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至上 (蜘蛛侠的小号)

他连着几天都在凌晨的时候接到美国总部的电话会议，没睡一个整觉，有些吃不消。
“哎……”顾莘握着蒋时言的手紧了紧，蒋时言挣了眼超顾莘目光所向的地方看去。是一辆明黄色的兰博基尼Aventador, 它流畅得停在了路边，车灯闪了两下像鹰的眼睛。很漂亮的跑车，街边的人流都为它侧目。然后车上走下来一个年轻又英俊的男人，他长腿一伸迈出车外，然后站在车边锁了车。这男的一出来，侧目的人就更多了。
蒋时言记性很好，那个车主就是当时和顾莘一起吃饭的人，好像叫李立。杨梅那天吃饭提了一句，说是一个业界做出点成绩的基金经理。
顾莘显然是认出来了，在车开过去之后，他下意识得扭着头又看了一眼。
蒋时言自然是看不上这种入门级的超跑，但他心里却不好受得泛着酸。因为即便他买的起更贵更限量的跑车，他也开不了。
因为这种车，放不下他的轮椅。
拥有双腿的蒋时言，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默。他也曾经年轻过，尝试过极限运动，和朋友在山腰的弯道上赛过车。而现在三十六岁的他，拥有了无数财富，却变得严肃又寡言，像是块枯朽的木头。
他曾经跟心理咨询师，沈袅袅说过这件事。沈袅袅是这么回答的，她说，一个人在平凡的生活中都会做出改变，何况你经历这样的事。
“蒋先生？”顾莘在身边轻轻唤他，“是累了么？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吧。”
蒋时言闭上了眼睛，握紧了顾莘的手。
蒋时言在这个周末飞去了西雅图，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青山的事宜，另一部分原因是他少为人知的私人投资。
西雅图有一家仿生科技相关的公司，在五年前拿到了天使轮的投资，并且在今年接受了VC的注资。因为不断突破的技术，多次登上相关的杂志和报刊。而很少人知道，蒋时言是其最大的股东。
这家公司的名字很有趣，叫做life-changing technology。专注的领域非常单一，他们在钻研一个神奇的芯片，也可以称为传导器，植入瘫痪病人受损的神经中枢，让病人重新实现痛觉感知，甚至站立行走。
在一周前，蒋时言收到了来自life-changing的邮件，说他们已经在瘫痪的志愿者身上进行了试验，实验结果是很好的，芯片没有植入体内，而是通过电极在控制其受损的神经系统。传过来的视频里，那个瘫痪的志愿者，松开了握着的栏杆，依靠着自己孱弱的双腿，朝前走了五步。
蒋时言把那个视频看了三遍。然后他决定，成为第二个试验者。
当时这家公司的CTO就打电话过来，保守得告诉他，说现在这个技术依然承载着风险，因为每个病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可能会出现差错。
蒋时言听笑了，反问道，能有什么差错，让我瘫痪么？
已经在谷底了，还能凿个洞出来么。
蒋时言到了西雅图之后，抽出一整天空闲，由杨梅陪同，去了life-changing的研发中心。那里已经有多名医生和技术人员等候在那里。
蒋时言换上了短袖和窄脚的运动裤，医生因为害怕他受伤，又在他膝盖和脚踝的地方绑上绷带。准备工作做好之后，蒋时言后背上缠满了电线和绷带，看上去十分可怕，杨梅在一边一直担心得皱着眉。
“一会儿你把我走路的样子拍下来。”蒋时言把手机递给了杨梅，嘱咐道。
“要给顾莘看？”杨梅八卦了一句。
蒋时言点点头，他蹙着深黑的眉宇，期待又紧张的样子。
蒋时言被人扶抱着站在硅胶垫上，他双脚□□着软趴趴得歪斜着，膝盖弯曲着锁不住得直摇摆。
他需要随时随刻把感受说出来，因为life-changing的团队需要他的反馈去做出修改。
蒋时言手撑着一边的栏杆，手背用力到青筋暴起，“我腰部以下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一边的技术人员反应道，“现在要加大电流了，蒋先生您感觉到痛了，请立刻说出来。”
电流一点点加大，房间安静极了，只能听到一起一阵蜂鸣。然后蒋时言感受到了一阵灼热的疼痛。
“我有感觉了，从后背……到大腿内侧，有些发麻，像是要抽筋的感觉。”
“您腿上有力气了么？如果有力量了，请缓慢松开手上的力气，尝试着挪动双腿。”
蒋时言头上的汗一滴滴落下来，他低头看着自己摆放着歪歪扭扭的脚掌，如果身上的重量全都放上去的话，脚腕一定承受不住。可他不在乎这个，他想走路。
“我感觉到了我的大腿，可膝盖以下还是没有感觉。我现在要松手了。”
蒋时言的后背又热又痛，双腿内侧的筋紧得发硬，他咬紧了牙关，拼尽全力往前挪动了一步。
