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北旬特使要求齐潇亲自前往才能接回公主,齐潇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召集了三千人马前往北旬,一是想试试是否可以改变裳儿心意,二是,就算不肯放人也可替她看一下齐渃的近况。
从北上的人马离开京城后,齐潇便天天盼望着他们的归来,时常念着齐渃当年元宵节的七绝诗以解相思,齐渃给她的东西不多,除了去揽月宫坐下喝口茶回忆过往外,墨爪依旧同过去那样对她爱答不理。
在中秋时节,看着短笺上面那句“硙硙纚纚遥共娉”的时候,思念到达的顶峰,而她终于收到千里外的飞鸽传信,就像裳儿之前许诺的那样,齐渃在北旬被待为上宾,只是没有齐潇亲自的前往,裳儿以入秋天寒不宜上路为由,巧妙的回绝了千里迢迢前往的是使节。
不过让人宽心的还是,书信上明确的说,齐渃面色清丽身体安康,看来之前芫花所中的毒,已经全部都解了。
旁边已经是礼部侍郎的宋唯看出齐潇近几日上朝议事时心思不定,因为走神不知所踪,时常上朝的时候下臣拿着玉笏进退两难的情况。
这日养心殿里齐潇与他商议农户分田降赋,一个抬眼又见到齐潇眼神茫然的看着窗外,自从魏秉诚的离去魏池羽又回到辰王府照顾幼儿,原本就少言寡语的齐潇更加不把心事袒露。
宋唯清楚齐潇最近困扰的事情,不过君主没有开口作为臣子怎可僭礼询问。当初被楚屏软禁之后齐渃不知下落,似乎都没有击倒这位明君,现在反倒是听到了可喜的消息之后,她无法再从容保持一直的冷静睿智。
这当然可以理解,在最重要的人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而自己为顾全大局不得不守在千里外的京城,任谁都无法做到波澜无惊,除了气恼裳儿提出的要求,还会气恼自己或是迁怒与无法脱开手的政事。
怠政,这个似乎与齐潇从未交集过的情绪,这几天愈加的明显。
谈话内容无法继续,宋唯对站在齐潇身后的公公使了眼色,对方意会的帮齐潇添茶,齐潇回过神看到站在原地许久的宋唯,略有歉意的摇摇头道:“宋卿继续,朕听着。”
“陛下这几日心思劳累,不如今天就先到这吧。”宋唯提议,续而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陛下若有什么忧事,虽臣愚钝也会尽力替陛下分忧。”
齐潇明白宋唯所指何事,浅浅抿了口茶水,说起另外的话来,“大昱江山万里,生民百万,你说若是放其自流会如何?”
“回陛下,臣以为天制固然,道家曰,无为而民自化;好静而民自正;无事而民自富;无欲而民自朴,天地已成,黔首乃生。莫循天德,谋相覆倾。”宋唯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律法束民,惩奸治恶,即使无为而治,也可盛世。”
“所以宋卿的意思是,只需律法公正清明,万物顺其自然,因循为用。”
“正是,所以陛下不必多虑,世间万物所循所展,都有它的因果。”
齐潇若有所思的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水,摆摆手让宋唯退下,而后的几天里,颓靡不正的精神一扫而去,齐潇又回到过去那种沉迷于政事的状态。
每日上朝,每夜批折到深夜,大臣释然齐潇不会为红颜而放弃江山社稷于不顾时,又不禁担忧,如此逆反的转变是否另有隐情。
朝堂下,听到齐潇命内阁修纂法典,又颁布了诸多新的律法后,宋唯比其他大臣早了一步,知道齐潇所做的目的。
秋去冬来,经过一系列的田耕改革降轻税赋,这一年各地进宫来的东西,却比往年还多了一成。
初一佛晓,祭天祭祖,卤簿仪仗,鸣鞭静街,齐潇端坐在太极殿,百官朝北向端坐于大殿御座上的帝王行四叩礼。
天崇十五年,而后的几十年间被誉为大昱朝代的沣炜盛世。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终
北旬的冬天比大昱的更加寒冷也更加的漫长,习惯了绕山环水的湿润天气,这里干燥的气候冻裂了齐渃的双唇,让从来不喜铅华胭脂的她,都不得不抹上嫣红一解干裂。
树梢上的嫩芽才冒出一个尖,已是三月中旬,要是在过去周围早该是春意盎然了。
从大昱来的几千人马只待了几日,就赶在九月之前回了大昱,为的是可以早早回去过个团圆年,没能接回齐渃所有人心里有些忐忑,依依惜别后,齐渃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
