”
康嫣摸着脑袋,说:“不疼, 叔叔。”
“红了。”段棋锋带着康嫣进了房间,让坐好,语气带着威严, “以后别急急忙忙, 慢慢走路。”
康嫣现在不怕段叔叔了, 说:“早餐还没做。”一脸懊恼,“我闹钟明明订的七点的,睡的太死了。”
“我关了闹钟让你好好休息。”段棋锋看康嫣脑门还红了一片,语气也软了,说:“冰敷下, 下楼吃早餐, 今天说好带你出去玩。”
康嫣乖乖点头, 去浴室洗漱好, 也没顾上额头的小伤。下了楼,厨房干干净净,餐桌摆着早点。康嫣惊讶道:“叔叔,你做的?”
“想什么呢。请了钟点工过来。”段棋锋坐在客厅招手让康嫣过来,康嫣乖乖过去,段棋锋手里拿着冰袋贴到康嫣额头,说:“自己扶着。去吃早餐。”
“叔叔你呢?”
段棋锋已经吃过了,不过看小孩捂着额头乖乖的模样,站起来说:“陪你用一些。”尽会撒娇了。
康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撒娇,有段叔叔陪着用早餐,开开心心的露出笑容。
用了早饭,段棋锋没给康嫣收拾行李时间,直接带着人去了机场。
“叔叔,咱们去哪里呀?”
“海岛玩几天。”
康嫣第一次过年不在家里,“咱们不用拜年走亲戚吗?”
段棋锋看了过去,发现小孩一脸害怕像是说错了话,自己那些情绪反倒没了,不在意笑笑说:“段家我父亲是独子,我也是独子。十六年前我父亲飞机遇难去世,后来没两年爷爷也病逝了。至于我母亲那边——她跟我父亲那时候离婚了。”
“叔叔……”康嫣呐呐不知道说些什么,十六年前段叔叔才十六岁,比他现在还小,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康嫣心里闷闷的,嘴笨说不出话,伸着手抓着段叔叔的手,认真说:“叔叔你有我,我会陪你的。”
手背传来的温度,温软的就像康嫣本人,性格温和没有攻击性。
段棋锋看过去是康嫣黑白分明透彻坚定的目光,心里那根这些年别人千万碰不得的弦一点点松了。
“乖孩子。”
北京王家。
“人又去海岛了?”王丽阁听到消息掩不住的失落。
旁边王家大哥听到了,抱着保温杯表情沉了些,这孩子每年都出去,躲得就是丽阁。
“当年的事情,他们段家先对不起你的,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一个大男人还记着自己母亲的仇怎么了?”
“不怪他,父母辈的恩怨是我们的事情,当初是我被冲昏了理智,是我对不起他在先。”王丽阁不愿有人说儿子不好,哪怕是她大哥也不成。
王家二哥说:“我和大哥也是关心你,你这些年不结婚不要孩子,受了这么多的苦,他怎么就看不到?”
“我这些不算苦,当年他受的折磨……”王丽阁只要一想就心口疼,捂着脸说不下去了。她当初怎么能这么狠绝,这么狠呢。
王家两位哥哥不由想到当年的事情,说不出什么埋怨话来,那时候段棋锋才十六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你不是说棋锋身边多了个小男孩么?”二哥岔开话题问。“他那冷性子现在变了,说不定态度不会这么硬,看看能不能从那个小孩入手。”
王丽阁搓了把脸,点头说:“三月一是那孩子十八岁生日,听棋锋的话是要大办,也邀我过去了。虽然是个男孩,没什么学历,家里也是农村的,不过只要棋锋喜欢我——我是不打算插手管这些,他愿意就成,身边有个人陪着就好。”
王家大哥传统,看不惯这些养小男孩的事,但遇上妹子挫败的神色,只好把不愉快咽了回去,跟老二说:“到时候咱们也给送份礼,小辈生日我们就不去了,礼到了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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