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岑岩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平静地说话,气都不喘一下,也没见脸色嘴唇苍白什么的。
让阮栀青稍微放了点心。“你是不是应该给我叫个120先?”岑岩开玩笑道。
阮栀青握着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的手腕,握地很紧,自然不会忘了叫120.
于是连忙打了个电话。
阮栀青手上啥都没有,只有包里好像有一卷纸巾,连忙拿出来,把岑岩还在不断流血的手擦了擦。
他懂一点点伤口临时处理的知识,但是问题在于现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他用,除了让伤口看起来不那么狰狞之外,他好像没别的事情可以做。
“腰上什么情况啊?”阮栀青问,声音听得出来有意思焦急。
他没撩衣服,压根不知道到底是个啥情况,是被捅了一刀 还是只是擦伤了。
岑岩看着他这般模样只觉得十分受用,甚至有些不忍心再逗弄下去,带着安慰地意味跟阮栀青说,“擦伤,不深,就流了点血,可能还没手上流的血多。”
阮栀青压根不信他说的。
又抬头看了看岑岩的脸色,却发现连一丝汗都没看出来,才稍稍放心,可能真的不太严重。
至少看起来好像并不那么疼。
也直到这会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沈修平,一脸神情变幻莫测地看着他两。
就是瞎子也看的出来阮栀青跟岑岩的关系不正常了。
更何况他已经笃定刚才岑岩打电话的人就是阮栀青。
阮栀青现在懒得去管这样的眼神,也不解释什么,也不问为什么会和沈修平一起出现在这里,地上的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满心都是岑岩腰上的血迹和手上狰狞的伤口。
救护车和警车几乎是同时到来的。
阮栀青拜托沈修平先行应付一下警察,沈修平难得地朝他点点头。
针锋相对的两人难得有这么默契的时候。
“你没事吧?”岑岩被送上救护车上的时候,阮栀青转身问了沈修平一句。
沈修平似乎有一瞬间的诧异,“没事。”
“这附近晚上都比较乱,以后不要往这条小路走,酒吧里乱七八糟的人很多,几乎都往这走。”
“嗯。”沈修平说了一声。
“我先去医院了。”
沈修平虽然不是特别爽阮栀青这种劝告后生的语气,但还是回了一个,嗯字。
、
医生给岑岩处理伤口的时候阮栀青一直在边上看着,医生看见腰上的那道口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深?”医生自己都有些不确定地问岑岩。
因为一般人这么深的伤口是很难这么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的,至少他之前碰到的类似的伤患都是躺着被抬进来的。
不是很严重,但是会很疼。
除非是那种受惯了伤的军人或者武警什么的,会稍微能忍受这种程度的伤口。
医生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看岑岩,岑岩很有礼貌地对他笑了笑,“麻烦了。”
“难得看到有你这么能忍疼的人。”
岑岩就笑笑,“医生多虑了,可能只是看着比较吓人,要放你手上,你会发现也就这样。”
医生不置可否。
阮栀青在旁边却皱起了眉。
岑岩一直都有注意站在一旁的阮栀青,“你要不?先出去?在外边等我?”岑岩这样说。
“不用,我比较想看你鬼哭狼嚎的样子。”
“那估计你得失望了。”岑岩笑着说。
岑岩没开玩笑,他甚至连眉毛都很少皱起,看着医生给自己处理伤口,就像是旁观别人处理伤口一样,一点都没有那伤口其实长在自己身上的自觉。
连阮栀青都看的心惊肉跳。
医生处理完之后对身边的阮栀青交代了一下后续,比如最近不要碰水,最好不要乱动,躺着最好,尽量不要吃油腻食物什么的。
阮栀青连连点头。
医生毕竟也是久经人情世故的人,看的出来阮栀青的关心。
“先生放心,只是普通的刀伤,除了有点疼之外没什么别的隐患,保养的好的话,很快就会痊愈的。”
阮栀青点头说是。
医生带着东西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阮栀青和岑岩两个人。
阮栀青一直站着冷眼看着岑岩,岑岩觉得有些哭笑不得,竟被他盯的有些心虚。
“要坐一下吗?你好像也站了挺久了。”岑岩说。
阮栀青直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医院两张床之间的距离很近,两人的腿又都长,此刻便几乎交叠在一起。
