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被他眼中的冷茫骇得呆在原地,直到对方走远,她才反应过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什么人啊,好歹也听我把话说完吧,这么着急出去做什么?竟然还威胁起死神来了?小阎王掌管的区域都是这种可怕的怪人吗?呼,压惊压惊,反正不听我的劝告最后吃亏的也是他自己……呼,真是破遭遇,早知道就不因为那该死的好奇心出来了……不,就不该过来公事旅游啊,真是流年不利……”
女孩鼓着嘴碎碎念着,从半开的窗台上跳了下去,在半空中化成几道虚影消失。
而此刻在沿着医院长廊一路疾走的久律终于也意识到之前那个自称是死神的女孩告诫他的话并不是小题大做危言耸听。
虽然他可以肯定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害,但却莫名产生一种让他心惊的力不从心的感觉——像是灵魂无法支配**,又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四肢变得生硬如铁一样,让他痛恨,更反衬得他焦急的意图是那么的可笑。
他咬着牙想要加快脚步,身体却是滞后半拍,脚下的僵滞使得他急欲往前的身体前倾,下一秒便要摔落在地。
然而,一双有力的手及时制止了他前倾的趋势。
“你现在的情况需要静养,怎么出来了?”金发青年紧皱着眉,将揽着少年的手收紧,让他借助自己稳住重心;他的手因为收紧的动作摸到少年满背的冷汗,不由心中一凛,低头急声道,“不舒服吗?到底是哪里难受?”
低头之间,低垂的视线,正对上一双带着少许失神的赭黑色眼瞳。
“……gio…tto?”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大家关心(~ o ~)我赶脚好多了
表示综世界里灵魂秩序的区域分工是必须的:1灵界2静灵庭3冥界4法则轮回5地府
于是g爷是欧洲人,灵魂自然不归灵界or静灵庭掌管╮(╯▽╰)╭(这么解释大丈夫?
第38章 鬼梦之内
低不可闻的呼唤让金发青年瞳中一震,环着少年的手也随之一紧。
“你……叫我什么?”
久律回过神,徘徊在眼中的少许恍惚迅速退散,眉头却是紧皱,没有舒展开。他微微推开giotto,自己站稳了身子:“giotto……”顿了顿,他才重新抬头,不躲不避地与金发青年对视,“我很抱歉,giotto,之前说了那样的话。”
金发青年的脸色几度变化,在背光的阴影处,竟显得有些讳莫如深。
他皱着眉拭去久律脸上的冷汗,揽着对方的手并没有放开:“先回病房再说。”
“……我没事,你先放开我。”被强按着大半重量都压在对方身上,这种体验对久律来说并不算好。但是他此刻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根本无法挣开这并不算太强的钳制。
金发青年没有依言放手,只放慢了脚步,低头看他:“你从前便是一直逞强隐瞒自己的身体情况,而你现在这副模样,要我如何信你真的没事?”
对上那双幽深的蓝眸,久律心中一突,无法辩驳。
在成为科札特西蒙的那段时间里,因为种种原因,他确实一直在隐瞒即将崩溃的身体状况,为了早日巩固彭格列的地位回到自己的世界而不断透支身体……但他从未想过,“科札特西蒙”不要命地透支生命的行为,最终竟成了giotto的一块心病。
他望着身侧全身被清冷气息笼罩的金发青年,不由微皱起眉。
……这样的giotto,让他无所适从。
#
回到病房,在将久律严严实实地塞进被窝里后,金发青年才放松了姿态倚在床边,开口打破沉默:
“在我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久律将那个自称死神的女孩所说的话简单而有选择地告诉了金发青年,视线却停留在床边的柜子,一个呈小山丘状伫立的白色塑料袋上。
那个东西……难道……
注意到久律的视线,金发青年笑了笑,身上的清洌气息淡了几许:“我猜想你可能会暂时不想见到我,便一直等在外面……刚才买完晚饭回来发现你不在房内,就把它搁这出来寻你,”金发青年取过熟料袋,将饭盒打开,露出香气掩掩仍冒着热气的饭菜,“还是热的,快些吃吧。”
无论是眼前的人,还是勺着饭菜递到他面前的饭匙,都让久律感到难以言喻的异样。
giotto到底在想些什么?对切身关乎他自己的信息毫不在意,却……却竟然……
“怎么了,不合胃口?”金发青年收回一直递举的饭勺,看不清表情的脸色显得有些沉冷,“也对,都这么多年了,你的口味应该已经变了。不管怎么说我都应该问过你再……”
“giotto!”久律忍不住拔高了音量,“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刚才说的话?那个女人说,亡者的灵魂若是长期留在人界——”
