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在大堂里忙前忙后,就是不见来他们这桌,程白往隔着一道布帘的厨房扫了一眼,说:“今年过年前,你是不是去过成晚江。”
周境:“是啊,有问题?”
程白:“当时发生了一次小型的偷窃你还记得吗?”
周境:“......好像、大概......”周境挠挠头,强迫自己回忆当天的事,程白等了足足一分钟,才听到周境再次说:“不记得了。”
程白:“......”
看样子再给他十分钟也想不起来,程白干脆说:“当时被偷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红色钱包,但是那个小偷被抓住的时候钱包没在身上......”
俞定原本正闲得发闷刷手机,程白的话像一注强心剂让他迅速清醒过来,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街上的行人很多都没料到今天会下雨,正埋着头一路小跑。
俞定有些走神的看着老板把几张被淋湿的桌椅忙不迭地收进来,没仔细听程白的话,但不用听也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
周境听了半天总算明白程白的意思了,但他坚持:“虽然我那天是去了江边,但我真的没捡到什么红色钱包。”
程白:“不是你难道是同名同姓的人?连学校年级都一样?”
周境:“这我也不清楚,但是这是做好事我干嘛不承认,你还免费帮我打了次架,请了餐饭......”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周境的表情突然变得充满一丝尴尬,他用手捂着嘴,向俞定靠近,窃窃私语,“......这顿饭我还能吃吗?”
俞定的神色有些玩味。
周境觉得俞定的长相气质一直都挺矛盾的,他不太懂五官特征这一类的东西,但俞定的相貌绝对是出色的,几缕碎发软软的垂在额前,整个人显得很乖,让家长老师所有人都毫无保留信任的乖,人畜无害的那种,以前也总有别的班的女生有事没事下课就往他们班经过,特地来看人。但现在,面部肌肉在嘴角神经的带动下微微拉扯,要笑不笑的,像假笑,可确实又有那么几分像是发自真心,但更多的应该还是坏——那种他常在其他人身上见到的痞坏。
这种乖和痞的气质在他身上却融合的毫无违和感,周境转过脸,心想,俞定这种人难怪招妹子喜欢,就是那种平时看着一本正经指不定心里藏着多少歪门邪道,却偏偏想要挖开他的心一探究竟,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让人欲罢不能的好奇感和征服欲作祟。
感觉笑得有些怪怪的,周境一时之间分不清他是什么意思,却猝不及防听见俞定说:“现在不让你吃你真的会不吃吗?”
还真不会,都已经上了桌,哪有走人的道理,又不是他求着程白请的。
周境再三否认让程白心生疑窦,可是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真的不是你捡的?”
“真的不是我。”
“我说程白,你为什么非找那个捡到钱包的人?”俞定接过水壶往碗碟里小倒了半碗,让水正好没过筷子头稍稍清洗了一遍,嘴上似是随口一问。
程白突然发现,这好像还是俞定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开学不久两个人为数不多的对话中都是直入主题,连句称呼都不会有,今天少有的多说了几句话也都是以“喂、诶”开口。
俞定洗完筷子又接着说:“人家说不定就是因为不想留名才用个假名,你干嘛非要掘地三尺感谢他呢?你自以为是的感谢可能在别人心里只是个麻烦。”
程白压根不是这么无聊的人,捡到钱包的人究竟是谁对他来说无所谓,只有他妈才会念叨着要好好感谢人家,而且事情过了这么久,要不是今天偶然听见这个名字,这件事的记忆基本就会被他删除了。
但是偶然碰见也是碰见,不能当不知道。
虽然心里七弯八拐,但看到俞定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态度,程白对他没什么好话说:“我乐意。”他从桌角摆放的抽纸盒里取出几张餐巾纸擦拭碗筷,又道,“和你没什么关系吧。”说的轻描淡写,语气随意。
筷子擦到一半,纸巾还拿在手上,程白的手却忽然停了下来,眼睛没有聚焦的往下瞥,像在琢磨什么,片刻后,他重新望向俞定:“你怎么知道对方是用的假名?”
第10章 10
程白不是七秒的记忆,他仔仔细细搜索了一遍,在刚才所有的聊天对话中,他从没说过假名这个词,也许真有那么巧的事,就是同名同姓同校的人,可俞定为什么会这么断定?
俞定正往衣袋里摸手机的手就这么毫无预兆的顿住,脑袋飞速转起来,左右权衡之下,不急不忙地回视程白质问的双眼,干净而透彻,带着丝拭目以待,想看看他究竟会怎么回答。
俞定:“猜的。”
还真是不走心。
程白觉得俞定的回答必然只是敷衍之词,但他也懒得追问,就是弄错了人白帮忙打了一架有点亏。
“行了行了,赶紧吃吧,可饿死我了。”看着几个人没完没了的聊,吴方催促道。经过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四个人总算等到浮着层层红油与无数辣椒、呛人扑鼻的香味四处流窜的两条鱼上桌了。
只看了一眼,俞定就皱起眉头呼叫老板:“老板,不是让你一条放香菜,一条不放吗?”
