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快发现了纳威，他丝毫不顾浅色的长袍，单膝跪在地上，手掌温柔地抚摸着一头藏在阴影中的巨型生物。
哈利眯着眼睛看那头生物呼吸时隆起的背脊与头上那两根分叉的长角，似乎是头……鹿？
德拉科看起来似乎松了一口，然后语调不悦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它……好像受伤了，很虚弱，很虚弱的样子。”纳威语调哀伤地说，“我听到了它的声音……它一直在呼唤着希望有人来救它，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虚弱的巨鹿在此时悄然睁开了半阖上的双眼，是赤红的颜色。
“……隆巴顿，快离开它！”斯内普忽然高声提醒道。
纳威眨了一下眼睛，条件反射地将手从巨鹿的背上挪开了。
下一秒巨鹿就腾空站了起来，它的身影不再笼罩在阴影之下，哈利在微弱的光线中看到，它明明是鹿的模样，身上覆盖的却是鸟类特有的羽毛，扬起的两条前蹄也并非鹿蹄，而是鸟爪的形状。
“佩利冬（注1）。”斯内普眯起了眼睛，一道神锋无影将踩向纳威的巨鹿打了开来，“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
德拉科上前扯了一把摔在地上的纳威，拎着他的领子把他丢到了一边。
“那是什么鬼东西？”哈利抽出了剑，一部分的雾气触及到剑锋便自动散开了。
“看它的影子。”斯内普挥动着魔杖，一个艳丽的小火球在半空中炸开，一瞬间照亮了一整片森林。
哈利望向半鸟半鹿的怪物印在地面上的影子，虽然是模模糊糊的一团，但还是能够勉强辨认出头手与双足，那个身形……
“等等……它是人类？”哈利惊叫道。
“曾经是。”斯内普讥讽地勾了一下嘴角，“解释的话放到之后，总而言之你现在可以放心砍死它了，从变成这个样子的那一天起，它就已经不是活人了，你现在看到的形态，只是它生前怨气的具象化而已。”
巨鹿在地上刨着蹄子，喷出了浑浊的鼻息，赤红的眼睛朝向跌坐在一边的纳威，德拉科皱了一下眉，不着痕迹地挪了一下站位，挡在了小狮子的面前。
除去诡异的外貌，半鹿半鸟的怪物攻击力远远不及迦楼罗，甚至不及它的十分之一，这场战斗对哈利他们来说本该十分轻松。
事实上他们也很快地解决掉了它，只是……当哈利的长剑捅穿佩利冬的喉咙时，对方身上的鸦羽与鹿身都在簌簌下落，隐隐显露出了人类骨骼的形态。
森然的骷髅诡异地朝他们抬起了一只手，脚上的指关节僵硬地活动着，似乎想要迈步向前。
那画面太过今人毛骨悚然，哈利皱着眉想要再补上一剑，却被纳威叫住了，“哈利——等一等，等一等。”
哈利回头，纳威的蓝眼睛看起来浸满了悲伤，“你们听，它又在……说话……”
哈利愣了一下，然后收回了剑——这一次所有人都听见了，在寂静幽然的森林之中有一个男人在用啜泣的声音低声说话。
它在说，好孤独啊。
好孤独啊。
一个人也没有。
快来人救救我吧。
我真的……好孤独啊。
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似乎已经念上了千百遍，唯一呼应的声响便是叶尖上的水珠砸在湖面上，啪嗒啪嗒冰冷又规律地敲击着心脏，骷髅最终还是倒了下来，白色的碎骨融入了地面。
哈利众人却沉默了。
“……佩利冬是客死异乡却又不甘心的人最终将会化成的样子。”斯内普说道，看了一眼纳威，“它靠食人保持形态，会这么虚弱看起来也是因为饿了很久。”
纳威低下了头，“……如果我们当时没有走出这个森林，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这算是你给我们的警告吗？”斯内普转过头看着出现的系统，她侧头望着白骨消失的地方几秒钟，然后移开了视线，重新望向他们。
“你可以相信你所相信的东西。”她的声音仍然温柔地没有任何起伏，近乎无情：“多谢你们的帮助，按照条件我会帮助你们开启通往下一个世界的通道。”
斯内普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眼又开始变得透明的双腿，回到了画像中。
系统西露芙轻挥了一下手中长长的法杖，他们脚下的湖面便出现了异动，湖中央的那轮明月在水面之下剧烈地颤抖着，原本暗淡的磷光愈发耀眼，几乎要刺得人闭上眼睛。
“过去吧。”系统说。
哈利却退后了一步，退回了她的身边：“……我还有一个问题，既然你什么也不能做，又为什么说你在等我们？”