仿佛是回到四年前的生活,问过裳儿关于这个宫殿为何只单独一个“明”字,裳儿稍有羞涩的解释道:“明取昱字上部加上揽月宫的月,也算寄托我思乡之情。”而后略微定顿了片刻,又加了一句,“我肚子里墨水本身就少,不会那些风雅之道,胡乱凑罢了。”
“我觉得好得很。”齐渃很肯定的回答,“一字深意,若是你不说,我还真想不到呢。”
清楚齐渃从不吝啬对人的褒奖,裳儿端起茶杯隐起盈满笑意的嘴角。
两人说话间,门外走来几个妇人,其中一个怀中抱着被金彩绸缎裹起的襁褓。
“拜见娘娘,宜和公主。”
几人刚行礼,裳儿已从椅子上站起,飞快走到她们跟前,欢喜地用手指轻轻触碰襁褓中的婴儿,眼里是满满的溺爱。
齐渃在北旬待了已近一年,就在特使回去不到一个月,裳儿产下一个男婴取名伐颜,为此乌蒙大悦赏赐了金银珠宝数不胜数,还时常过来探望,那几天齐渃识相的在自己的客房内,闭门不出。
原本乌蒙要把裳儿接去更宽敞的宫殿居住,裳儿委婉拒绝之后,硬是派了四五个奶娘过来,日夜轮流着照看小王子。
这倒是省了裳儿不少的心,就是常常想念的紧,每日等小王子吃饱喝足之后,奶娘才会带着他到这里来请安。
齐渃在原地看着母子亲情也跟着笑起来,只是笑了没多久又开始惆怅,裳儿当时回绝特使的理由是年末寒冻,等春暖花开之时便会送她归去,但现在怎么看都是阳春煦日,裳儿从没提起送她会大昱的意思。
心里清楚这只是搪塞的理由,裳儿压根就没有要送自己回去的意思,即使有也不会是这一年里面,说是一点不怨裳儿是骗人,特别看到她洋溢幸福的笑容,而作为旁观者的自己离心爱之人相隔千山万水,总会有那么一丝埋怨或是嫉妒。
埋怨归埋怨,也知道裳儿的用心良苦。除去担心大昱国内动荡回去再受牵连,更大的原因是为自己打抱不平。
过去裳儿看到齐渃一味付出,心里替她抱不平也无能为力,明明一国之君坐拥天下,为何不能护住一人。世间诸事岂能两全,鱼与熊掌之间齐潇的选择始终是大局。
是因为身不由己还是未到情深,每当齐渃遍体鳞伤从不抱怨,眼泪在裳儿眼眶里打转,就算那人满脸愧疚日夜相伴,就算是以死谢罪,对裳儿而言都已经是罪无可恕了。
可自己气愤又有何用,当事人死心塌地无怨无悔,那么自己可做的,就像是先前说的,尽全力护她,而现在,就算是一己私欲也好,为万安计也罢,裳儿都是铁了心要为难齐潇,若是她真舍得抛下江山社稷,为一瓢渃水不顾潇潇山河,那她当然乐意把齐渃交给她。倘若不愿,无法把齐渃留在北旬一辈子,也不会轻易送她回去,起码等大昱局势稳定,起码可让齐渃清楚自己在齐潇心中的地位。
前者尚有时日,候着只是裳儿的一厢情愿,不过反正自己不痛快,怎么也不能让齐潇痛快。
奶娘哄着小王子刚睡着,门外又蹦蹦跳跳跑了两个孩童进来,正是三公主和大王子,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犹如飞燕跑到了裳儿更前,先是小心翼翼的看着熟睡中的小王子,两人捂着嘴学大人样子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齐渃这。
在他们后面,苿苗才慢悠悠的跟着进来,手里拿了足有半人高的纸鸢,上面用朱砂绘制了雄鹰的图案,三公主菲尔压低的声音道:“渃姨陪我们放纸鸢吧,苿苗姐姐都放不起来。”
两个小家伙这一年来和齐渃学习大昱话,已经可以基本的交谈,菲尔更加是连方言都学去了不少,在大王子席提木数落苿苗只能把纸鸢放到一人高都不到时,苿苗已经喘着粗气走到了身后,看来是刚才没少来回折腾。
裳儿拿出手巾给两个孩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轻声提议道,“这天气不错,我知道有个地势稍高的地方,应该就可放的起来了。”
听到这里,两个孩子都拍手叫好,就要拖着齐渃一块去放纸鸢,裳儿让他们稍安勿躁,命人备了马车和准备了些东西,一块带他们去了东南面的一块草地。
正如裳儿说的,这里地势略高风力正好,又平坦少数木,正适合放纸鸢,齐渃还从未放过纸鸢,不过瞧见菲尔和席提木期待满满的眼神,又看到苿苗挫败疲倦的神态,一股莫名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即使从未真正放过纸鸢,还是像模像样的牵起线股,使劲的跑起来,裳儿不宜奔跑就在阳光充裕的地方搭了桌椅小歇,远远望到齐渃奔跑的样子,不由的抿嘴偷笑。
跑到嗓子冒烟两腿打颤,纸鸢还是一次次从半空中滑落,不过渐渐在牵动长线与风向把握上,有了经验,纸鸢一次比一次飞的更高,下面的人手舞足蹈的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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