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的人 (苦难人生)

　　说什么家宴，其实，主要还是老太太一些亲近的朋友。顾成均的那些叔伯堂兄弟，因早年的宿怨，顾老太太是坚决不与他们来往。因此，今天来的都是一些血缘较远的亲戚。
　　来的客人虽然比昨天少了很多人，但也有六桌。
　　而且，宴席不再摆在戏台子那个院子里，而是在老太太平时生活起居的院子。
　　进了大厅，就有人领着大哥大嫂往窗户边上的桌子走去。
　　韩睿刚要跟上，李棠扯着他，“你坐主桌，坐顾总身边。”
　　这顾成均到底要干什么？韩睿黑着脸，“我只是个远亲，没资格坐主桌。”
　　李棠刚要回复，一身青色旗袍、盘着头发的顾成梅搀扶着身穿藕色旗袍的老太太进来了，她们身后则跟着顾成均、小哲和张彧。
　　顾成梅的样子，韩智真心不敢看。早几年，这人还是非常漂亮的。可这几年，也不知道是不是随着脾气的越来越大，身材也会越来越肿？
　　其实，胖一些也无所谓，主要是她那张脸，越发往一脸横肉、凶神恶煞方向发展。
　　顾成梅如今的样子，跟以前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见到韩睿，老太太还没说什么，顾成梅就跳起来骂道，“哪里来的野种，也配来这里吃饭？”
　　那些已经落座或者正要落座的人，也不知道她骂的是谁，一时面面相觑起来。
　　顾成均黑着脸说道，“我的人怎么就不配来这里吃饭？”
　　顾成梅拍着桌子骂道，“这是我家，没有我的同意就不许来。”
　　她这个捶桌拍椅的泼辣样，越发像某位梁山好汉了。
　　顾成均也不客气，“这是你的家？这个院子是你出了一分钱还是出了一分力？”
　　顾成梅刚要反驳，老太太黑着脸，低声喝道，“要吵出去吵！”
　　韩睿真想一走了之，也不知道顾成均干嘛叫他来？来这里受辱？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被人压的贱货吗？
　　张彧扯了扯一脸不甘的顾成梅，小哲也过来拉韩睿过去坐，老太太看都不看他，冷冷地说道，“他要是坐这里，那我走！”
　　小哲先是僵在那里，然后转头去看顾成均。
　　顾成均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坐哪里他就坐哪里。”
　　这是何必呢？韩睿无奈得很，这事闹得，好像他跟要上位的情妇、急于要家长承认身份似的。可他根本不想啊！他恨不得逃到国外去，永远不见这些人才好！
　　顾成梅站了起来，责怪道，“你怎么能这么忤逆妈呢？就为了这个狐狸精？”
　　顾成均冷笑道，“你们这是要逼我们去国外结婚，然后回来大摆酒席吗？”
　　老太太这才松口，“客人在这里，先吃饭！”
　　李棠赶紧推着韩睿坐到顾成均身边，其它桌的亲朋也赶紧打圆场，纷纷过来给老太太说吉利话。
　　不过，看他们那个样子，应该是不知道刚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也是，谁会把狐狸精往男人身上想呢？
　　

