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得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曾丽摇着头,“妈妈知道你和别人有点不同,以前是妈妈不懂,但现在妈妈愿意去弥补,只要你快乐的长大……”
沈余天埋进了母亲的怀抱里,情绪将他拉扯成两半,他很想质问父母,为什么这些话不再他最难挨的时候告诉他,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开导他,等到他终于深陷泥潭时,这些话对他而言已经是于事无补了。
如果你们当年能抓住我的手,是不是我就不必遭受今日,可是沈余天问不出来,他能清楚的感受到父母的愧疚和自责,心里存的对父母的眷恋让他舍不得离开失而复得的怀抱。
沈伟武一个大汉也偷偷抹泪,半晌才说,“转学吧,我会安排好的。”
沈余天自始至终没有讲一句话,他不知道该讲些什么好,他说不出原谅,也不忍心推开父母,他疲惫不堪,仿佛一个在水里扑腾了三天三夜的落水人,混身都没有了力气。
如果一切都能重来……没有如果。
夜色渐浓,沈余天却无法入眠。
他一遍遍回忆着和路岸的点滴,路岸如同空气一般无孔不入,他只要呼吸就无法避免路岸进入他的生活。
路岸对于他而言,是阳光一般的存在,莽撞的在他封闭的世界里闯出一道口子,让他得以汲取温暖,是路岸告诉他,他的不同没什么大不了,也是路岸帮助他认同了自己,让他坦然接受了自己。
尽管路岸做了错事,尽管他今天把话说得那样决绝,可是在夜深人静时,他便能听见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沈余天,你还是喜欢着路岸,你喜欢得不得了。
他被这样的声音折磨得无法入眠,却难以阻止这样的想法,他睁开眼想的是路岸的笑容,闭上眼仿佛听见路岸的哭声,他甚至还能感受到路岸拉住他手掌时的力度,紧得似乎两人就要一辈子这样纠缠下去。
可是一辈子这么长,他们的人生轨迹又这么短,谁能够保证能走到最后呢,沈余天颓然的闭上眼——他是真的以为,他们能走到最后的。
Chapter60
路岸一到家就感受到气氛的不同寻常,路远和陈少琴都在,他面无表情的走过去,讽刺的想,最近两人倒是齐心协力,一有事情就同时出现。
他知道路远和陈少琴为什么会来找他,事情发酵了一天,闹得沸沸扬扬,不来找他路岸反而要觉得奇怪了。
路远最近在竞选,是最不能出差错的时期,已经警告过路岸不准惹事,怎么都没想到只是一个晚上路岸就惹出通天大祸来。
“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吧。”路岸冷淡道,全然没有一点生气。
他静静的站着,路远脸上的肌肉跳动,气极反笑,阴冷道,“我养了一个好儿子啊,学人家玩同性恋……”
路岸定定的反驳,“我没在玩。”
路远站起来,阴影将路岸笼罩,“是那个沈余天吧,上次打人也是为了他?”
路岸一听沈余天的名字,原先冷漠的表情才是微微一变,他怒道,“你别插手我的事。”
“你的事,”路远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惹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来,还指望我不管你。”
路岸被他激怒,“我要丢也丢的是我自己的脸,关你屁事,”他顿了顿,冷笑了声,“不对,你是怕我坏了你的名声,我都差点忘记你最近在竞选了,如果真被我害得你选不上,那可真是不好意思。”
一个巴掌啪的扇过来,路岸被打得偏过头去,但这一次不比上次,他不会再任由路远拳打脚踢,他鼓了鼓腮帮子,冷漠的看着路远,“你还想把我打进医院吗,来啊。”
陈少琴扑上来把路岸护在身后,脸上是少见的怒意,“你们父子俩能不能别说两句就动手。”
路远磨着牙,气得眼睛都凸出来般,“你儿子做了什么好事你心知肚明,你丢得起这个人,我可不想陪着你疯。”
陈少琴尖锐道,“我可不像你那么老腐朽,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把你那套老思想收起来。”
路岸闻言不敢置信的盯着陈少琴的后脑勺,印象中,陈少琴是强势的,是无所不能的女强人,也是冷漠的母亲,他从来没有在她身上感受过多少温暖,可是他从未有过的觉得,原来他的母亲,也是会护着他的人。
路远头上三把火,喝道,“陈少琴。”
陈少琴冷哼一声,“路远,你不用跟我大小声,我们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你心里清楚,要不是……”她没再说下去,深吸一口气,转身拍拍路岸的肩膀,“上楼去吧。”
路岸微怔的看着她,她皱眉,“你还想再进一次医院?”
