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早有防备,手里的木椅一下砸在赵寒山手上,随后握着一把水果刀朝他刺了过来。屋子里空间狭小,门口摆着许多闲置的家具。赵寒山吃痛掉了枪,又施展不开。
唐轶紧跟着他,忙弓着腰冲过去,一把抱住嫌疑人的腰往地上摔去。
嫌疑人疼得惨叫一声,举刀又要刺。唐轶钳住他拿刀的手往地上撞去,撞了两次他竟然还不松手。刚砸碎的木椅碎片还散落在地上,其中一根木头上正好露出半颗钉子来。
唐轶拽着嫌疑人的手又往钉子上撞去,钉子瞬间没入他的小臂,他哀嚎一声,扔掉了刀。
后面的人已经挤了进来,两个人拿枪对着嫌疑人,另一个人掏出手铐把人拷住了。
赵寒山甩着双手捡起枪,看见唐轶冷冷地盯着手臂上戳着钉子血流不止的嫌疑人被带走,眼中没有丝毫情绪。
他吩咐年伟去通知勘察人员来这里搜查屋子,自己带着唐轶到了楼下,指着唐轶的手道:“去医院包扎一下。”
唐轶这才发现双手被木椅碎片划了不少口子,这会儿正往外渗血。但他浑不在意道:“回队里贴两张创口贴就行了,不用去医院。”
赵寒山忙着案子的事,先随他去了。
晚上唐轶跟着其他人整理案件资料,翻到了嫌疑人之前杀人焚尸后的照片。照片里被害人一片焦黑,五官早已模糊不清。
唐轶似乎闻到了一股汽油和皮肉烧焦混合的味道,胃里一阵翻腾,恶心感直冲喉咙。
他猛地合上文件夹,耳边却传来哔哔剥剥不知是什么东西燃烧的声音,令人作呕的气味并没有消失,反而在鼻腔里越发地浓烈。
有人在那燃烧的声响里用着极其痛苦的声音喊道:“唐轶……救我……”,眼前忽然出现了潘浮光的脸,在光怪陆离的夜店灯光的照射下,他的脸时明时暗,但那双眼里却清晰地透着怨恨、痛苦和不甘。
唐轶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地呼吸着,似乎周围的氧气都被这无尽的大火消耗了。他身上被冷汗浸透,惊恐地环视着屋内的情形。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都各自忙着手中的工作。
楼下警笛忽然响起,有人关上了车门,是又有人出警了。
唐轶被这声响吓了一跳,手上一挥,打翻了桌边的茶。哐当的声响引来了众人的注意,他们都扭过头来注视着唐轶,像是看着一个陌生而奇怪的人。
但唐轶分明从他们眼中看出了怨恨,怨恨他为什么没能及时把潘浮光救出来。
他落荒而逃,躲进洗手间,把头埋进了洗手池的冷水里。
水将外界的一切都阻隔,世界终于安静下来,肺里的最后一口氧气即将耗光,唐轶感觉到呼吸困难,但他并不想抬起头来。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低声呢喃着:再坚持一下,只要两分钟,你就彻底解脱了。
唐轶被这声音说服了,他把头埋得更低,吐出的最后一口气在水里变成水泡浮了上去……
就在一切将要归于寂静时,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带离那一小块死亡之地。
氧气灌入身体里,唐轶深吸了一口气,在一阵眩晕中瘫倒在地。
眼前是赵寒山愤怒的脸,他张大了嘴巴,额角青筋暴突,似乎在怒吼。但唐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还将继续遭受折磨。
赵寒山亲自把唐轶送回了家,一直等到陆白过来之后才离开。客厅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半灭的烟头还在冒着最后一缕烟,唐轶站在窗户边,手指中间夹着吸了半截的香烟。
陆白走过去把窗户打开,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吸烟了?”
唐轶把香烟放进嘴里深吸了一口,吐出来的白色烟雾将他和陆白的视线隔离。依旧是不冷不淡的语气:“刚刚。”
陆白把烟灰缸放到窗台上,见唐轶额前的头发半干,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
接到赵寒山电话的时候,陆白心脏差点吓得跳出来。自杀,唐轶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唐轶仍旧没有看他,双眼遮掩在一片迷蒙之中,让人看不清他心里所想:“我不是好好的吗?”