旁边一桌刚刚吃完,老板正忙着收拾桌子,听见这话走过来茫然道:“啊?我去问问,等一会。”
不过半分钟,老板再度从一门之隔的厨房出来,搓着手歉疚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这师傅把你们的和其他桌客人的弄混了,对不住啊。”
除了“不好意思”也没什么能说的,俞定也不可能真让老板重做,他勉为其难的说:“没事,我就问问。”
程白看着两条鱼上满满当当仿佛冒着绿光的香菜,上方是俞定一言难尽的表情,他夹了块被煮的浸满辣油的鱼肉,咬了一口,说:“不喜欢吃挑出来就行了。”他用眼神示意自己右边俞定左边的一盘,“这一锅没动,你要是愿意就把香菜弄出来。”
俞定一脸你什么都不懂:“会有味道。”
程白:“......什么?”
俞定:“挑出来了还是会有味道,你难道不知道香菜的味道有多重?”
程白对香菜的感觉很平常,就和其他所有菜一样,不喜欢,但也不反感,让他吃也不会吃不下,他确实无法理解俞定这种对某一样菜的极端厌恶。
小时候吃饭他永远不会让父母操心,因为不挑食,不管什么基本都会吃一点,除了太辣的菜——程白忍不住暗自“嘶”了口气,连着吃了几口就已经感觉到辣味在口腔里蔓延,这里的辣椒可能是不要钱。
话是这样说,但俞定也不可能不吃,好在香菜全飘在最上面没搅和均匀,他挑挑拣拣,连根香菜沫都不剩。
程白看着他精细的工作持续了小五分钟,好奇追问:“他吃饭一直这样吗?”
周境斟酌了片刻,应该是在考虑怎么说才合适:“差不多吧,我也有不喜欢吃的菜,只不过没他那么严格而已。”
程白撇撇嘴,轻哼了声,继续戳着碗里那块看起来不是很辣的土豆片,没说话了。
香菜被俞定挑的干干净净,装了小半碗,他换上自己的筷子,吃了片土豆,才说:“不喜欢的难道还能逼着自己咽下去,你也会有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吧。”
程白夹菜的手顿在半空,但不过一秒,他收回筷子,偏头捂着嘴咳了一声:“没有,我没什么不爱吃的。”
俞定:“......那你还真是好养活啊。”
程白懒得回他的话,另一方面也是没办法说话。
刚才没注意,辣椒油直接顺着青菜呛进了他的喉管,他侧过身体朝旁边咳嗽了几下,并不管用,拧着眉端起面前的水杯一饮而尽,想清清嗓子,但是这辣椒的威力实在让他无法承受,接连不断的咳嗽让他感觉喉咙都快废了。
俞定看着对面人难受的神情,嘀嘀咕咕骂了一声:“你怎么回事,脸红成这样?我也没说什么啊。”
程白根本没工夫理他,他又灌了杯水才缓过神:“呛到了,太辣。”
俞定拿过桌角的水壶,自然地给程白空荡荡的杯子里续满水,说出来的话却没那么好听:“你居然不能吃辣,那你平时还有能吃的东西吗?”
感觉自己总算活过来了,程白又喝了几口水润润嗓子:“今天的太辣,吃不惯。”
俞定鼻子哼哼两声:“不能吃不早说,让你‘随便’。”
活该!
一餐饭下来,程白吃的不多,其他三人被辣得又是鼻涕又是汗,但是两整条鱼被解决的一干二净。等到结账的时候程白非常自觉地去了柜台,周境边吃着残存的一些配菜,看着程白背对他们的身影,还是忍不住提起:“这餐饭真让他请啊。”思来想去还是感觉怪不好意思的,平白无故吃人家一顿饭。
俞定顺着视线看过去,随意扫了两眼,又低头吃自己的菜,边说:“我知道,等会我把钱给他。”
俞定这么一说,周境总算有底了,他赞同道:“行,那我再把钱给你。”
俞定:“随便。”
等程白结完账回来,俞定正好吃得差不多,他抽出几张餐巾纸擦了擦嘴,状似随意:“你微信多少?”
程白:“......??”
俞定:“这么看着我干嘛,好歹同学几天了加个微信呗。”
程白弄不懂俞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前两天还话里夹刺似的明呛暗讽,今天就能好到互加微信了?微信这东西感觉比QQ更私密,程白的微信里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些好友和家人,突然多出这么个不熟的人......看着俞定一脸真挚地请求,仿佛他不答应就能一直盯着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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