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奶奶您就好好的歇着吧!”郑善家的笑着说道:“您就当是咱们哥儿心疼奶奶,孝顺奶奶!”
“好好好!”文氏笑着合不拢嘴,坐在炕上笑道:“我也轻省轻省!”说着就将贾瑚拉到炕上坐好道:“我儿也好好的坐着,陪着妈妈说会子话。”
“这些天我不在家中妈妈可有好好的?”贾瑚脸颊上有些发红,被文氏搂着这让他稍微的有些不自在。
“好,都好。”文氏看起来很满足的样子,轻声说道:“我儿莫要担心妈妈,如今妈妈也都想好了,我儿这般聪明,以后妈妈只求你上进,妈妈也没什么好忧心的。”
“嗯!”贾瑚点了点头说道:“以后妈妈该有的体面,儿子自会给你挣了来!”说着贾瑚还做发誓状握了握拳头,把文氏逗的直发笑。
在家中的日子比贾瑚想象中的来的要好过上许多,也不知是因为当初文氏哭儿子还是贾代善交代了什么,总是并没有什么人来打扰他。
不过,想来也是,如今王氏怀孕,又被贾敏盯着,尚且自顾不暇呢,倒是乐得他清闲!
他过的极其顺心,每日里读读书,练练拳脚,同书院中也没什么区别,每日里文氏会坐在边上看着,虽然满心的不舍,可是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每日里汤汤水水的只管给他补着。
日子倒也过得极其快,转眼就到了年末了,过年的喜庆让贾瑚心中也有些期待,这是他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新年,不过有文氏在自己的身边,贾瑚倒是觉得异常的满足。
只是过了几日,贾瑚的心中完全就不觉得期待了,过年的繁文缛节简直让他觉得异常的吃不消,身为荣国府的嫡长嫡孙,虽说年纪尚小,可是该有的礼节还是要到场的。
到了腊月二十九的时候,各色齐备,两府上都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看起来竟是焕然一新。荣国府从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三门、内仪门并内塞门,直到正堂,一路正门大开,两边阶下一色朱红大高照,点的两条金龙一般。
内府院中,丫头婆子们来去匆匆,都穿上了新衣裳,穿红挂绿的,脸上都挂着喜庆,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贾瑚带着贾珠走在长廊之下,看着高挂的灯笼,轻叹了口气。
“哥哥何故叹气?”贾珠抿了抿唇轻声问道:“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么?”
贾瑚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无事。”
“……哥哥在生弟弟的气么?”贾珠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问了出口。
“怎么会!弟弟莫要多想了!这两日不过是有些累了。”贾瑚扭过身子,伸手拍了拍贾珠的肩膀,笑着说道:“昨夜里多念会儿书,这会子有些乏了。”
贾珠先是眨着黑漆漆的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抿着嘴笑了起来,脸颊处有着一对儿可人的酒窝,贾瑚看他的笑容想,他从来就是个单纯的人,贾瑚觉得自己有些肮脏,他将大人们的错误全都加诸在一个孩子的身上。
贾瑚移开了视线。
到了三十的时候,贾母因有着诰命身份,穿着品级的朝服,坐着八人大轿,带领着众人进宫朝贺,行礼领宴毕回来,便到宁国府暖阁下轿。荣宁两府的诸位弟子未随入朝者,皆在宁国府门前排班伺候,然后引入宗祠。
贾瑚跟在贾赦的身边,随着贾代善一同进入祠堂,他虽是嫡长孙,可因着年纪小,人们却也顾不上他的,他带着贾珠自是跟着东府的哥哥们的。
这祠堂是在宁府西边的一个院子中,黑油栅栏内五间大门,上悬一块匾,写着“贾氏宗祠”四个字,旁书“衍圣公孔继宗书”,两旁有一副长联,亦是衍圣公所书,院中,白石甬路,两边皆是苍松翠柏。月台上设着青绿古铜鼎彝等器。抱厦前上面悬一九龙金匾,写道是:“星辉辅弼”。乃先皇御笔。
这祠堂庄严肃穆,锦幔高挂,彩屏张护,香烛辉煌,正居中悬着宁荣二祖遗像,皆是披蟒腰玉;两边还有几轴列祖遗影。
祭祀暗中规矩一项一项的井然有序的进行着,这是贾瑚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祭祀,却也不禁有些咋舌,这样的规矩可着实有些繁琐的,他虽是看着,可是有些却也并不是很懂的,也幸好他年纪小,并不需要他做些什么。