阮栀青二话不说拿过他缠满绷带的手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岑岩总觉得他可能在想着自己要是拥有什么看一眼就能看好的超能力。
“你要是想看手相的话,另一只手是好的。”岑岩开玩笑的说。
“疼不疼?”阮栀青却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都说了还……”却在看到低垂着眼帘,皱着眉头仔细端详自己的手的阮栀青的时候,断了后边的话,“啊,有点疼,可能得亲亲抱抱才能好了。”
阮栀青抬头,便看见岑岩一脸笑意看着自己。
两人的距离本来就很近,几乎阮栀青再往前靠一点就真的能亲到。
岑岩丝毫不畏惧阮栀青注视的目光,阮栀青也没有要躲闪的打算。
就这么盯了大概三十秒。
他看到阮栀青的喉结动了动。
就在岑岩觉得阮栀青可能真的要亲过来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是几个警察。
阮栀青收回目光。
岑岩心里苦笑,来的真是时候。
“请岑先生配合调查。”
所谓的配合调查也不过是问了几句话,比如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比如之前认不认识这个男人。
岑岩摇摇头,“不认识,我只是恰巧经过,很巧合地看见他想对那位小帅哥,哦,就是沈修平行凶,本着见义勇为的精神,出面救了一把,结果功夫没学到家,被一个已经被打晕了一次的人偷袭了。”
警察点头,低头在笔记本上记着。
“那你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吗?”
岑岩摇头,“我连认都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只是按照惯例程度问一下。”警察解释说。
后来又问了一些惯例上的问题,岑岩都一一作答,也不会表现的不耐烦,相当配合。
但是阮栀青却觉得,他说的半真半假,有一些估计是不能信的。
他琢磨着待会回家再继续问。
警察起来对着岑岩鞠了一躬,说了一句谢谢,并让岑岩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只是还没等岑岩跟阮栀青再说一句话,门外又来了人,这次是个熟人——姚峰。
“怎么样?”姚峰问岑岩。
“死不了。”岑岩说。
姚峰脸上没什么情绪,“阮同学也在啊?”
“嗯。”阮栀青简短地应了一声。
“有些事情得跟你说一下。阮同学要不……”姚峰说着,看了看阮栀青。
阮栀青也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先出去一下。”
岑岩却拦住了他,“没事,你直接说吧,省的我回家还要再跟他说一遍。”
阮栀青心里微微一动。
姚峰也没多说什么,当默许了,阮栀青便在岑岩身边坐了下来,姚峰在另一张床上坐下来。
“被抓的人叫王顺,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结果———杀害周嘉南的凶手就是他。”姚峰说。
岑岩没多大情绪波动,倒是阮栀青心里微微一动,杀周嘉南的是这么一个似乎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所以包厢里的那些人,程诗诗说的注意岑岩,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他自己怎么说?”岑岩问。
“也都承认了。”
“动机呢?”
“他自己说是为了私人恩怨,他一个弟弟在周嘉南父亲负责的一个房地产项目上因工误伤,当场死亡,却没有得到应有的赔偿,所以想要打击报复。查过了,当初确实有这样一件事,死的人确实是王顺的弟弟。”
岑岩唔了一声,略略思索一番。
“那事什么时候发生的?”
“半年前。”
“半年前啊……半年前为什么到现在才想到要报仇?”
姚峰看了他一眼,“我和你有一样的疑问,我们现在正在查他这半年的行动,发现他并没有要打击报复的意向,这次行动就像是突然冒出来一样,而且据我们调查,他和他弟弟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不像是为了弟弟可以铤而走险的人。”
“他和家里的关系不好?”
姚峰点头,“和几个兄弟姐妹的关系都说不上好,但是对母亲似乎还是挺孝顺的,之前挣钱的手段都不太干净,但是一有钱就会拿去给母亲治病,这点倒是比他几个安安分分生活的兄弟姐妹强多了。他家里几乎也就他在管着他的母亲了。”
岑岩沉思。
阮栀青唏嘘。
总是会出现这样的矛盾,世上没有极恶之人,自然也没有极善之人。
王顺可能死后会下地狱道,但是他的那些虚伪的兄弟姐妹也不见的会升天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