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东西丢到外院的信箱里。”
“???”
“有人自会来取。”
此时,躲在附近一栋建筑物里被称为“自会来取”的“某人”听着耳边窃听器里传来的声音,嘴角不由一抽。
想他摩拳擦掌意图回敬某个昨晚用暴行从他手上”黑吃黑”抢走宝石的混蛋,甚至还在预告函里用文字陷阱与激将法堵住对方的退路,却没想到对方的反应是这么的……毫不在意?
顿时,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没了受力的目标,熊熊斗志被当头泼下的冷水浇灭,他无趣地扯下耳塞,再没半点挑战的兴趣。
对手太过扫兴提前退场,他也懒得再浪费精力。
也罢,只要拿回宝石就好,他还等着把宝石还给那个收藏家呢——盗得宝石后归还,这是怪盗基德一向以来的惯例与原则,可不能在他这里出了岔子。
久律自是不会去管怪盗kid的心情,准备早些解决西蒙指环问题来个眼不见为净的他连夜带着签证搭上通往意大利的航班,到达意大利首府罗马后改乘游轮通往西西里岛的那不勒斯,最后在那不勒斯沿岸租了一艘海上摩托,一路歪歪斜斜地骑着驶向南部的地中海。
遵循残存的记忆驶向一个半世纪前西蒙家族的聚集地西蒙岛,等到达记忆中的坐标的时候却是满眼的汪洋,看不见任何的岛屿。
怎么回事?就算全球变暖海平面上升,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个半世纪的时间里彻底淹没一座不算小的岛屿。
他一边在心中质疑记忆是否出了错,一边继续用半生不熟看起来非常蹩脚的技术操纵着海上摩托,没过多久,一种像是穿过温暖雾气的感觉溢满全身,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一座小岛凭空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结界?
记得有人曾经与他说过,这世上存在一种能遮蔽目标物视觉效果的特殊异能,与幻术师的能力有着相似之处——都是以精神触发,不同的是这类视觉结界没有任何阻碍、隔离或是防御的功能,仅仅只能让结界外的人看不见结界内的东西而已,其效果有些类似于光学迷彩与障眼法。
为什么西蒙岛会有这样的结界?这个结界又是谁布置的?
心中存疑地踏上西蒙岛——岛上的天气和岛外晴空万里的海上迥异,阴沉得仿佛随时能落下雨来——循着记忆走往西蒙一族的聚集处,越是向前,他的眉便皱得越深。
荒芜,萧条。
满目都是疯长的草与破败的建筑,没有看到任何人。
显然是已许久没有人居住。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蒙一族换了聚居地?
正当他忍不住猜测的时候,一道靛色的光在远处某座山的山顶一闪而过,他心中一动,以最快的速度跑向靛光闪过的地方。
等到达目的地,入目的是一座墓地;二十米外,一块半人高的墓碑孤冷地立着,一个带着牛仔帽的年轻人正站在墓碑前,右手搁在墓碑上方,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石面。
似是感受到他的到来,那年轻人兀的回头,看不清深浅的眼眸直直地锁定他。
当看清他面容的那一瞬间,戴牛仔帽的年轻人似是有些错愕,但几乎是立刻便反应过来,挂上笑容可掬的表情:
“竟然有客人吗?真是难得。这里可是西蒙家族的领地,常年被结界笼罩,已经很久不曾有人来过了。一般人别说进入这里,就连是否知道这个岛的存在都是个问题,除非,知道准确的路线……呐,你,是从何处得到通往这座岛的路线的?”
久律没有回答。他往墓碑的方向走了两步,将对方的戒备尽收眼底:“……你是西蒙一族的人?”
“是,我叫加藤。”年轻人笑着回答,眉眼间颇有些放浪形骸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意味,“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作为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该替我解惑,回答我刚才的那些疑问?”
加藤……?日本姓?
心中微疑,久律却没有多问。
“我只是受人之托,前来归还西蒙指环。到此地的路线也是由那人告之。”
“西蒙指环?受人之托?”加藤有些吃惊地睁开眼,就连脸上的笑也收敛了几许,沉聚了几分认真,“托你送指环的那个人……是谁?”
