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寂红着眼，瞪着苏辰，缓缓地有些哽咽地说道：“还没笑够吗？”
“什……什么？”苏辰没明白。
“你不是走了吗？干嘛还回来？”阿寂发疯似地吼道：“玩我有意思吗？我那个样子好笑吗？”
“阿寂？你说什么呢？”苏辰伸手想帮阿寂擦掉脸上的眼泪，却被阿寂避开了。
“那天……你不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吗……”
那天……苏辰怎么会忘了呢……那天因为自己的情不自禁，阿寂被欺负得那么惨，自己亲眼看着他被欺负却什么都做不了……之后苏烨把自己送出了国，并不是让自己去工作，而是没有理由地把自己软禁了起来。苏辰一直在打探阿寂的消息，可却什么风声都打听不到。终于他趁着苏烨不注意的时候自己跑了出来，联系朋友帮自己回了国。
“阿寂，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么做。”苏辰一把把阿寂搂在了怀里，阿寂没挣扎，只是把头埋在苏辰的颈窝里，无声地流着眼泪。苏辰摸了摸阿寂的头发，“我提前出国，一直不联系你，不是因为嫌弃你。我被我哥困在国外，我这是偷偷跑出来的。我一直担心你，你好点了吗？嗯？”
苏辰侧头看着阿寂，阿寂没做声，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定小心我哥。我在国外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他好像在计划着什么事。苏家和程家并不像表面这么平静。我怕他对你下手，知道了吗？”
阿寂还是沉默着点头。
“好啦！别哭了！”苏辰捧起阿寂的脸，帮他把眼泪擦了，笑了笑“记着我的话，我得走了。”
阿寂抬起眼楣看向苏辰，水汪汪的眸子小鹿似地望着他，“你……去哪……？”
“我背着我哥偷跑出来的，他现在到处找我呢！我还有些事要查清楚。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知道吗？”
“嗯。”
苏辰看着阿寂，看着他那发红的眼圈，紧紧抿着的嘴唇，一脸担忧的表情，心头不由得柔软起来。苏辰心里很清楚，上次的那个亲吻并不是什么情不自禁，气氛使然，而是自己的真心。他想保护阿寂，保护这个他日思夜想，这个在他心里谁都无可替代的人。所以他一定要把事情查得明明白白！
苏辰摸了摸阿寂白净的脖颈，微微笑了笑，转身便走了。
“小心一点……”
“没事的，别担心我。”
别担心我，保护好你自己。等我把一切查清楚了，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好好的生活。我不会让你伤心，不会让你流泪，不会伤害你……我会对你好，照顾你，爱你……所以阿寂，答应我，记住我的话，保护好你自己，再等我这一段时间，我一定会回来接你，一定！
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苏辰回过头去看，看见阿寂还站在那里，目光一直在默默地跟随着他。
“等我！”
苏辰转过身对着阿寂大喊了一声。
等我！一定等我！
等我回来！
第15章 chapter 15
阿寂坐在沙发上，望着面前的空气，发着呆。
感觉心里很乱，所有的心思都像乱麻似地缠在一起。本来自己都已经理清楚了的，如今又变得毫无头绪，乱七八糟。
他一直在逃避，逃避程弈现如今对自己的真心，逃避苏辰对自己那无条件的好。他什么都不想去想，又想把什么都想清楚。他不能去拒绝程弈，自己答应过的，那份合约白纸黑字地摆在那里，他不能拒绝……而自己接受程弈，又应该怎么去拒绝苏辰呢？他拒绝了之后，苏辰才真的会像他以前以为的那样，再也看不起他了吧？
自己终究是个让人看不起的东西。
绿眼跳上了沙发，在阿寂身旁绕了好几个圈，用尾巴扫着阿寂的胳膊。阿寂还是发着呆，没有动。见状，绿眼腾得一下跳到了阿寂的身上，二话不说就张开嘴在阿寂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啊！”
阿寂捂着手腕，回过神来，看着坐在他怀里瞪着他的绿眼，恍然想起来还没给猫主子喂饭。他骚了骚绿眼的下巴，说道：“对不起，我现在给你弄吃的。”绿眼满意地呼噜了几声，跳下沙发，拽着猫步往吃饭的地方走去。
“你真的胖了好多啊！”
阿寂看着正埋头猛吃地绿眼，伸手摸了摸他快垂到地上的肥肚肚。绿眼吃得正开心，并没有理会阿寂在自己身上不断揩油的手。阿寂就蹲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它。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是苏烨。
“张叔呢？怎么不见他？”
苏烨站在门口往屋内望了望，嘴角勾着笑，往屋里瞄了几圈，才看向站在他面前的阿寂。
“张叔摔伤去了医院。”阿寂回答。
“摔伤了啊~”苏烨伸出手指勾了勾阿寂的下巴，“那你不得替他好好招待我一下？”
