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的人 (苦难人生)

　　老魏见他来了，就问道，“标书做好了吗？”
　　韩睿放下电脑，捏着眉骨说道，“再给我半个小时。”
　　老魏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不着急，今天做出来就行。多帅的一个小伙子啊！脸都熬绿了。”
　　旁边一个同事笑道，“脸绿不要紧，只要帽子没绿就行！”
　　他刚说完，另一个同事就拼命咳嗽，只见老胡黑着脸走了进来，大家立马噤若寒蝉，低头各忙各的。
　　韩睿叹了口气，这老胡也算是好男人一个，当初去瑞典常驻，他老婆在那人烟稀少，天寒地冻的地方呆了几个月受不了，就跑了回来，没多久就出轨了。老胡虽然心里难受，但还是把房子留给他老婆，算是净身出户。
　　这顾成均为什么就不学学老胡的老婆？在他去荷兰出差的这几个月，怎么就不找个人呢？非要来折磨他？
　　因为有闹钟的提醒，韩睿今天终于在10点前回了顾家。
　　他算是准时回家了，可顾成均却不在家，韩睿乐得如此，进房间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等顾成均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12点半了，满身酒气地往床上一倒，又用手拍了拍床，大叫道，“过来！”
　　醉酒的人最不可理喻，尤其是顾成均。韩睿不想自找苦吃，只得合上电脑，躺到他身边。
　　顾成均翻过身来，压上来，掐着他脖子说道，“我对你不好吗？你他妈整天就想着离开，再有下次，老子不抽死你！”
　　说完，真的一个耳光抽了过来，韩睿疼得忙捂着脸，不是说醉酒的人没有力气吗？怎么会这么痛？
　　顾成均嘴里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才睡着，等他睡得沉了，韩睿才敢把他从身上弄下去，又给他盖上毯子，这才去卫生间。
　　望着镜子中已经肿起来的脸，他不禁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回到卧室，韩睿看着紧皱着眉头睡觉的顾成均，心中一时杀意起，既然日子如此难过，又逃不掉，干脆同归于尽好了。
　　可是，他脑海中又很快想到了小哲和大哥。他死了就算了，要是顾成均死了，小哲可要怎么办？没有顾成均的护着，小哲只怕要被贪婪的顾成梅嗜血吃肉了。而且，没有顾成均的帮忙，大哥要怎么办？
　　早上醒来的时候，顾成均已经不在床上了。韩睿觉得头痛得厉害，脖子也不舒服，照了镜子后才发现，脖子上一圈青紫，脸也肿得老高。
　　这下好了，终于不用去公司了。
　　他楼也不愿意下，就躺在床上干活，公司不用去，工作还得继续。
　　顾成均拎着个袋子推门进来的时候，韩睿正在开电话会议，标书还得再讨论一下，英国那边的同事都没有歇，他有什么理由歇？
　　顾成均黑着脸，几步走过来，将他的电脑“啪”的一声合上，“今天是周日，就不能歇歇？”
　　韩睿拿出手机准备拨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挂线，同事会怎么想他？
　　顾成均又抢过手机，“你还想去上班的话，就不要激怒我。”
　　韩睿坐着不再动，不想和他吵架，跟他这种人也没话说。
　　