头发上渗出的一滴水滴顺着额头流向唐轶眼角,陆白伸手想要替他擦去,唐轶往后仰了仰头,避开了,自己胡乱擦了一下,把香烟掐灭了。
陆白收回手,尝试着说道:“我们医院里有人能联系到专业的心理医生……”
唐轶猛地扭头,目光如利剑一般射来,让陆白一阵心惊。
“我好好的,为什么要看心理医生?”唐轶对“心理医生”这几个字充满了排斥。
“那你今天在洗手间是在做什么?如果赵寒山晚去一步……”陆白恼了,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行为到底会引来多严重的后果。
唐轶却不想再听他说话,烦躁道:“他是多管闲事,我不过是洗把脸而已。”
这分明是狡辩,可陆白知道,和这样蛮不讲理的唐轶再争执下去毫无意义。唐轶转身走进卧室,道:“我累了,想睡会儿,你先回去吧。”
陆白跟在他身后,接过他脱下的外套,道:“我在这儿陪你一会儿。”
唐轶自顾爬到床上,背对着陆白躺下,淡漠道:“随你便。”
看着床上那个瘦削的身影,陆白有股冲动,想要把他紧紧拥进怀里。但他又担心反而引来唐轶的反感,便只将房门半掩,确保自己能随时观察到卧室里的情况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了手机。
他知道医院里张教授认识好几个专业心理医生,都是业界评价不错的人。
和张教授联系上没多久,对方就发来了几分文件,都是几位心理医生的资料。
陆白一份份仔细翻看着,大多都是在自己的领域卓有成就的人,不过每个人专攻的方向也稍有差别。
翻到最后一份时,资料上的照片是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人,虽然只是照片,可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透着锐利的聪慧,放佛当真能一眼看透人心似的。
陆白滑动资料的手顿住了,这个女人很眼熟,略想了一想他就回忆起来了,姓名那一栏里写着:童湘。
童湘,这个只存在于陆白久远记忆里,甚至几乎像是上辈子才相识的人,竟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闯进陆白的视线。
看了看童湘的专业特长之后,陆白关上了手机,也许当真是命运的安排,这个女人应该是最合适的了。
卧室里传来声响,把陆白从回忆里拉了出来。他探头看过去,见唐轶在床上辗转反侧,似乎根本无法入睡。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走进去,和衣躺在唐轶旁边,一只手搭在唐轶身上,将他半拢在怀里。
唐轶的身子明显一僵,正要挪开,陆白就开口道:“睡吧,我不打扰你。”
陆白温柔的细语似是有魔力一般,唐轶心里的烦躁褪去,不一会儿果真有了些困意。
天色已暗,唐轶开始发出微微的鼾声,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灯光,陆白只能隐约看见唐轶的轮廓。夜的静谧变成困意袭上陆白的双眼,他闭上眼睛,陷入了梦中。
在乡村半结冰的河水潺潺声中,陆白独自一人在黑夜里前行。深冬的寒风穿透背脊,冻得人瑟瑟发抖。
在一片一望无际的原野之上,黑暗中只有远处一点昏黄的灯火。
☆、第55章 心魔
那灯火让陆白心安,他加快脚步朝着它走去。
刚走近屋子,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中年女人看见他,满脸欣喜,道:“小秋回来了?快进来暖暖!”
女人让开身子示意陆白进门。陆白却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差点掉下泪来,哽咽了许久才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妈。”
女人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脸上仍旧喜气洋洋。
陆白进了门才发现,屋子里都挂上了红色的装饰物,窗户上贴着大红的福字。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孩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菜从另一个屋子拐进来,兴高采烈道:“哥,幸好你赶上了,妈自己磨的馅儿,做的你最爱吃的黑芝麻汤圆。”
看着女孩红润的脸庞,陆白有些惊讶,他下意识想在身上翻找出什么东西来送给她,既然是过年归家,也该给妹妹带点礼物。
女孩却毫不在意,拉着他坐下,把桌上的菜一样样夹在他碗里,劝道:“哥赶了这么远的路,一定饿了,快多吃点。”
母亲也在一旁不停地劝。
陆白完全沉浸在这团聚的氛围之中,道:“左面屋子的房顶是不是有些漏了,明天一早我就去补好。”
忽然,屋子外一声炸响,七彩的光在屋子里众人的脸上闪过。
“放烟花了,哥你快看!”女孩兴奋地拽着陆白的袖子。
陆白抬头,透过窗户上凝结的冰霜看过去,空中接连燃起一朵朵绚丽的花朵。就在一朵烟花即将熄灭之时,屋子外似乎有一道人影闪过。
陆白正奇怪,女孩突然惊恐地问道:“哥,你拿着手术刀干什么?”
陆白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手术刀,刀刃上正缓缓往下滴着鲜血,血落在纯白的桌布上,浸染出一朵鲜红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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