阿寂没说话，别过脸侧过了身子，让苏烨进了门。
“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苏烨连鞋也不换，就毫不客气地直接坐到沙发上，把手里的文件袋往茶几上一扔，转头望向阿寂，抿着嘴邪魅地笑着。
“嗯。”阿寂把沏好的茶放在苏烨面前的茶几上。
“这时间可真快，一下子五年都过去了。我还记得在醉轩刚见到你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明白程弈为什么一定要我把你带回去。”说着苏烨一把拉过阿寂，掐着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你的这双眼睛无论是什么时候，都能勾去人的魂。”
阿寂被苏烨盯得难受。他挣开了拉住自己的手，站起身来，不自觉站得离苏烨远了一点。
“这性子到是比以前软了不少。”苏烨把手臂张开倚在沙发背上，翘起了二郎腿，“以前你可是恨不得往我脸上啐一口。程弈是真厉害，能把你这头小狼崽子□□得这么乖，没少像在医院那么对你吧？还是……”
“苏先生！”阿寂怒吼了一声。
“原来还是有脾气的啊！”苏烨似笑非笑地盯着阿寂，缓缓地说道：“看来，我这次来对了。”
“苏先生，东西您已经送到了。天色也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阿寂不想再面对苏烨。五年前把自己带到程弈这来的就是他，自己跑掉被找回来也是因为他，如今羞辱自己的依然是他……这张脸，阿寂不想再看，一眼都不想。
“这茶还没喝完，怎么就下逐客令了呢？”
苏烨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小小地喝了一口，眼睛又望向了阿寂。半晌，苏烨站了起来，径直走到阿寂的面前，一把就把阿寂拉到怀里，二话不说就亲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放开我！放开！”
阿寂奋力地挣扎出来，扬手给了苏烨一嘴巴。
“很好。果然是个狼崽子。我就怕这五年你的爪子都磨没了。”
苏烨侧着脸揩了揩嘴角，依旧还是笑着。
“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我当然有关系。”
苏烨附在了阿寂的耳边。阿寂刚想躲开，却被苏烨箍住了腰，动弹不得。
“别动……听我说完。”
直到苏烨把他的名片塞到阿寂手里，阿寂才回过神来。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么肯定……？
“我为什么要帮你？”阿寂捏着手里的名片，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这一点都不重要。”苏烨走到门口开了门，“重要的是，你会同意的。我迟早会接到你的电话。”
门咣当一声关上了，阿寂独自站在客厅里。天色已经晚了，昏暗的屋子里，苏烨的声音好像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我等着你，打电话来，答应我。”
第16章 chapter 16
阿寂在客厅站了很久，直到残阳落尽，黑夜降临，屋里再没了一丝光亮。他打开了客厅的灯，拿起了苏烨留在茶几上的文件，上了楼。
走到程弈的书房，阿寂打开门开了灯，走到了实木的办公桌前。他拉开抽屉，想把文件袋放在里面，却无意间瞥到了那份合约。阿寂从来没有仔细读过这合约的内容，因为他觉得羞耻。这份合约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自己，无论程弈对自己多好，他都是个抵债的玩意。合约白纸黑字地提醒着自己的身份，提醒着自己有多么的让人瞧不起，提醒着自己如今荒唐无比的人生。
只是合约上的那个自己签上去的名字，阿寂摩挲了一遍又一遍。这么久了，他无比渴求的就是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代表着自由，代表着尊重，代表着一切都画上句点……他不喜欢阿寂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喜欢。
但是，给予他这个名字的人，他却不像从前那般讨厌了。
阿寂坐在程弈的靠椅上，拿了一张白纸，又从笔筒中拿了一支笔。他很长时间没有写过字了。以前上学时候，手上写字磨出的茧子都已经没有了。阿寂拿着笔，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白森”。这个名字好像是有魔力一样，每写一次，阿寂都会想起苏烨刚刚对自己说过的话。如果按他说的做，自己找回名字的日子屈指可数。如果在早些时日，阿寂也许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苏烨，可是现在的他是绝不会同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