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新早年救驾有功封了太傅,却由此落下病根,只得这一双儿女,从小宝贝得很,对于婚姻大事自然由他们高兴,更助长了魏池羽的气焰,才会闹出追打媒婆那幕。
走进书房,魏新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说了刚才魏池羽那事,魏新捋了胡须也是一筹莫展,从小宠得过了才会让她现在这么刁蛮任性,不过魏新还是相信,只是那个可以治住她的人还未出现,比起女儿,他反倒更担心魏秉诚,从小他就是让大人放心的孩子,不需要大人操心,很多事情自己就会解决,因此反倒是凡事都憋在心里,让人猜不透。
作为父亲,他可以看出儿子心里有人,但迟迟不见提起,一开始只当是害羞,慢慢时间久了才觉得不妙,如果不是对方无情那么便是那人身份地位悬殊不可逾越,前者会变成一个死结,后者则是一段虐缘。
父子两又说了会,魏秉诚便把话题引向了今天御书房所闻,魏新听了之后,说了和齐潇一样的理由,眯起眼睛透了点点赞许。
说完这些事情,走出书房看到魏池羽斜靠在外面墙上,那把青玄剑已入鞘抱臂拢与怀中,明显不是刚来的样子。
魏池羽看到魏秉诚出来,没有进书房,而是跟在他后面走了一段,直到距离离书房足够远才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大哥难道就打算把宜和公主拱手让人了?”
行走的步伐明显停顿了一下,魏秉诚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妹妹。
魏池羽耸了耸肩,不屑地说:“你也就瞒得住爹爹,好几次我在宫里寻你都没见你,后来才知你去了揽月宫,虽然你行事低调,不过就连我都发现了,陛下不应该不知,我猜想,陛下会让枔王当着你面说那些,或多或少也是想让你断了这念头。”
听毕,魏秉诚皱眉,这丫头看来偷听去不少,不过平时看她大大咧咧,分析事情倒是一针见血。
“我对她虽一往情深,不过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何况皇命不可违,我只是心疼她远去藩外不适应那里生活。”魏秉诚的眼睛里是隐藏不了的哀愁,化作了一声叹息。
他何尝不想三书六礼把齐渃明媒正娶回家,当他知道齐渃是宜和公主的时候,他便知这只是奢望,但是又放不下她,只让自己越陷越深,才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看着魏秉诚萧然远离的背影,魏池羽摆弄着青玄剑上的流苏,她无法体会魏秉诚的苦恼,对她而言,情或爱都离她太远,那些儿女情长之事只是在戏里听到的而已,既然一开始就知如此为何还要越陷越深,魏池羽不理解,所以她不喜欢那些情爱却又暗暗有所期待。
烦躁的甩甩头,挽了个剑花便在原地舞起剑来,抛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第五章 竹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到了年尾。
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们都为了人情奔波酒肉征逐,齐潇也在腊月的最后三天封笔封玺不再办公,宫女和杂役们忙进忙出打扫卫生,贴上春联与福字,皇宫里一片热闹祥和之意。
——除了揽月宫。
前几天的雪化得七七八八,使得温度更加寒冷,那天晚上虽喝了姜汤,齐渃还是得了些风寒,更是被禁止出门。
揽月宫地处皇宫最东面,上代皇帝本身妃子就少,而现在女帝更是没有妃子,后宫实在冷清,也没有什么人过来做客,齐渃乐得轻松,裹着厚厚的毯子惬意的躺在躺椅上。
书房里的书都已看过不下三遍,自己无法出宫,平时都是魏秉诚每次来的时候,带上一本两本,现在离他上次过来已有十多天,齐渃一边看着手里已经翻阅过五遍的书,一边计算着下次书局进货该是何时。
正为年初六还是年初七进货分不清楚的时候,裳儿端着餐盘走进屋,上面摆着一碟饺子,几个小菜还有一小壶酒,总算有了些过年的气氛。
翻身起来刚想给裳儿搭把手,就被瞋了眼,齐渃只好乖乖坐在桌边,看着裳儿摆菜准备碗筷。按理说主仆有别,两人是不应该同桌吃饭,但齐渃毫不在意这些,对她而言裳儿就像是亲人般的存在。
自从来到揽月宫,从小跟随身边的奶娘和宫女都一个个被撤走,最后留下的只有和自己同龄的裳儿,这里寒苦清冷,自己倒是习惯却苦了她,过年甚至连件新的衣裳都没。
两人刚坐下,齐渃就抢先给各自斟了酒,举杯敬了裳儿。
裳儿受宠若惊,脸颊绯红的一饮而尽。
接着有一句没有一句的聊着,吃着菜,或许心里放着心事,不一会齐渃已经几杯下肚,她酒量本身就不好,又喝着急,脸上瞬时腾起一片红,口齿也渐渐不利索起来。
