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家对辛父有恩,这是毋庸置疑的,辛父和辛母恩爱了几十年,同样有目共睹。
突然现在出现一个要接大哥回家的弟弟,还未成婚几十年苦等的未婚妻,现在辛安冬的角度,他即便再同情那对男女,也无法接受他们带走他和姐姐们的父亲。
如果他真那样做了,就不是善良,而是头顶金光的圣父!
辛安冬皱眉,\"那也是我爸。\"
说他自私也好,蛮不讲理也罢,他绝不会为了成全别人失去一个父亲。
况且都过了几十年,魏家认回父亲他没意见,但想撇开辛家,当一切不存在,直接否定辛母的存在,他不可能同意。
\"说的废话!\"辛文芳故意嗔怒,道:\"我管他什么未婚夫不未婚夫的,辛大壮现在是我男人,我们拿了结婚证的,除非法定离婚,不然谁也别想把我孩子的父亲从身边抢走!\"
\"咔哒!\"魏良城和许婕走出来。
两人脸色皆不好,魏良城看辛安冬和辛文芳目光复杂,许婕就是满满的恨意。
目送两人离开,辛文芳急匆匆拉开门:\"我去看看你爸!\"
辛安冬没跟着去,这种事他觉得还是交给父母自己处理比较恰当。
其实不用说他也知道那两人跟辛父肯定没谈拢,不然也不会那种脸色。
不过辛安冬还是有点信心的,至少他有把握傻爸爸绝不可能丢下他们一家跟那对男女离开。
然而,第二天他就被打脸了……
辛安冬捏着雪白的信纸还有些懵,上面歪扭的字体他很熟悉,是父亲的,仅有的一行字也冒着父亲特有的傻气:
上面写着\"我想回到家人的身边,我很想念他们\",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透着冷酷和决绝。
辛文芳趴在大闺女肩膀上哭得抬不起头,\"走了,该走的还是走了!\"
辛安冬:\"妈,爸昨天还拒绝了他们,怎么可能今天不辞而别,他没有以前的记忆,谈什么想嫁人,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觉得这封信不可信。\"
辛安秋附和弟弟,安慰她妈,\"对啊妈,小弟说的没错,以爸那种智商怎么可能还多此一举写一份信,这不明摆着告诉我们那两人有鬼嘛!\"
\"孩子们讲的有道理,大壮不是那种人,那家虽然有钱有势,但他这么些年在我们辛家,我们也没亏待过他,不至于狠心到跟我们撇清关系,\"辛婆子叹了口气,拍了拍辛文芳的肩,\"一封信不值当什么,你别见风就是雨,到头来如了别人的意!\"
儿子、闺女和老娘说的辛文芳都听在耳里,她也知道可能是她太敏感了,可是信是真的,笔迹是对的,语气也分毫不差。
这叫她如何相信信这不是辛大壮写的!
他走了,瞒了几十年,偷了不属于她的东西几十年,门不当户不对几十年,终于一切要返回正道。
辛文芳的心就像一道撕裂的血淋淋的口子,痛根植在心底,附在皮肤身体上,她却无能为力。
第一百二十三章
辛安冬端着没动过的饭碗从房间里出来,辛婆子焦急的张望了眼,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已经完全冷透。
“这个大壮,咋能这么狠心?!”辛婆子心疼闺女,对不告而别的女婿如今一肚子火,她告诫辛安冬:“你爸他奔富贵去了,你可别学他不管你妈,女人就是这样,离了男人天都塌了,唉,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碗给我去厨房热一下,我等会再端给你妈,这一天不吃饭,身子哪能熬得住!”
然后从孙子手里狠狠夺过碗,气呼呼的离开。
辛安冬无奈的跟上去,不放心道,“奶,你慢点,下楼梯扶着点。”
“还用你说,我是老了,又不是瞎了!”
老太太这会心情不好,说话冲,辛安冬只当哄着老人,抢上前扶住她,故意委屈道,“奶你跟我爸发火就算了,怎么跟我也气上了,您说什么法子才能给您解气,我二话不说听您吩咐。”
辛婆子白了他一眼,‘哼’了声,一脚一脚慢慢的向下走,“你爸是头大白眼狼,你是头小白眼狼,气哭我闺女,我懒得搭理你们父子俩!”
这就太冤枉了,老太太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啊。
辛安冬虽然知道留下的信是真的,但他其实并不相信傻爸爸能如此狠心抛妻弃子离开,无奈的说,“事情真相我不清楚,但我觉得爸不可能离开我们,他智力有限,见到那对男女时也没什么特别激烈反应,我们是跟他相处了几十年的家人,难道他会因为虚无缥缈的富贵丢下我们?您老看了他几十年,还认不清他的为人?”
