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面的香味儿很快飘了过来,我肚子咕咕地叫起来,把我从胡思乱想的世界拉了回来。
我看着他把煮好的面倒进大号的玻璃碗里,赶紧过去帮忙端上桌。
他拿了碗筷过来,分给我一套,坐下的时候说:“原本不怎么饿,闻到香味儿就受不了了。”
唐泾川给我盛了碗面,还特意舀了些汤在我的碗里,最后,捞上一个荷包蛋放在最上面,递给了我。
“小时候我特喜欢吃方便面,可我妈总看着我,不让我吃,说是垃圾食品。”这都多少年了,除了加班的时候深夜饿了泡桶面之外,很少会煮这种面吃。
唐泾川说:“我也是,小时候想吃但没机会,上学自己带午餐,我妈都是一早就做好,给我装到保温饭盒里。”
提到他妈妈,唐泾川的眼神暗了暗。
但是很快的,他调整了状态,我也转移了话题。
“明天跟医生约的几点?”我问。
“十点。”唐泾川抬头看我,“水航,我有点不想去了。”
“怎么了?”
他低头,用筷子戳了戳自己的面条:“我觉得,好像效果不大。”
他又在逃避。
“你是不喜欢那个医生还是有别的原因?”
“不是,我只是觉得好像没有太大改变。”
我明白了,放下筷子,认真地对他说:“有些事要慢慢来,你知道的,急不得。”
唐泾川说:“好。”
我看得出来,他很迫切的想要变好,可这就像我迫切的希望他爱上我一样,都是需要慢慢来的。
而且,我比他还需要耐心,他迟早有一天会真的好起来,可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有一天真的爱上我。
最近我变得贪心了,我再也不愿意说我不指望他爱我了。
现在的我,每一天都渴望被唐泾川爱上,渴望他主动吻我,主动拥抱我,主动跟我说希望我一直爱他。
余医生跟我说:“爱情其实真的是狗屁,特臭,但你闻习惯了,一旦不给你闻了,你还受不了。”
我发现余医生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些让我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应对的话,那边唐泾川在接受治疗,这边他跟我抱怨我的秘书因为拼图的事跟他闹脾气,并且扬言要离家出走。
“他最近怎么样?”余医生大概看出我对他的抱怨不打算做任何回应,主动换了话题。
“兢兢业业,在公司表现良好,春节的时候可以给他加一个红包。”
“我不是说小宁。”余医生说,“唐泾川。”
我想起周晓云忌日前的那天他和我说的那些话,我挑拣了一番说给余医生,让他给我分析唐泾川的心理。
余医生听完,拨弄了一下他面前的小地球仪,对我说:“其实他什么都看得很明白,只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一点我并不否认。
“邵医生给他开了药,不过他很抗拒。”
“他一直都没吃药?”余医生有些惊讶。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确实不清楚唐泾川的服药情况,按理说,邵医生老早就给他开了药,但我毕竟不是他的监护人,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关注着他,至于他是不是一直坚持服药,我不清楚。
“往往病人在用药之后会出现一些之前没有的反应,”余医生皱着眉看着我说,“你最近还是多留心一下,像这种情况,只做心理疏导不用药是不行的,而一旦用药,很可能出现各种副作用,你真的不能放松。”
直到这一刻我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太盲目乐观,我跟唐泾川还有太长的路要走,而我对他,看似倾注了一切,实际上并没有把力气用在刀刃上。????
66
我发现我们在做很多时候的时候都太想当然,就比如前阵子,我觉得唐泾川的状态一天好过一天就以为是治疗见效了,可是事实却并不是。
对于我这种没有经历过那种治疗的人来说,无法理解他为什么抗拒用药,直到我们坐下来聊起这件事。
唐泾川说:“害怕。”
这些日子,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好像就是害怕。
我想起他的形容,他把外面的世界比作悬崖,比作深渊,仿佛自己走出去就会粉身碎骨。
一个人再怎么爱另一个人归根结底也是无法对他做到感同身受。
我痛苦不是因为我深入其中也体会到了他的痛苦,而是因为他痛苦所以我才这样。
我能理解,却感受不到,这让我觉得也很煎熬。
唐泾川说:“我之前吃了药,可是还不如没吃的时候觉得舒服。”
他告诉我,在他刚开始用药的那几天里,整个世界都好像颠倒了,头晕头疼,强忍着不适去上班,可是在打字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那几天对于他来说,就好像是心理的疾病转移到了肉身上,所有原本用精神来承受的痛苦化作了实体紧紧地箍着他的身体。
他说:“有一天下班,我特意等到同事都走了才走,因为我浑身无力到几乎没办法好好走路,在电梯里,我靠在那里,它下降的时候我以为我是在通往地狱的路上。”
我不知道是这样的。
听完他说这些,我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每天都在忙什么,他跟周晓云说我把他照顾得很好,这句话突然变得很讽刺,我有真的做到吗?