“我自是知道。”金发青年冷淡地打断久律的话,深不见底的蓝瞳一错不错地紧盯着他,“所以你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急匆匆地出来寻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久律无法应答。他觉得哪里都不对,却又想不出到底是哪出了问题,“giotto……”
“好了。”金发青年站起身,将饭盒搁置在一旁,“你想吃什么,我再去买。”
“gotto!”久律强压下莫名腾升的恼火之感,却怎么也掩不住那不知来源于何处的空落与无力,“不必了,我的口味没有变,就吃你刚才买的那个就好。”
金发青年静静地凝视了他半晌,眼中不断翻滚的不知名情绪渐渐变得剧烈:“抱歉,科札特……我……”
他半蹲□,如同以往好兄弟间亲密无隙的拥抱那样,将病床上的少年揽入怀中:
“我明白你的顾虑,科札特,但是……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解决一切的办法。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从你的身边离开。
“你也……不要再离开了……”
giotto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感受着紧到窒息的怀抱,听着回荡在耳边非常违和的话语,久律不禁诞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茫然感与怪异感。
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
有什么地方,非常,极其的,不对劲。
#
到底是哪里不对。
久律躺在病床上,若有若无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不仅是被以“身体脱力不易劳累”的名义强迫喂饭的窘境,giotto难以揣测的神情与他那些透着诡异的话语,都让他非常在意。而且,他没有想到giotto竟对他的口味那么的了解,着实让他惊讶了一番,毕竟他在西西里时代从未明显地表现出自己对某种事物的特殊偏好,没想到giotto不但知道,时隔一百多年了都还记得……
这样的情谊,让当年因为私心而接近giotto甚至一直对giotto抱有戒备的他愧怍难当。
望着满目的白,睡意逐渐蔓延至意识深处。
在沉睡之前,一个最后的念头徘徊在他的心头,久久不散:
他必须承认,他做错了很多事。
听到隐约传来均匀细长的呼吸声,坐在床边的金发青年的视线从手中的日文书籍上移开,转投到熟睡的少年那边。
专注、执着的凝视,伴着若有所思。
世人常说人死如灯灭,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如此。
他,giotto·v·vongola,早就忘了生前的自己是什么摸样,就连一些生前的事,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薄纱,只能看清轮廓,无法看清全貌。
时间对于早已死去的他来说,似乎没有意义,却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带走了他的许多东西。成为孤魂的第一百年,他的情绪日益寡淡,几乎再泛不起大的波澜,记忆也逐渐变得不清晰起来,更是对生前的自己感到模糊而陌生。一直记得的,只有死前的澎湃心情。
因为未曾寻找到苦寻之物而不甘,因为一些遗憾而悔不当初。
所以在成为亡灵之后,虽然察觉到因为自己身上逐渐失去一些东西而导致心性剧变,他也从未试图阻止过。
生前因为种种原因而顾及许多,为了所谓的大局而违背心意,可他如今早已成为死后的孤魂,又有何惧?
日复日,年复年。变得不像自己,却也同时更接近理想中的自己。
“科札特……”
当年的事总归是一团乱麻,他不想回顾,亦不想提及。
他不知道当年那封信中科札特所提到的“不属于这个时代”是怎么回事,也对很多事都抱有疑惑,但他不想深究。
他只知道,不管是他最初在贫民区认识的那个爽朗少年,还是后来从巴勒莫城开始变了许多的少年,亦或是眼前这个名为久律和阿诺德长得颇似的少年,至始至终,他们都是同一个人。
他的超直感,从未出过问题。
而如今,早已习惯无无动于衷冷眼旁观一切的他迎来了久违的焦虑与担忧。
虽然那个自称死神的女人声称科札特的身体并没有大碍,但科札特全身虚脱无法自如地行动的状态,仍然让他焦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