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就当你是摔的。”程白也不和他过多争辩,“还有四分钟,两门考完就解放了。”
“我谢谢你啊。”俞定拿上两支笔头也不回地去了考场。
对于俞定来说,考完试算不上是件很高兴的事,因为还有章柳的重重盘问等着他,至于什么事,他心里清楚的很。
教室内闹哄哄的,章柳没来,教室最后一个单独座位上的人也没来,程白光明正大地把手机摆在课桌上玩,才通了三关,就见吴方一脸神神秘秘又警惕万分地小跑进来,也不管他想不想听,直接怼在他耳朵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让程白手上的关卡瞬间死掉,程白正色道:“你从哪听来的,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我同学也在一班考场,就坐在俞定后边,上午英语考试没来,下午才见到人。”
“你们才知道俞定上午考试没来吗?”坐在程白前面的男生突然插嘴,和他们讨论起来。
“还有谁知道?”吴方不太确信了,自己难道不是拿到的第一手消息吗?
“很多人啊,”男生说,“中午有人经过办公室的时候听见,就传回班上了。第一考场的监考老师告诉了班主任这事,班主任都快气死了,电话也打不通,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牛郎,保真?”吴方说。
“滚,别这么叫我。”
男生真名叫刘朗,本是取清风朗月之意,但是念着念着音调就会读错,大家也渐渐习惯另一种读法,尽管他再三强调,也没人理会。
“难怪中午的时候章柳那么急着找他啊。”吴方感叹道,俞定也太牛逼了吧,不管什么原因,月考都敢不来参加,是想给班主任一点颜色看看吗?无形之中,吴方对俞定的崇拜之情又更上了一层楼。
程白却发现另一个问题:“章柳没给他父母打电话吗?他爸妈总不会不接电话吧。”
“打了啊,”刘朗说,“就是给他爸妈打电话不接,章柳还一直在办公室干生气呢,说什么‘孩子的事情都不管,怎么当父母的’”刘朗扯着嗓子模仿了一遍章柳说话的语气,生气时音调变得又尖又细,还真挺像的。
难不成真打架去了,那他也太不行了吧,程白心想,打个架能把自己累成那样,体虚吗?
“俞定这次估计没好果子吃了,”刘朗站着说话不腰疼,“第一次月考就敢放鸽子,章柳没被气死都是好的。”
“没人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吗?”吴方想为俞定找个适当的理由,却又实在想不出来,最后只能说,“说不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耽误了。”
“现在能有什么事比考试重要,你可千万别说是他家里有人死了。”
“你他妈会不会说话!”程白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陡然听到刘朗这么不过脑子的一句话,瞬间一股无名的邪火冒了出来,“不会说话就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说什么了!考试不重要吗,还是你家里没死过人。”刘朗也知道自己那话说的有点冒犯,但是话已出口,收回是不可能的,况且程白语气太冲,仿佛立马就能冲上来把他按在桌上连说三声“对不起”一样。
刘朗觉得自己不能怂,士可杀不可辱。
吴方凭借自己旁观打架多年的经验察觉这苗头不太对,好声好气地充当和事佬:“别生气,都别生气,都是开玩笑的,一人退一步海阔天空,大家还是好朋友。”
程白忽地冷笑一声,吴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然后预感成了真——程白将桌子往前一推,站起身拎着刘朗的衣领就往桌子上按,让他一边脸贴着桌面,至于另一边脸,没有意外地迎接拳头的落下。
第22章 22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章柳在办公室内沿着一条路线反反复复走来走去,被气得直喘气,看着并排站在一起的两人,用手指点点他们,不断数落道,“你们一个两个到底想干什么,施严杨思昊才打完架,程白你又紧随其后,怎么,是想比比谁更厉害,打算继承衣钵?”
“还有你,俞定,”俞定已经进办公室小二十分钟,章柳依然没有放过他,“考试都敢不来,想干嘛。问你你又不说,不来考试总得有个缘由吧,是不想来还是路上遇到什么事了,总不至于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吧。”
俞定和程白互相对视一眼,貌似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打算,又听到章柳继续说:“刘朗已经送去医务室了,程白你最好希望他的伤不严重,不然就不只是请家长这么简单了。”章柳端起保温杯猛灌了几口给自己降火,才接着道,“俞定你父母是怎么回事,我打了十几个电话一个都不接,你没来考试他们都不管的吗?”