礼毕,荣禧堂早已袭地铺满红毡,当地放着像鼻三足鳅沿鎏金珐琅大火盆,正面炕上铺新猩红毡,设着大红彩绣云龙捧寿的靠背引枕,外另有黑狐皮的袱子搭在上面,大白狐皮坐褥,请贾代善与贾母坐上去之后,贾代善这才舒了口气,脸上亦带了些笑意,道:“难为你们了,不用行礼了。”
小辈们俱是磕了个头说些吉祥话儿这才起身,按着长幼挨次坐下。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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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五更,贾母身着诰命服饰,按品大妆,带着文氏摆全副执事进宫朝贺,领宴回来之后,到荣府祭过列祖方才歇着。
文氏这几日心情挺不错的,带着贾瑚对着贾母说了些许子吉祥话儿,贾瑚身着大红金蟒狐腋箭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一张小脸如桃瓣一般,眉目清浅言笑晏晏,让人看了就喜庆,因有着贾敏在边上,贾母倒也没多挑剔什么。
“如今瑚哥儿在学里念书,这年节上的,该给学里先生们的年礼可都备齐全了?”贾母脸上带着笑容面向贾瑚道:“这些你也不必省着,该有的礼节也都要走了走的。”
“是,太太放心,先生们的年礼母亲都备下了。”贾瑚脸上带着笑,欠身行了一礼,眼中晶亮,道:“这得空了,孙儿亲自去给先生们送去。”
“嗯,你有心了。”贾母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同窗们,你也莫要忘了,今儿皇后娘娘还提起你了,说你小小年纪却聪敏好学是个好孩子。”贾母对于皇后娘娘的询问似乎有些惊讶与奇怪,只盯着贾瑚道:“可是你同窗之中……”除了这个可能,她着实也想象不出来瑚哥儿怎么会入了皇后娘娘的眼了的。
贾瑚低垂着头,眼眸中精光一闪,他就说贾母怎么这么好心,没有寻了母亲的错处,敢情儿缘由出在这里了,抬起头的时候贾瑚的眼中就闪过茫然,挠了挠头,憨憨的说道:“与我交好的同窗中也只有穆缜的身份最高的呀。”
“可是东平郡王家的二公子?”贾母疾声问道。
贾瑚点了点头,这才笑着说道:“听表哥是这么说的。”
贾母瞬间就笑开了,嗔怪道:“你有这般出息的同窗缘何没有听你提起过呢。”对着文氏轻笑道:“瑚哥儿年纪小不懂事,你这做人娘亲的难道也不懂的么?哥儿能同郡王府上交好,这对于瑚哥儿来说却是再好不过了的,即是同窗以后大了那情分自是非同一般的。”
“那年礼可都备下了?”贾母看着文氏问道,听文氏说同其他的几个同窗差不多的时候,就又责怪道:“虽说都是同窗,可是穆家的门第又岂是别家可以比拟的?让李桂从公中在添些,改日送了府上的帖子去。”
文氏垂眸,道:“都听太太的。”
贾瑚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几个重要的他自然会在备上一份的,虽说文氏备得年礼大体上相同,可是却也是有讲究的,几家府上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他都是做过功课的,也都讲给了母亲听的。
文氏自然不会因着年礼的问题让自个儿的儿子难做,更何况,儿子说的都是在一起玩的较好的,在书院中并没有分多少门第,若是给同窗备的年礼相差的太远,岂不是更容易得罪人?能在东林念书的哪个不是有些真本事的?即使有寒门的孩子,谁又能说的清今后会怎样呢。
教养孩子不是那般教养的。
贾母看到文氏的温顺显然是高兴的,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哥儿也慢慢的大了,并不比姑娘们要娇养着,出不得门儿,教养哥儿还是要多出去走走,瑚哥儿跟前配的小子可都齐全了?”贾母皱了皱眉头,手指抚着衣襟,轻声细语的问道:“让管家寻几个可靠的小子跟在瑚哥儿的身边。”
“劳太太忧心了,孙儿身边的小子是父亲亲自挑的呢。”贾瑚说起贾赦的时候,眼中有些儒慕,更是因为自个儿父亲的作为而感到高兴。
贾母哼了一声,提起贾赦显然心中并不乐意。
贾瑚话音一转,脸颊上有些微红,凑到贾母身边,仰着脑袋,道:“只是孙儿想着,父亲给配的小子年纪却是有些小的,如今并不大得力……”
贾母这才开了脸面,笑着说道:“你父亲也是好心,自小伺候在身边的情分自是不同的,只是他人着实糊涂,也不想想你本身儿年纪就小,该是找些得力的放在身边的,若是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了他们去做就行。”
贾瑚笑着应道:“还是太太想的周到。”不过是一两句吉祥话儿,他以往是不屑于说,如今想来,还是琛玉说的有理,既然只是说几句简简单单的吉祥话儿能哄得太太高兴,那何必还要拧着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