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的人 (苦难人生)

　　大嫂赶紧给他找消食片，笑着说道，“好吃吧！待会儿你走的时候带些回去，我舅舅晒了不少，各种都给拿点。”
　　韩爸心脏不好，但他今天生日，不仅表妹一家来了，儿子小睿也来了，心情还是不错的，于是忍不住喝了一点米酒。吃完饭后，就躺到床上休息。
　　韩睿推门进去，递给他一个红包，“爸爸，生日快乐！”
　　韩爸当然不会接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很是羞愧，最后哽咽着说道，“你已经给我生活费了，这个钱我不要。”
　　他们正在推来推去，大嫂也进来了，拿着一个大信封，里面鼓鼓囊囊的，“小睿，这些钱你拿回去还给顾成均，我和你大哥会努力挣钱的，争取早点把他的钱还上。”
　　韩睿无奈得很，他昨天是被孙阿姨气得不行，才说了那么一句话，没想到大哥大嫂会这样做。
　　见大嫂一副很坚持的样子，他只得说道，“这次帮大哥公司的事情，是我和顾成均之间的事情。你们不要有心理负担，过好你们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大嫂不赞同地说道，“小睿，以前是不知道这些事情，当时顾成均赞助你哥开公司，我们也没有推辞，还以为顾成均把你当干儿子了，大嫂就想着怎么也要沾点光啊！
　　可是，没想到……"
　　房间里突然沉默起来，韩爸难过得低下头，默默地流着眼泪。
　　大嫂胸口起伏了许久，又咬牙说道，"这次你大哥公司出了事情，平时那些沾我们光的人都躲得远远的，只有你和爸想着我们。尤其是小睿你，为了你大哥，竟然......，小睿，大嫂心里难受，过去的已经无法改变，我们就想着一定要多挣钱，让你早点摆脱他。”
　　这是韩睿这么多年来听到的最感动的话了。
　　谢谢你，大嫂！没有把我当作摇钱树。
　　三人坐下聊了起来，不知怎么的，又说到孙阿姨和韩智身上了。
　　大嫂气得又是咬牙切齿，“真是报应，顾成均不管韩智的事情，韩智翻脸就不认人，把妈给赶了出来，还把房子给卖了。妈真是自作自受，之前为了防着我们，竟然偷偷地将房子过户给了韩智。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只能过来找我们了。要不是怕别人说你大哥的闲话，我一定不让她进屋。”
　　对孙阿姨这人，韩睿不愿意多说，只是要了大哥饭店的名片，说是要给同事发几张，帮着宣传宣传。
　　大嫂当然巴不得，又笑哈哈地拿了一叠名片过来。
　　韩睿要走的时候，大嫂又拿了好几个玻璃坛子的腌菜，说是她舅舅自己腌制的，绝对干净好吃。
　　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敲打过了，还是有亲戚在，孙阿姨竟然没有作妖。只是在韩睿出门的时候，眼巴巴地看着他，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又像是极度舍不得。
　　不过，她就是再舍不得，再可怜巴巴，也激不起韩睿一丝一毫的同情心。每月的那些赡养费已是他能最多能给的东西了。
　　回到帝都，老太太不在，去了顾成梅家，顾成均也刚出差回来，脸色很不好，一副生病的样子。
　　韩睿只得进厨房给他熬了粥，做了几个小菜。
　　顾成均躺着不动，也不肯吃，韩睿虽然不喜欢他，但也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才四十岁，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脸色蜡黄，眼窝也是凹陷的，往日的好皮囊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他要是有个什么事，小哲可要怎么办？
　　又想到自己孤苦无依的小时候，要是没有这个人，说不定早死了。韩睿的心软了下来，将对这人的厌恶也暂时丢到一边，耐着性子哄着喂他吃。
　　等顾成均吃完东西，又要韩睿陪着睡。
　　韩睿无奈，只得脱了外衣裤，躺在他身边。
　　