裳儿看出齐渃有心事藏着,对方不愿说她也不好问,看她这样让人心疼,只好一个劲布菜让她多吃点,免得空腹喝酒伤了身子。
正子时一过,外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隔着窗门传入房里,虚虚渺渺的恍如隔世,已经半醉的齐渃抬头看了眼笑着说:“爆竹声中,万事如斯,裳儿,新年如意。”
迷蒙半醉的眸子晕上一层雾气,屋里闪闪烛光衬上她微红的双颊,裳儿怔了下,连忙笑着回应,却见齐渃又举起手中的酒杯,还没来得及制止就被她一口饮下。
“我乏了,去睡了。”说完放下酒杯,齐渃晃晃悠悠起身往里屋走。
还没走出几步,左脚就被桌角绊了下,还好裳儿眼明手快及时扶上,而齐渃也就借着她的力,两人踉跄不稳地走进卧房。
替齐渃更衣铺床最后掖好被子刚要离开,左手被拉住,齐渃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说道:“裳儿,等之后有钱我就给你做套新衣裳去,万一跟了新……主子,总不能丢了……”
齐渃半梦半醒说不清楚,裳儿把齐渃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又好好的整了整被子,看着那副恬静睡颜的面孔,紧蹙着眉低声喃喃道:“奴婢不求华服锦食,只愿在您身边照顾您就好。”
那人已经睡去,之前的话也不知是否听到。把窗户重新检查是否关好,裳儿这才熄了灯,退出卧房轻轻把门带上。
正月的几天过的十分悠闲,除了初一一早因为宿醉差点忘了要去太和殿给皇上拜年。当时殿下黑压压跪了一群人,齐渃偷偷抬头看到站在高处的齐潇,往年她都是这样隔着老远看她,这次也不例外。
当抬头偷瞄一眼的时候,对方的目光也扫视到这里,离得太远看不清对方面容,但齐渃确信有一瞬间她们目光交汇,接着齐潇若无其事的把视线转向别处,齐渃才急忙低下头。
之后几天齐渃就一直待在揽月宫,闲暇的时候练练字看看书,对她来说,太多时间都是闲暇的了,裳儿倒是忙着在做什么,鬼鬼祟祟地,齐渃走近看她就揽着藏起来,齐渃只好笑笑地走开。
然后一直到正月初五开张大吉之日,揽月宫总算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那天裳儿拿了换下的脏衣服去浣衣局,远远看到魏秉诚在揽月宫不远的径道上来回踌躇,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盒子。
裳儿自然不会过去迎接,拐了另一条路远远走向浣衣局。
但是等她忙好,时间少说也将半个时辰,发现魏秉诚仍在同一个地方,和之前同样的动作。来不及调头走人,裳儿只得上前行礼请安,对方也略显尴尬,贺了新喜道是刚来不久,正要进去。
裳儿也不揭穿,顺着他的意说了点客套话,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揽月宫。
刚推门进去,齐渃正坐与案前练字。抬头见进来的两位,连忙放了笔笑着迎上。发现魏秉诚手里没有拿来新的书籍闪过一丝失落,不免对他手中红色锦盒多瞧了两眼。
方才遇到裳儿就忘记把锦盒收起,魏秉诚抓了这个机会就把锦盒递上,虽说从生辰贺礼改成了新年贺礼,但可以把东西送到她手里就好。
打开锦盒看到里面的物品,齐渃的脸上洋溢着欢喜,拿出紫毫迫不及待拿来了温水开笔,用手慢慢揉开紫毫,忽然歉意地说:“一直以来受魏大人诸多馈赠,之前书籍如今的紫毫,我揽月宫也没什么值钱的宝贝可以答谢。”一边说手轻轻拨弄着笔尖,忽灵光一闪提议道:“不如此笔开笔后,我做一副书画赠与魏大人,可好?”
对于魏秉诚而言,翠亨春紫毫虽为笔中精品,但如果他想要,自然唾手可得,反倒是齐渃亲笔的书画更为珍贵,听闻,当然开心不已马上点头。
拿了纸铺上,压了镇纸,笔放在温水里继续泡着,齐渃重新细细磨墨,墨锭与石研摩擦发出流水一般的声响,那乌黑的眸子看着墨汁愈加的透亮。
一切准备就绪,笔也化得刚好,用纸吸干水分,那黑棕色的笔锋如锥犀利根根毫毛隽逸玉立,此为小楷笔并不适合题词山水使用,齐渃想了想,执笔便用侧缝宣纸上勾画出几条长短不一的线,一勾一撇时而晕色时而枯笔一气呵成,一会功夫一副墨竹图就完成了,碧筱俊秀,栩栩如生。
画完最后一笔,齐渃拿起画走到魏秉诚面前:“虚心翠竹,禀天然、一气生来清独,竹如君子,再符合不过魏大人,你与我亦师亦友,这幅拙画见笑了。”
齐渃说得真挚,毫无官场趋炎附势之态,倒让魏秉诚不好意思了,虽为那亦师亦友稍稍失落了些,依旧满心欢喜的接过画,想着回家之后必要裱起来好好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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