“恕我不便明说。”久律走近墓地,同时从口袋中掏出装有西蒙指环的方盒,在到达墓碑的时候将它放置在墓碑前的石阶上。
这座山的山顶显然是一个墓地所在,却只有这一座墓碑。墓碑上没有名字,却刻着一个形状古朴繁复图案——那是西蒙大地指环的纹章,象征着西蒙首领。
久律只扫了墓碑一眼,便收回视线:“东西既已送到,这便不再打扰,告辞。”
他虽对西蒙岛的诸多异样心存疑惑,却没有任何询问的打算。如今的他与西蒙家族没有任何的交集,即便曾为西蒙一世科札特·西蒙,那也是不可见光的秘密,平白询问,只会给自己徒增麻烦,更不可能插手干涉——他没那个资格,也没那个义务。
然而,还没等久律走出几步,早已聚集许久的阴沉乌云霎时翻滚如墨,
他不由皱起眉,左手食指无意识地曲起,蹭了蹭沾雨打湿贴在前额的短发——这便是他讨厌淋雨的原因,雨水打湿头发贴在额前的异样感与雨丝落在脸上的微痒感,都能让他的心情变得很糟。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被雨水或汗水打湿前额的时候,他都会习惯性地曲起左手食指,以指节轻磨额际,似乎这样便能好受一些。
而此刻的他根本没有察觉,身后一直在关注着他的年轻人在看到他的这个小动作时,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怔愣与错愕。
“科…札特……?”
低弱而迟疑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久律一惊,脚步也随之停下。他立即收敛心神,转过身,黑红的眼中露出少许疑惑:“科札特?这似乎是初代西蒙的名字吧?”
加藤沉默了半秒,瞳中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对。是初代西蒙的名字。”
以反问为试探的久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加藤的每一个表情,没有错过加藤脸上一瞬闪过的不合理情绪。
……失望?
这个叫加藤的人,在失望什么?
心底的警惕与疑惑更深,久律无甚表情的脸上加了几分好奇的神色,继续试探道:
“你是在怀念初代西蒙?初代西蒙……是个怎样的人?”
此时加藤的脸上已经恢复吊儿郎当的笑,似乎先前一瞬的失态另有其人一般:“初代西蒙?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毕竟家族里流传下来的资料并不多……但我坚信,他一定是个非常伟大的首领。”
“这样啊……”久律没有再多说什么,再次与加藤致别后便转身离开。
加藤静静目送少年离去的背影,镜片后的目光晦涩不明。
就在少年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的时候,藏在加藤口袋中的单片镜不安分地钻了出来。
“喂,斯佩多,那个男孩和初云阿诺德长得好像!”
“……他大概是阿诺德的后代。”“加藤”平静地应声,眼底一片黑沉无波,心中却有难以言明的情绪翻滚。
归还指环?果然当年西蒙的后手都交给giotto的守护者了么?
而他……大概是因为最近总是梦到以前的事,才会可笑地从这个人的身上看到科札特的影子……
古怪的单片镜突然沉默了下来。
“古里炎真那边怎么样了?”“加藤”俯下身,将石阶上的盒子纳入手中。他打开盒子,取出西蒙大地指环,声色不明地观摩,“如今正好有这些指环送上门来……是时候收网了。”
魔镜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还能怎样?和giotto的那个后代差不了多少……不,该说就像亲兄弟一样,同样又懦弱又废柴。”
“加藤”弯起唇,勾起一道嘲讽的笑:“那两个窝囊的小鬼……也能算giotto和那个人的后代?若真如此,还真是一件相当可悲的事。”顿了顿,他眯起眼,将所有的指环收进外衣的口袋,“不过……魔镜,下次不要用‘亲兄弟’这个词。我很反感。”
“知道了知道了……喂,你不会又触景生情了吧?难道是联想到giotto和那位……”
“nufufu,魔镜,你似乎很想重新变成一滩废铁?”
“……好了好了,我闭嘴就是。”
##
回航的时候,作为大阪烧的忠实爱好者,久律少年取道大阪府吹田市,顺便去拜访老朋友。
在转了5趟地铁6趟电车4趟途经自动车道的大巴和5辆公车之后,他终于来到关西一角的并盛县。
“你好,请问有没有本县的地(图)……”在询问报刊亭老板有没有地图卖的时候,久律还来不及把话说完,街转角便蹿出一个人狼狈地跌在他的脚边。
“痛痛痛——”跌倒的人拥有一头棕色的短发,同色眼瞳如若倒映澄澈的碧空,清透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