银发的系统似乎迟疑了一瞬，她伸手挽了一下垂落到耳边的发丝，这个动作让她像极了普通的精灵女性，她望着哈利的绿眼睛，语气平淡地开口，“那是……过去的我的判断失误，我相信了他的乞求，相信了他能够通过这条时空裂缝，回到他想要去的地方。”
“是我的错误。”系统望着那块已经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的地面，“……但在他异变的过程中，我只能……看着而已。”
“变成那个样子之后，他一直在说……他很痛苦，想变回去，你们至少可以……按照他的希望让他以人类的模样死去。”
一个拥有自我感情的系统，哈利有些惊讶，也许是因为一半精灵血统的问题。
这是个好消息，哈利想。
“噢，所以你给了我们这些。”哈利指了指脑门上的血条，“一个game over了仍然可以重新来过的机会……这么说，为了弥补你的我们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掉了。”
“……您很善于言语，波特先生。但我不被允许告诉当事人任何有可能改变他们命运的情况。”
哈利狡黠地弯了一下眼睛，“但不包括一些避开事件中心的、无关紧要的暗示？”
银发的系统沉静的眼中似乎柔软了一瞬，“往后，请认真地倾听我的声音。”
“我一向不会错过漂亮女性的声音。”哈利开玩笑地说道。
“您该走了，您的伙伴在等待您。”
哈利对她点了点头。
千年独守的暗夜精灵望着哈利渐渐淹没在白光之中的身影，轻声祝愿道：“请……不要过分快地走向死亡。”
另一方面，完全没有准备就被一下丢到灌满海水的海底隧道中的哈利一边咳呛着一边泪流满面，妈蛋不要过分快死亡是你可以等三分钟再死的含蓄说法吗！！！好歹给我个游泳圈啊啊啊咕噜咕噜咕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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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西露芙的原型是北欧神话中的神后frigga，先知但沉默，从不说出她所知道的一切。
*佩利冬是生长于亚特兰蒂斯上的一种半鹿半鸟怪，被人们认为是客死他乡的旅人变化而成的一种精灵
第22章 二十二海底隧道
一直在用绳命挥舞双臂的救世主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卧槽在这里其实是可以呼吸的……然后他心虚地收回了爪子，想着应该没有人看到吧……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全程观摩了他的水下芭蕾的队友们，包括把自己绑在德拉科手中以免被水流冲走的画框教授，噢，狮蛇两院在“如何无声地用表情淋漓尽致地表现出自己的鄙视”这方面上的造诣倒是出奇得一致。
救世主咳了一声，力图用言语挽回自己的尊严，结果一张嘴又被一点也不咸的海水呛了一口，只能欲哭无泪地闭上了嘴。
哈利抬眼望着他们身处的这条海底隧道，不停抖动着的水纹令人有些眩晕，仰头看时隐隐有一丝揉碎了的阳光铺洒在遥远地方的水面之上，难道他们是在海底？
哈利无声地向上指了指，德拉科他们点了点头，一同向上游去，其实也不算是游，这里除了能够呼吸与水一点也不咸之外，浮力也与真正的深海不同，随意一划水就能带动着自己在隧道中移动好几米。
但当压碎了的五颜六色的小碎泡从四边八方向自己涌现过来时，哈利仍然能够感觉到自己在水面之下，视线渐渐地完全被这些小气泡充满，无法清晰地辨别方向，哈利只能凭借着本能向上游去。
在不知前进了多少米之后，哈利眯着眼睛，似乎在满目碎泡中见到了一些不一样的色彩，他伸手去触摸，摸到了一面冰冷的玻璃罩。
哈利不耐地挥开了一些阻碍视线的气泡，发现眼前是一面色彩绚丽的琉璃墙，如同教堂中圣母玛利亚神像身后的琉璃窗一般，他们仰头望着，发现刚才他们误以为是阳光的色彩也是由此折射而来，它如同一个巨大的罩子笼住了整片水域，纳威与德拉科在周围游了几圈，都摇了摇头，看起来并没有看到其它出口。
哈利试着伸手捶了几下琉璃墙，发现在水中无法用上太大的力道，他摸了一下腰后的佩剑，但没有抽出来，只是模拟了一下挥剑的姿势，然后他就皱了一下眉。
于是其他人就看见哈利开始用一种一点也不英俊的姿势艰难地想要把自己在水中翻过来，接着双脚踩在了琉璃墙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