　　☆、第十二章

　　顾成均喜欢男人这件事，向来看重名声的老太太是绝对不会往外说的。别说往外说，就是对韩家，她心中再恨韩睿，也没去找韩家的是非。
　　孙秀那样的德性，恨不得韩睿去死，要是知道了这样的丑闻，那还不得昭告全世界？
　　老太太断然不会做这样自毁长城的事情。她儿子是成功人士，是企业家，是C城的名人，连市长都要紧巴着。可这丑事要是传出去了，那顾家不就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了吗？
　　倒是顾成梅这几年，随着她老公张为民官越做越大，也越发没了理智和头脑，即使在外面，说话也从没顾忌，很有种"我爸是XX"的嚣张感。
　　要不是有老太太拦着，她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韩睿是勾搭她弟弟的狐狸精，也恨不得把他剥皮拆骨。
　　韩睿不饿，也没胃口，但也装样子低头吃饭。心里默念，吃完了赶紧散了吧！别到时候又生事端。
　　可这顾成均非要作，还不停给他夹菜，气得老太太摔了好几次筷子。韩睿心里也是气得不行，平时都没见顾成均给他夹过几次菜，在这种场合却这么装，这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事吗？
　　还是，只是故意要气老太太？
　　终于有惊无险地吃完了饭，又说了一会儿话，那些亲朋就慢慢地散了。韩睿也想走，不过大哥还不想走，他一直想和顾成均说话，可是都找不到机会，只能坐在那里干着急。
　　韩睿很想跟大哥把顾成均提的那些条件说出来，但又很怕大哥到时候的反应。
　　如果大哥宁愿坐牢也不愿意他接受顾成均的条件，那他心里会更过意不去；如果大哥劝他接受顾成均的条件，那他从此会对人生失望透顶。
　　他不想拿这样的事情去测试人性。他只能想着，大哥肯定是好的。
　　大哥最终还是没能找到机会和顾成均说话，他被韩爸的电话叫走了。孙阿姨和韩智被顾家的安保人员拦在外面，没能参加家宴，回去后就找韩爸吵架，吵得韩爸心脏病都犯了。
　　顾成均本来还想再留韩睿待会儿，但他也知道，韩爸犯病，做儿子的不能不回去。
　　韩爸的心脏病并不严重，吃了药后就没事了。韩睿他们到的时候，他正靠在沙发上休息。孙阿姨坐在餐桌那边哭得惊天动地，而韩智，则不停地给她递纸巾。
　　这房子，韩睿已经十几年没有回来过了。刚一进门，许多他曾认为已经忘记的事情又冒了出来。
　　孙阿姨坐着的那张餐桌他从来没有在上面吃过饭，沙发更加不允许坐。他平时的活动范围，只有厨房、卫生间以及跟大哥一起的卧室。
　　房子多年不住人，即使打扫干净了，但仍然散发出阵阵霉味。韩睿还记得当年，孙阿姨不让他上桌吃饭，让他吃馊掉的饭菜。他哭了，结果被关到楼下的储藏室。而储藏室，里面就是这个霉味。
　　见韩睿他们回来，孙阿姨更大声地嚎道，“死没良心的，只将东西留给涛子和野种，一点都不给小智，丧尽天良，不怕被雷劈吗？”
　　大嫂冷笑道，“只听说不孝顺父母才会被雷劈，爸爸的东西这些年都被韩智刮得差不多了，就这套老房子你们还惦记着，要劈也是劈你们！”
　　“对！就是要劈不孝顺父母的，”孙阿姨指着大哥骂道，“劈死这个逆子！”
　　韩爸睁开眼睛，站起来对着孙阿姨就是一个耳光，“明天就去民政局离婚。至于财产，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拿着S城的那个房子和涛子断绝关系，要么夫妻财产对半分，我两套房子都卖了，分了钱，我的给涛子。”
　　S城的大房子多少钱？而这老房子才多少钱？对半分就亏了！这下孙阿姨不说话了，对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带血的痰。
　　看来是被打得不轻。
　　趁人没注意，韩睿用干净的纸巾将痰包了起来，然后听他们继续撕逼。
　　韩爸又对着大哥骂道，“你当初怎么那么蠢，为什么买房子要写她的名字？钱明明是你出的！那么大的房子，现在至少值一千五百万，有了这笔钱，你现在至于这么狼狈吗？”
　　孙阿姨“哼”了一声，“离婚可以，先让顾成均给小智一个公司管管，另外……”
　　她又转向韩睿，“这个野种我也养他到十二岁，也该回报我了，我不要多的，一口价，五千万！”
　　大嫂气得跳起来，“你穷疯了？小睿才上班没几年，你竟然向他要五千万，你以为他是提款机？也不看看你当初是怎么对待他的。”
　　孙阿姨一脸不屑地说道，“他没有，顾成均有啊！以他们的关系，五千万小意思。”
　　韩爸又要过来打她，大哥赶紧拦着，转头对孙阿姨说道，“一分钱都不给，小睿把所有的钱都给我了。你想要的话来找我，等我坐牢出来，我一分钱一分钱慢慢还给你。”
　　可能是被“坐牢”这两个字刺激到了，大嫂痛哭起来。见状，小安也跟着哭。
　　韩睿过去抱着小安，对孙阿姨说道，“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再过来的，来谈谈你所谓的回报。”
　　大哥大吼一声，“谈什么谈？你不欠她的！她不服可以去法院告，我可以去作证，证明她当年是怎么虐待你的。”
　　他们在这边吵得不可开交，韩智却是满脸的笑，带着看好戏的表情，点着一根烟抽了起来。
　　等他抽完，架也吵得差不多了，于是过来哄孙阿姨，“好啦！妈，韩睿不是说明天再来谈吗？那你就等明天吧！我相信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和顾成均之间的关系的。”
　　韩智扶着孙阿姨回了房，韩睿安抚好大哥大嫂后，从地上捡起韩智刚刚丢到地上的烟头，心里冷笑道，谁让你乱丢垃圾的！
　　从韩家出来，韩睿直接去找程鹏。明天一切自然见分晓！
　　回到酒店，他又打开电脑干了一会儿活，心里乱糟糟的，只有工作才能让他平静下来。
　　十一点不到，顾成均就来了，这次倒是没喝醉，只是一副累极了的样子，进门就往床上一躺，然后有气无力地叫道，“给我瓶水！”
　　韩睿只得合上电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又给他拧开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