　　☆、第二十二章

　　到了半夜，顾成均发起高烧来，吃的东西也都吐了。韩睿又是给他量体温，又是喂药，给他擦完澡后又收拾床单被罩。
　　等到早上，还是不见好，韩睿只得给李棠打电话，等李棠说医生马上到后，他又给老魏打电话请假。
　　没多久李棠就带着付医生过来了。见到付医生，韩睿脸色有点不自然，之前有好几次，顾成均做得太过火，都是付医生帮他处理的伤口。
　　要是付医生是那种老医生，韩睿也许还能放得开一些。可付医生只比他大几岁，而这样难堪的事情让一个外人知道，韩睿很是介意。
　　付医生给顾成均做完检查，一边拿出点滴袋一边说道，“应该是累的，身体上、精神上的压力都太大，人的免疫系统自然会抗议的。”
　　顾成均有付医生守着，韩睿放下心来，下楼做早餐去了。
　　李棠也跟着下来，压低嗓子骂道，“一家子的吸血鬼，顾总要是有什么事情，他们正好来抢遗产。”
　　谁说有钱人一定就过得开心？韩睿叹了一口气，看看顾成均，日子过得还不如他呢！
　　韩睿在电饭锅里加上大米和水，按了煲粥档，又切了些葱给李棠做葱油饼。
　　李棠爱吃这个，连吃了几张后，又幸灾乐祸地说道，“不过快了，张家要倒霉了。”
　　张家要倒霉啦？韩睿看了眼李棠，见她不像是说假话，虽然不知道会是怎么个倒霉法，但心里还是有点舒坦的。不是他小人，主要是顾成梅这人太让人讨厌了。
　　见韩睿一句话都不问，李棠叹了口气，“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八卦呢？”
　　韩睿低下头搅拌锅里的粥，不是他不八卦，而是张家的事，他懒得八卦。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张家出了事，对顾家没影响？"他们两家可是姻亲，是利益共同体，保护伞倒了，顾成均不受影响？
　　李棠轻笑一声，"顾氏早八百年和张家没关系了，我们……"
　　她用食指对天指了指，"……有人！"
　　原来如此！
　　韩睿将熬好的粥盛到碗里，拌了个拍黄瓜，又切了点大嫂给的腌菜，然后用托盘端着上楼了。
　　走之前又对李棠说道，“待会儿付医生下来，麻烦姐给他弄点吃的。”
　　见他进来，付医生放下手机，站了起来。
　　这样面对面的，韩睿更不自在了，于是赶紧说道，“厨房里有吃的，你要去吃一点吗？”
　　付医生扶了下眼镜，看了一眼点滴情况，然后点点头，开门出去了。
　　见人走了，韩睿这才松了口气，将托盘放到床头柜上。
　　顾成均还没有醒过来，不过看样子好了一点，至少脸没那么红了。
　　韩睿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不怎么烫了，应该很快就会醒来吧！
　　果然，换到第二瓶点滴的时候，顾成均醒了过来。
　　韩睿端起粥碗问他要不要吃点？
　　顾成均先是摇头，过了会又点了点头。不过，没吃几口，很快又睡着了。
　　点滴打完后，付医生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就和李棠一块走了。
　　韩睿打开笔记本一边干活，一边守着顾成均。虽然请了假，但工作还是要做的。
　　到下午五点的时候，付医生又来了，刚给插上点滴，顾成均醒了，不过精神还是很不好，也不愿意吃东西。
　　病成这样的顾成均，韩睿还是第一次见。在他的记忆里，顾成均永远是精神抖擞、病不倒的。
　　不过，好像也不是，前一段时间在伦敦，他看起来状态也不怎么样。
　　韩睿请假陪了顾成均三天，小心侍候着，喂水喂粥，擦身体、扶着上洗手间。
　　他这样殷勤，倒不是因为顾成均是他的金主，只是想着，当初他自己孤苦无依的时候，得亏有顾老太太、有顾成均收留他，受了人家的恩，当然得还。
　　这三天，顾成均几乎都是躺在床上，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不睡觉的时候也不看文件，就这么躺着，要么看着韩睿，要么要韩睿陪着躺在一起。俩人也没怎么说话，就这样并排躺着，手牵着手。
　　第四天是周六不上班，韩睿也不用请假。顾成均倒是能下床了，但精神还是很不好，小哲也知道了他爸爸的情况，现在正坐飞机赶回来。
　　吃过中饭，韩睿刚帮顾成均洗完澡，正帮他吹头发，门突然被猛地推开，顾成梅黑沉着脸进来，大声囔囔道，“你这个白眼狼，装什么病？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顾成均穿着浴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面对着门口，冷冷地看着顾成梅和顾老太太。
　　两个女人顿时被顾成均的样子吓着了。老太太首先忍不住，哭道，“小均，你怎么成这样子啦？”
　　顾成均的样子确实吓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眼窝深陷，眼皮至少有四层。要不是韩睿刚给他刮了胡子，估计会更吓人。
　　顾成梅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扑过来对着韩睿就是一耳光，“是不是你这个狐狸精给害的？把小均给吸成人干了？”
　　韩睿是真没想到顾成梅会将顾成均生病的事情往他身上想，来不及对第一个耳光做出反应，只得扔下吹风机，用胳膊挡她的第二个耳光。
　　顾成梅打了一次还不够，骂骂咧咧地还要继续打韩睿，见韩睿伸手挡她，就又用脚踢。
　　韩睿正不知该如何制服这个算是他长辈的女人，却见顾成均一拉，将他藏在身后，又拿起床上的手机拨号，厉声训斥道，“你们安保是怎么回事？有人进来也不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