“工作忙吧。”在章柳一连串的噼里啪啦中,俞定总算有机会说了句话,不过听声音还是有点虚弱,视线也低垂在地面上,和他往日的形象大为不同,倒有种别样的脆弱感。
章柳自然是不信:“工作忙到连孩子的事都不管,真不知道怎么做父母的,接个电话能花几分钟?”
听到这话,俞定原本下垂的目光慢慢聚焦到章柳身上,冷静又自制:“章老师,我父母很好,没来考试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他们没关系。至于不接电话,”俞定忽而一笑,在旁人看来,约莫是挑衅的意思,“我留的是我自己的手机号码,他们怎么可能接的到。”
章柳虽然年轻,但在学生之中很有威严,在年级各科老师中都排的上号,她应该从没被学生用这种语气对待过,她叉着腰,即便穿了高跟鞋也要仰视俞定,但气势不减:“很好,那你今天回去通知一声,让你家长星期一来一趟,好好讨论你缺考这件事。”
最后几个字,章柳可以说是一字一顿的警告他,不等俞定回答,又转头朝程白道,“程白你也是,让你父母星期一过来,在教室里殴打同学,都打进医务室了,好好想想怎么交代吧!”章柳竭力忍耐住心里的火气,背对着二人低声自语,“以为自己能考年级第一了吗,还打架,居然敢缺考,真是不像话!”
章柳说话声音也不算很小,俞定离得不远,听得清清楚楚,大概是彻底放飞,觉得给章柳的刺激还不够,又慢悠悠在身后补了一句:“我少考了一科,确实考不到年级第一。”
“你......”
“老师,不是我想单方面打人,”程白不嫌事大,也跟着补刀,“刘朗也想还手的,还不了手而已。”
“你们......”
短短几十分钟内,章柳被气到不知道多少回。
俞定转进来之前,她和先前的班主任聊过,在何远口中,俞定就是一个标准的好学生的模板,从没让何远操过心。而程白,虽然成绩算不上多好,但能一点点看到进步,不打架不闹事,比起其他动辄课后抡拳头上课惹事的不知道好了多少,怎么一天之内就跟突然犯了病一样!
章柳让自己深呼吸几次,以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最后看见二人满脸无所谓的态度,终是说:“你们先回教室,下周一叫家长过来。”
两个人几乎是带着万众瞩目般的焦点回到教室,俞定上午没来考试的事虽然有人不知道,但程白打刘朗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脸都肿了半边,就差没出血了。在众人眼中程白第一次打架就如此凶狠,难免畏惧,导致程白从身旁经过时都不自觉往边上躲。
也就吴方能跟没事发生一样,照常说话:“老师怎么说的,严重不?”
“你问我还是他,还是刘朗?”程白靠坐在墙边,冷冰冰道。
“唔......”吴方想了一会,“都有。”
“我挺好,他还行,刘朗死不了。”
“你确定......他还行?”吴方指指一回教室就趴着休息把自己与周遭隔绝的俞定,看着真不像是还行的样子。
“还行,没死。”俞定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眼睛都没睁开,没什么精神地说。
吴方实在是忍了很久,见当事人在场,终于有机会问他:“你上午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连考试都不来。”
俞定的位子正对着窗户,连着两日阴雨绵绵过后,今天难得晴天,一道即将落山的斜阳透过玻璃窗轻轻扫在他的桌上、脸上,舒眉朗目之间被镀上一层浅薄的柔光,俞定声音轻飘飘的,听得人有些晕乎乎,有些不真切:“不干嘛,没来就没来,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那你......”
“问那么多干嘛,啰嗦。”程白一句话阻止了吴方还想继续问下去的意图,看着俞定趴在桌上安定从容的侧颜,感觉名字还真没取错。
“你不想知道?”吴方是真的很好奇,挠心挠肺想知道个原因。
“不想,”程白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不在意道,“他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你问上一万遍也没用。”
俞定缓缓睁开双眼,不过姿势依然不变,听到章柳进来的响动也没有任何起身的打算,破罐子破摔用来描述他此刻的状态显然再合适不过。
章柳也无意管他,浪费时间。
直到听见放学二字,陆续有人收拾书包从他身后经过,俞定才直起腰,望着教室门口吴方最后仅剩的背影,要笑不笑地说:“你打架不至于是为了分散火力的吧。”
“我要说是呢。”程白回视他,装模作样地应了下来。
见他一个人在办公室挨着章柳骂,于心不忍,特地打个同学让自己也去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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