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让久律微怔:“你是……”
“抱歉,科札特,我们来迟了。”露在兜帽外的唇抿起一道歉意的弧度,“奉giotto之命……不,介于你与giotto无可超越的友谊,我们必将西蒙家族,死守到底。”并未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喧嚣的战场上,只有离得最近的西蒙众人才能听到。一时间,西蒙幸存的二十人纷纷露出惊喜之色。
“……g?”看清那人兜帽下半遮半掩的半张脸上的红色刺青,久律不禁愕然。
眼前的人,竟是和giotto一起长大的挚友g,同时也是giotto的亲信,如今彭格列的岚之守护者。
却见g脱下兜帽,亲密地锤了下久律的肩:“好久不见,科札特。原本giotto是想亲自来的,但为了不让斯佩多生疑,只有让我们代替他……放心,这里的三十个人都是彭格列的最强战力,对付剩下的人绝对没有问题——这里就交给我们,科札特,你们先走。”
“g……”g的出现让久律放心不少,但因为身体早就到达极限,原本只是凭借“一定要保住剩下弟兄”信念的支撑,一松懈下来,浑身的力宛若被瞬间抽空,无力地倒下。
“科札特!”“西蒙!”“首领!”
“咳咳……”
接二连三的惊呼声中,刺目的鲜红顺着他紧捂唇的指间蜿蜒而下,全身都充斥着灭亡的警告,连瞳孔也迅速涣散。
久律艰难地喘气,搭在沙地上的手,死死地攒紧。
为什么会这么快……原本还以为可以再撑一段时间,至少也要等他将剩余的计划完成,和……那个家伙(戴蒙)对峙。
回去的契机他等了太久,近乎等到心脏麻木,可是,什么时候不好,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个时候?
……怎么甘心,他怎能甘心?!
然而意识飞快地消逝,一切已成定局。他再顾不得多说什么,强撑着取出怀中一支半指长度的玻璃瓶和一封信:“拜托了g,这封信和这瓶药剂请你转交给giotto,我已封印了西蒙指环,这一瓶是……百年后……”
那一瓶药剂是用科札特·西蒙的血做成的药引,等到百年之后,西蒙家族血统的火焰之力彻底被世界基石同化为天空七系,到那时,西蒙一族的后人使用西蒙指环将不会再被规则反噬,介时便可用这一瓶血解除西蒙指环的封印。
然而,他终是没有支撑到说完最后的话,随着眼前发黑模糊,声带像是彻底碎裂了一般,再无法发出任何音节。
“科札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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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格列总部,寂静无声的书房。
正在批注文书的giotto蓦地一震,手中的羽毛笔断成两截,若有所感地望向窗外。
“……boss?”望着自家首领心神不宁的模样,助理米兰迅速上前,奉上一杯热茶,“boss是累了吗,批改了那么久的文件,请休息下吧。”
giotto接过茶杯,微蹙的眉却没有松开,手上无意识地用力,瓷杯在他手中裂成扎人的碎片。
“boss!”米兰惊呼,“快松手boss!——不好扎进去了怎么办好多血……boss快松手啊!”
giotto缓过神,注视眼前刺目的红,感受手中锥心的疼痛,一直强压下的不安逐渐在心中膨胀,“……米兰,我是不是做错了?或许我应该亲自去科札特那……”
“……boss?”急得团团转的米兰猛地停住,小心地看向giotto,“boss,这也是没办法的啊,为了不让雾守大人知道您已识破他的诡计有了防备,为了让雾守大人以为西蒙主力军全军覆没,而不会再迫害西蒙家族和科札特·西蒙大人,您,绝对不能去。”
“是啊,为了不让斯佩多发现,为了这虚伪的和平……”giotto微闭上眼,睫毛隐隐颤动,“可是……”
可是,这不安、焦灼的预感……
真希望,他的超直感(直觉)其实并没有那么灵验。
“科札特……拜托你,千万不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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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札特!”
耳边朦胧的呼唤越来越远,他的意识不断下坠,消弭在虚空中。
而在g等其他人的眼中,则是玄幻奇异的一幕——
浑身是血的少年,赤红色的碎发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他的身体逐渐化作火红的虚影,最终凭空消失。
“这……”g瞪大眼,不敢置信,诧异,惶惑,最终只凝成撕心回荡的呼喊,“——科札特!”