我突然觉得很失败,那种挫败感让我抬不起头,我突然就在想,如果周晓云在,她绝对不会犯和我一样的错误。
可是如果周晓云在,唐泾川根本就不会得这种病,他不会受这么多苦。
我问:“这种情况,你跟邵医生说了吗?”
他摇头:“我受不了,就自作主张停了药,他不知道。”
“余医生说,每个人的情况不同,所以用药必须随时调整。”我觉得头疼,“不用药是不行的,这两天我们再去找邵医生,你把这些跟他说,他会有办法。”
唐泾川不说话,但我感觉得到他的抗拒。
“听话。”我说,“你说过想快点好起来。”
晚上,唐泾川睡了,我站在他家阳台抽烟。
马上过年了,小区里已经挂起了灯笼,深夜里,路上没有人,可灯笼依旧红着一张脸看着这个沉睡的世界。
被灯笼映红的地方看起来温暖柔软,可是我们身处的世界却漆黑一片冷硬可怕。
唐泾川还是很听话的,第二天一早就请了假,跟着我又去找邵医生。
余医生不在办公室,去忙了,陶裕宁买了早饭给我们送过来,顺便留下陪我等着唐泾川。
他看我愁眉苦脸,就问我是不是最近又出了什么状况。
我把昨天的事给他简单说了几句,他坐在余医生的椅子上,托着下巴对我说:“水总,你有没有发现,无形之中你给自己捡了好多包袱。”
“泾川不是我的包袱。”
“包袱不等于负担,他当然不是你的负担,可是在他的事情上,你总是把什么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你真的不累吗?”
怎么可能不累?但那又能怎么办?
我们离不开对方,也不想离开对方,他现在过得不好,我不管以什么身份在他身边,我都必须让他好起来。
我这么和他说了,他哼笑一声回我:“哪有那么多必须,你不觉得你的神经也绷得太紧了吗?”
陶裕宁坐在余医生的位置上,说话的时候竟然有时候跟余医生神似:“这么说吧,你想照顾他,希望他好起来,这没错,毕竟你爱他,但另一方面,你们是两个独立的人,照顾和陪伴都没错,但你不应该把任何错误都怪到自己身上。”
他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对我说:“还有,过分的关注无异于在时刻提醒他他是个病人。”
我皱眉:“你跟你家余医生说的不太一样啊,不然你们先打一架?”
“啊?什么?”
“他让我多关注唐泾川,你让我别过分关注,你们俩最近闹别扭呢?”
陶裕宁笑了,摆摆手:“哎呀,不是那个意思。”
他说:“我们说的其实是同一件事,是让你把注意力放在该放的地方,那些无伤大雅的方面就多给他一些自由,这事儿就跟追姑娘似的,张弛有度才能修成正果。”
“你还追过姑娘?”余医生推门进来,双手环抱在胸前,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陶裕宁。
我笑了,站起来,走到了门边:“你们俩慢慢交流追姑娘的经验,我出去抽根烟。”
67
唐泾川接受了医生的劝说,重新开始服药,而我因为这个,算是彻底住进了他家。
余医生说,开始服药的病人很可能会出现各种副作用症状,一旦唐泾川有这些反应,要立刻联系他们,他们会根据情况决定是继续用这些药还是做一些调整。
看着他每天要吃的那一大把药,我真的觉得头疼,自己嘴里都是苦味儿。
我问余医生,怎么就不能一步到位,难不成治个病还得挨个试药?
他竟然回答我:“这个病,就是这样的。”
以前我从来没接触过这种事情,第一次听说原来有一种病需要“试药”。
唐泾川大概是为了让我安心,每次吃药都尽可能当着我的面,但最开始的几天,就像他之前说过的那样,副作用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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