一阵剧痛从后腰传到了脚心，痛得他直接跪了下来，摔倒在垫子上。蒋时言的双腿像是疯了般得疯狂踢蹬，后背的电线和针头被大力扯开来，流出的血把衣服都蹭红了。
实在是太痛了，蒋时言趴在地上，呆滞得任由涌过来的人摆弄着身体。他用手捂着了自己的脸，颤抖着出了口气。






第15章 第 15 章
“蒋先生！”屏幕上的顾莘弯着眼睛，声音欢快得朝蒋时言打招呼。
蒋时言借工作繁忙得原因，多在美国停留了一周，顾莘好久不见他，每天都准点找他视频。蒋时言因为上一次大规模的痉挛拉伤了腿脚和腰背，每天都要抽出来时间做复建，再加上昼夜颠倒得工作，两周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圈。
和顾莘视频的十几分钟，是蒋时言难得的休整。
“我今天来我爸妈这了。对了！”顾莘拿着手机站起来，快步走了两步，伸手把脚边毛茸茸的一大团抱在了怀里，给蒋时言看，“蒋先生，你还记得图图么？”
图图现在已经是大型犬的模样了，虽然被小主人抱在怀里的时候，眯着眼睛吐舌头，一点也不威风。
蒋时言点头，“当然记得。”
蒋时言和顾莘又说了一会儿，蒋时言这边有人敲门了，只得挂了视频。
进来的是蒋时言的复建师，他抱着一个大瑜伽球，冲蒋时言打招呼，“可以开始了么，蒋先生？”
今天是依靠瑜伽球做的平衡训练，蒋时言此时背肌严重拉伤，随便一动都会疼，更别提爬在瑜伽球上靠上身的力量保持平衡了。
蒋时言暗自叹了口气，冲复建师点头道，“稍等，我去一下洗手间。”
蒋时言需要去洗手间把尿袋清空，以免复建的时候发生尴尬情况。他上次痉挛得时候整个人趴在地上，双腿抽搐的时候也牵连到了下、腹和私、处。本来已经建立完好的膀胱反射有些失效，最近在咳嗽或者移动的时候会少量漏尿，所以蒋时言一周以来，一直带着外置尿袋。
重新建立膀胱反射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是他马上就要回国了，希望顾莘粗心一点，不要发现他的异样。
蒋时言回国的航班在早晨降落，他落地时就给顾莘打了电话报平安，顾莘在那边叮嘱着让他回家休息一天，不要立马去上班，坐一天飞机太辛苦了。
蒋时言轻描淡写得嗯了一声，没有确切答应下来。因为他上午已经安排了会议，接连不断，一直到晚上七点。
到了中午的时候，顾莘给蒋时言打电话过来，声音欢快得像只跳跃的麻雀，“蒋先生，你帮我开下门，我带饭过来了！”
蒋时言在收尾一封邮件，没过脑子得回道，“好，我让杨梅下去接你。”
顾莘声音一顿，他再开口时声音发闷，“你在哪？你在公司是不是？”
蒋时言敲键盘的手一顿，“莘莘……” 他停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算了。”顾莘声音冷了下来，“你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知道珍惜，我说再多也没用。”
“莘莘……”蒋时言握紧手机，另一只手也攥着拳，微微有些发颤。他慌了，说话声音也开始不稳，“你等一下，我现在回去。”
“下午没工作么？”顾莘问道，“你刚回来，今天的工作没有安排到大半夜？”
“我可以往后推……”蒋时言急声道
“往哪推？你明天就不用睡觉了么……”顾莘过了气头，声音又柔和下来，“你等着，我去找你。”
顾莘过来差不多需要二十分钟，蒋时言在这二十分钟里高效得回完了所有紧急的邮件，离下一个会议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他能腾出来空和顾莘独处一会儿。
顾莘拎着食盒，进来的时候还是冷着脸的，看见蒋时言之后，他心疼得叹了口气，眉眼都温柔得低垂下来，“怎么瘦了这么多？视频里都看不出来……”
蒋时言牵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抱在怀里安静得待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在那边吃不惯。”
蒋时言在美国从读书到工作，一共呆了十几年，这时候竟然能用吃不惯这个理由。顾莘心里生气，可又真是心疼得厉害。
“我家阿姨做的，比外面买的清淡一些。你先吃了垫垫，要吃什么我再去买。”顾莘把食盒打开，里面有荤素搭配，看上去很可口，虽然蒋时言已经累得感觉不到饿了，还是非常给面子得吃了大半。
顾莘就在一边看着他吃，托着下巴打量他。男人头发勤于修理，即使在差旅中也不懈怠，鬓角修剪得线条分明，后颈处更是清爽有型，圆寸过于简单，但衬着蒋时言的脸也绝不难看。他身上穿着一件烟灰色的衬衣，因为一直坐着，后背起了一片褶皱，没有往常精致熨帖。脸看上去消瘦了不少，从鼻尖到下颌，一直连到喉结的线条如刀削斧凿，带着力道得凌厉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