女人紧绷着的脸还是以往所熟悉的,可是路岸还是在她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柔和,陈少琴为了家族牺牲了一辈子,也从未为自己活过一回,她未必很爱路岸,但却不想路岸走上她的后路。
被家族限制,被逼着分别,陈少琴有点恍惚,见到路岸感激的神情,一时之间很不习惯,尴尬的回过头,不再言语。
路岸深深看了她一眼,不顾暴跳如雷的路远往楼上跑,很快他就听见激烈的争吵声,他烦躁的捂住耳朵,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是他长到这么大的未曾遭遇过的,他伤害了他最心爱的人,可是他却连挽回的资格都没有。
他不是没有听见学校怎么在议论他们,每一个字眼都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肉里,他尚且难以忍受,沈余天得多疼。
路岸有些哽咽,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懦弱的人,沈余天三言两语把他打得体无完肤,将他的罪状一条条行列,他知道自己罪无可恕,沈余天说得没错,如果不是为了他的一己私欲,他们两个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路岸疼得蜷缩起了身子,喃喃的默念沈余天的名字……
沈余天转学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校方的态度其实很明显,沈余天留在育才中学是很不现实的事情,他知道虽然很多人不敢当面议论他,可是背后的说辞能把他压死,他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抗压能力,人言可畏,每一句都是插进心头的匕首。
他没有办法全身而退。
沈余茴也不能再待在育才中学了,沈余天的事情给她带来的影响也不小,她也只是一个小女孩,在面对很多不怀好意目光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和委屈。
学校由沈伟武去联系,在本市是不可能的了,沈余天的照片在周围流传开来,幸好照片有些许模糊,没有见过沈余天的人,未必认得出来。
第三天,事情还是沸沸腾腾的闹着,沈余天不敢看手机,也没有出门,和沈余茴安安静静在家待着,等待这场风波的平息。
入秋以后,天气越来越凉,沈余天随手披了件外套才把垃圾收拾了开门出去,他走到垃圾桶,刚把垃圾分类好,身后猝不及防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请问是沈余天吗?”
沈余天被吓了一跳,最近的事情让他变得有些敏感,他回过头去,警惕的看着几步外的男人,男人穿着很正式的西装,站得笔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确认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男人,不禁微微皱眉,“你是?”
“你好,我家先生想见你,劳烦你移步。”
沈余天目光往男人身后一看,路边停着只黑色汽车,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里头有谁,沈余天戒心强,不敢贸贸然上前,“你家先生是?”
“路远,”男人回答,又添了一句,“路岸是路先生的儿子。”
沈余天心里一个咯噔,瞬间想起在医院和路远的一面之缘,是个分外严肃的男人,他有些许打怵,也不知道路远为了什么来找他,但沉默几秒,还是点了点头跟着男人上前。
车门很快打开,沈余天见到路远正襟危坐在车内,他礼貌的喊了声路叔叔,心中尴尬和不岸夹杂。
路远抬起锐利的眼看他,沉声道,“我有点事和你说。”
沈余天无法,只好坐进车里去,车门一关,他不可避免的紧张起来。
他和路岸的关系,路远必然是知道的,所以路远来找他,是兴师问罪还是其他的什么 沈余天暗自猜测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路远的声音很低,给人一种压迫感,“你和路岸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沈余天两只手蜷了蜷,如实回答,“一年前。”
原来也仅仅只有一年。
在路远还没有开口时,沈余天鼓起勇气道,“我和路岸已经分开了,如果您是为这件事来的,您可以放心。”
他不想所谓的父母逼迫情侣离开的场面在他和路岸身上上演,尽管他已经猜测出路远的目的。
路远冷哼了声,这一声带点讽刺,让沈余天不舒服至极。
“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路远望向沈余天,把这个年轻人的神态都收尽眼底,“路岸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哪怕跟你在一起,也只能是玩玩,你若是当真了,最好把心思收一收。”
沈余天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路远口中讲出来的,他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刷的一下看向路远,硬邦邦道,“我已经说过,我们两个分开了。”
“那是最好,”路远眼神凌厉,仿佛要把沈余天看穿,“有件事,我想路岸可能没有告诉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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