他反而相信,是那对男女强行带走了傻爸爸。
辛婆子哑口了一阵,“你站在他那边是吧?他走了就是事实,到了那个有钱的家蠢蛋才会再回来过苦日子,他要是不回来,你以后不准再认他,我们也当他死了!”
“奶……”辛安冬皱眉,十分不高兴奶奶强硬的语气。
辛婆子瞪眼,眼眶红了一圈,赌气质问,“是不是你也不听话了,要跟你有钱的老子走?你别忘了你妈这么些年过的苦日子都是为了谁,安冬啊,做人要讲良心,奶和你爷活不多长了,你妈她苦了一辈子,奶就一个心愿,你替奶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妈啊!”
最后,辛安冬败在辛婆子祈求又痛苦的眼神中,心头发酸的很,抿了抿唇,“奶,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妈的。”
辛婆子破涕为笑,高兴的紧握住孙子的手,“乖,奶就知道你最孝顺,奶和你妈就指望你了。”
当晚,辛婆子去闺女房间待了一宿,娘俩不知道谈了些什么,辛安冬也不知道奶奶如何开解他妈的,但第二天辛文芳情绪稳定了不少。
她脸上露出了笑容,依旧是那个会跟客人谈笑大方的老板娘,就是没有人知道她是不是晚上偷偷一个人在房间里哭。
辛安冬和三个姐姐商量过,彼此都不相信父亲离开母亲,离开这个家,但那两个男女来的突然,除了金来娣并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现在清水县,而金来娣也不知道那对男女是哪里人,最后辛家人除了他们的名字,竟然什么线索也没得到。
三姐辛安秋纠结的薅头发,“你说爸是不是傻的,人家三言两语他就跟着走了,留下现在一堆烂摊子,华国这么大,谁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辛安冬&辛安春&辛安夏:父亲就是傻子啊。
“要不,我们贴寻人启事?”大姐辛安春迟疑的开口。
这段时间她同样心力交瘁,她是老大,在父亲不明不白离家之后有义务安慰下面的弟弟妹妹。
但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妇人,那天并不在场,更没见过弟弟口中的父亲的弟弟和以前的未婚妻,在这个寻找父亲的话题上,只能一个头两个大。
摸着肚子的辛安夏脸色有些白,她没有说话,最近被吓着了,动了点胎气。
辛安冬见她这幅孱弱的模样,不想她劳神,皱了下眉,劝说,“二姐,这边我跟大姐和三姐商量好了对策会告诉你,你身子不方便,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二姐辛安夏弱弱一下,却意外坚持,“我没事,我们得把爸找回来。”
是呀,把父亲得找回来,一个家有父亲有母亲才能是一个完整的家,何况就父亲的智力,辛安冬即便知道他不可能被他的家人欺负,但自己家父亲自己心疼,还是很担心啊。
辛安冬自己生意铺开的摊子大,‘猫冬’全国几十家加盟店,其实并不缺打听的人,但华国有多大,人口像蚂蚁密集,仅凭个人力量,又没有确切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过了好几天,眼看着大年三十了,还没有傻爸爸的消息,辛安冬孕期本身就有点神经衰弱,身体素质还差,这些天安慰母亲,宽慰姐姐们,又要操心家里的大事小事,忙上忙下不得停,以至于风寒入体,大过年的感冒,喉咙又疼又痒,不停的咳,眼泪水都出来了。
这些日子一直强颜欢笑的辛文芳握着儿子冰凉的手,眼眶一红痛哭出声,哭得声音特别大,像是要把一切痛苦发泄出来。
辛安冬不能吃药,据理力争之下才没有被送去医院,他虚弱的躺在床上,因为咳嗽嗓子有些哑,安慰辛母,“妈,你别哭,我没事,多喝开水过几天就好了。”
辛文芳还是哭,头埋在儿子的手掌肩膀颤抖。
“真没事,您别大惊小怪,我从小就这体质,妈你是知道的,过几天就没事了,保管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儿子。”他笑笑,发白的唇角上扬。
辛文芳抽泣着抬起头,眼泪流了满脸,哽咽着要求辛安冬,“儿子,听妈的,咱别找你爸了,家就在这,没长腿,他要是想回来你妈我开门欢迎,要是他不乐意,我…只当他死了。”
……
辛家过了一个不算愉快也不算艰难的平淡的春节,自从那一天说开后,家里人的心态都变了很多。
正如辛母说的,房子、家,就在这里,如果傻爸爸想回来,他总能回到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