沉重的灵魂,逐渐苏醒的意识。
他……死了吗?是否有同他预料的那样,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
不等他验明自己的判断,下一刻,一个声音如同针扎,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或许还带着惊吓。
“玉郎,我怀了你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千七百字,快来夸奖我~~00
……咳,丢拖鞋会着凉的,赶紧把拖鞋穿上嗯!请相信这里只有亲妈-3-
于是下一更仍然是后天的19点16分,是家教初代篇的最后一章。当然初代的众人还会在家教十代众的时代以意识体or幽灵体的状态粗线,毕竟天野娘的原设定是这样的(摊手
17回溯19世纪西西里(后续)
“谁给你们胆子对他下手!不是告诉过你们,杀死谁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动他分毫的吗?”
小镇,一个隐蔽的地下室,男人的怒吼低哑而疯狂。
“我的命令是歼灭西蒙主攻队八十人,让西蒙家族实力锐减,砍掉初代的左膀右臂,不是让你们去对付科札特!”斯佩多双目赤红,提起跪在身前的下属的衣襟,手上青筋爆起,“而你们,做了什么好事!为什么科札特会死?!我不是严令你们不许伤他的吗?”
迎着首领疯狂而充满杀意的目光,被拎着衣襟的属下背脊颤抖,却不敢后退或是反驳。
“首领……我们绝对没有对那位下手,但是……但是……”
“说!”斯佩多双目赤红,犹如从地狱爬出的修罗。
“以那位的身手,我们的人要想不重伤地生擒实在有些困难,所以便打算等那位和弗伦家族激斗耗尽了体力再出手……只是没想到那位似乎早已暗伤缠身,加上这次不管不顾拼尽全力地保护西蒙的有生力量而导致气力耗尽……虽然后来我们派去的五十个高手发现不对立即出手营救,让及时赶到的后援队带那位离开(作为早期跟在斯佩多身边的死士,他们不知道g、阿诺德等守护者的身份,加上g阿诺德等守护者黑袍上绣着的暗纹标志和g等人有意无意的误导,这才以为是他们的后援人员),但没想到那位还是……”
斯佩多怔忪地松开战战兢兢的下属,颤抖着接过下属手中那柄沾满血迹的熟悉太刀。下属狼狈地跌坐在地,又迅速直身跪好。
“……尸体呢?”他闭了闭眼,艰难地挤出几个音来。
“被、被大火……”
“……”
“大人……?”
“滚。”盯着太刀沉默半晌,他轻轻开口。黑衣杀手如获大赦地滚离地下室,石制大门迅速合上。
“科札特、科札特、科札特!”一遍又一遍地咬着这个名字,斯佩多痛苦地捂住眼睛,倒退两步,背脊重重摔在石墙上。
科札特的身体状况……他又何尝不知?每一天传来的情报,都让他仇恨的心中涌现出短暂的清醒,犹豫着是否应该按照计划执行部署。
仇恨、矛盾、无从选择。所以,他才在假冒giotto的信件里,故意露出破绽,故意用“彭格列一世”署名,便是想让科札特发现问题,不要赴约,让他有一个后悔的机会。
却没想到,他低估了giotto在科札特心中的地位。
“即便明知是陷阱,为了giotto,你也毫不顾忌自己地跳下吗?”斯佩多自嘲地冷笑,“还是说,科札特,在你的心中,只有giotto的想法,只有他构想的彭格列才是正确的,而我的理念对你而言,是哪怕付诸生命也不会赞同的谬误吗?”
无人回答。
空荡的地下石室,一片死寂。
“nufufu……fufu……呵……”斯佩多滑坐在地,微昂着头,望向凹凸不平的石质顶棚,“等着吧,科札特,彭格列的正确未来,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证明给你看,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胸口一阵钝痛,脑中的躁动与疯狂却像野草一般滋长,将所有的理智黯沉。
“喂,科札特,你还活着对不对?这么可笑的死法,怎么可能会是你的风格?你一定是想让我清醒,让我后悔,恨我要对你的西蒙势力下手,所以故意诈死躲在暗处看我失魂落魄的模样对不对?……你成功了,你赢了,为什么还不出来嘲笑我?——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我怎么赶giotto下位,让彭格列成为铁血无情的权利机器?喂,快出来阻止我啊,为什么不出来阻止我——”
近乎崩溃的嘶喊回荡在空旷的石室,压抑,悲凉。
连空气也似被这压抑的喊声影响,变得稠腻沉重,如同被凝滞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