　　☆、第六章

　　顾成均从袋子里拿出药膏，拧开盖，挤出一点后，一手捏着韩睿的下巴，让他抬头，一边慢慢地给他的脖子抹药，“你就不知道反抗？”
　　怎么反抗？跟醉酒的人打一架？韩睿仍是沉默着，反正无论怎么样都是他的错。
　　擦完药，顾成均又说道，“跟你们公司请假，周二我们就回老家。”
　　等顾成均走了，韩睿往床上一倒，大哥这几天都没联系他，他打过去也没人接，也不知道大哥公司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
　　韩睿要请假，老魏倒不反对，只是说道，“手机时刻保持畅通，英国那边随时都会联系我们的，标书的事情虽然弄完了，后续事情还是不少，而且荷兰那边也要开始立项了。”
　　从帝都回老家C城不到2个小时的航程。可韩睿自从十一岁那年跟着韩家的人搬去S城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他对C城几乎没有印象了，即使有，也是不好的。
　　小哲虽然年纪小，倒是回来过好几次。顾老太太一直住在C城，想念孙子的时候，顾成均就会派人送小哲过去待几天。
　　下了飞机后，小哲一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这边吃的可辣了，又辣又咸，油也重。电视里天天说老年人不能吃太咸太油腻，会高血压高血脂，都是瞎说，你看我奶奶，都七十岁了，什么病都没有，健康得很！”
　　韩睿十六岁前见过不少次顾老太太，很精神很有气质的一个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应该很漂亮，要不然也生不出顾成均和顾成梅这样出色的孩子。
　　说起来，老太太应该算是他的恩人，对他也不错。不过，十六岁之后，老太太就再也不愿见他了。想法跟顾成梅一样，也认为他是个狐狸精，是他把她儿子掰到邪道上去的。
　　也正是因为有他韩睿的存在，老太太更不愿意去帝都，宁愿一个人守在老家。
　　小哲一个人讲了一会儿，见顾成均一直在看文件，而韩睿一直在发呆，都没人回应他，也觉得没意思了，于是不再说话，拿出游戏机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车子经过一座桥下时，因为车流量大，车速暂时慢了下来。没了太阳光的照射，韩睿看到了车窗玻璃上映出的顾成均的样子。
　　这人拧着眉头，低头看着文件。
　　韩睿真是不理解顾成均，老太太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带他回来？
　　别人是为了爱情和父母闹别捏，可顾成均这样做，为的是什么呢？肯定不是因为爱，他不觉得顾成均爱他。
　　等车开到市中心，顾成均带着小哲直接回了顾家老宅。而韩睿，因为老太太的原因，只能去住酒店。
　　其实，他正巴不得如此，他既不愿意跟顾家的人待在一起，也不愿意回韩家的老屋。
　　从小时候懂事起，他就是这样长大的，韩军虽然是他的爸爸，可韩家不是他的家。除了大哥，谁都不待见他，忍饥挨饿是常态，挨打挨骂更是习以为常。
　　而且，这些苦还没处说，别人一开口就是，“你就知足吧！要是我，根本就不会让野种进家门的。”
　　想到那个别人口中大度的孙阿姨，韩睿笑了笑，孙阿姨......
　　不需要应付那些讨厌的人更好，可以把时间用来干活。韩睿正在酒店房间和同事开电话会议，手机响了，见是小哲，只好去卫生间接电话，刚接通，小哲那边就问道，“小妈，你吃饭了没有？”
　　韩睿看了一下时间，才发现原来都已经8点了，怕小哲念叨，只得敷衍道，“吃了，你呢？”
　　小哲抱怨道，“吃了，但是没吃饱，吃到一半就打起来了，烦死了！”
　　“怎么回事？”其实不用问，韩睿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为了配合一下小哲，让他发泄发泄。
　　“哎！就是大姑和奶奶合起来骂老爸，说他忘恩负义。表哥在英国公司那边犯了错，老爸暂停了他的职，大姑就不干了，一直说当初要是没有她，就不会有今天的老爸。”
　　这个顾成梅也挺有意思的，她儿子才25岁，就已经是顾成均在英国分公司的总经理了。要不是有一个董事长舅舅，就以他那个野鸡大学毕业，英语都讲不利索的教育背景，怎么可能一步登天？
　　顾成梅这样一直挟恩图报，动不动就拿当年的恩情来压制顾成均，也不知道如果以后顾成均翻脸的话，会是个怎样的结局？
　　韩睿虽然对他们姐弟俩吵架不感兴趣，但还是问道，“是不是又骂上我啦？”
　　不是他小人之心，实在是每次只要顾成均不同意顾成梅的要求，她就会把他韩睿给扯出来，说肯定是他这个狐狸精说了什么，才会让她这个以前千依百顺的弟弟变了。
　　小哲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在电话那端“呵呵”笑了几声。
　　十分钟后，小哲终于发泄完，然后挂了电话。
　　韩睿还没有走出卫生间，手机又响了，却是他大哥韩涛，原来大哥也已经回了C城，现在在外面见朋友，“小睿，你也过来坐坐，我这朋友还是你小学同学呢！”
　　韩睿也正好想问问大哥的情况，既然都在C城，那正好，择日不如撞日。于是洗了个澡，换了一件白色T恤墨绿色休闲裤后，打车直接去了大哥所说的饭店。
　　等他进了饭店的包间，这才发现里面坐满了人，眼睛搜索了半天也没看到他大哥。
　　会不会是走错地方了？
　　他刚要出去，一个人叫住了他，“是韩睿吗？”
　　韩睿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却是一个高大健壮的年轻人，那人一脸惊喜地站起来，“你真是韩睿？”
　　这人是谁？不会是他大哥说的那个小学同学吧？
　　韩睿还在发愣，那人迈着长腿走了过来，又伸出手说道，“我是程鹏啊！”
　　见韩睿还是一副茫然样，这人又说道，“不记得了吗？我们在同一所小学上学，我就坐在你后面。”
　　小学的事情，韩睿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倒不是他记忆力差，只是那个时候，他无论是在韩家还是在学校都过得很不好，为了不让自己变成神经病，过去痛苦的事情他是能忘就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