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送成功后,凌堃目不转睛地盯着短信框。
1,2,3……
一分钟!
秦淮竟然没回自己!
他是不是太忙了,他是不是还没吃饭?
凌堃纠结再三,点进去了聊天软件,然后整张脸黑了下来。该死的秦淮!在工作群里这么活跃,竟然不回我短信!
凌堃是个不怎么主动使用聊天软件的人,没工作时夏满和连濛经常在群里八卦闲聊,凌堃嫌烦就屏蔽了消息提醒。所以他无法理解,这群在同个办公厅的队员为什么不直接对话,导致群消息频频出现加号的情况。
凌堃发了条句话:你们在群里聊案子是方便我知道前因后果吗。
然后群里刹那寂静,凌堃这句话就孤零零地排在了末尾,搞得好像凌堃是洪水猛兽,无辜群众退避三舍。
凌堃自我反省道:自己平时没有暴虐统治吧?
手机铃声打断了凌堃的自我反省,看到这个新备注,凌堃立即接通来电。
“你吃过饭了吗。”秦淮抢走了凌堃预先准备的台词。但这句话由秦淮说出一点也不奇怪。
“你呢。”凌堃还是比较被动的。
“正在吃,和逸安桢子他们一起。”但秦淮那边的背景声很安静,一点也不像在餐厅吃饭。
“案子复杂吗。”
“不复杂,你别担心,我们差不多能锁定犯罪嫌疑人了,”秦淮说,“就上次和濛濛姐相亲,并同时与三个女朋友在交往的那个男人,他杀了他的那些女朋友。”
“对付连环杀人犯要更谨慎,”凌堃说,但一想到自己好像表露了太多情绪,他只能补充道,“你让濛濛小心点。”
“今晚濛濛姐会住到小满姐家里。”
“我让格格去保护她们。”
“她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没事的,我又没残废,伤也不是很严重。”
“那我来陪你。”
凌堃听到这句话,顿了顿才说,“你还是查凶手的下落吧。”
“大晚上我也不知道去哪查,明天再说,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过来的时候带给你。”
“没有。”
“我大概半小时到。”
“路上小心。”凌堃挂断了电话,他发誓,他绝对没有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案子还是该放在首位的,尤其凶手还是个连环杀人犯,能在一夜之内连杀三名女性的凶手,心理得有多扭曲。
其实,凌堃对刚才群里提到的“渣男”这个词很敏感,可能是凌堃以前对秦淮不太好,凌堃很容易对号入座,以为大家在骂自己。现在,他稍稍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一说话,所有人都会沉默。
是不是在大家眼里,自己就是个渣男?
秦淮的到来结束了凌堃深刻的自我批评。“我先帮你擦身子吧。”秦淮说着要进卫生间。
“你先给我讲讲案子。”凌堃连忙叫住他,指了指床边的椅子。
秦淮郁闷,你不是刷了工作群的消息吗,怎么还想听?但秦淮还是乖乖坐到了床边。
凌堃翻身要去拿杯子,秦淮主动伸手递给了他,“你削了苹果怎么不吃。”拿走杯子,一个被扒了衣服的苹果就暴露了。
“我在医院无聊没事做削皮玩,你吃吧,我不喜欢吃苹果。”凌堃非常不做作地说。
“哦。”没有一丝氧化的痕迹,是多久前才削好的可想而知。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抱着果盘看新闻吃下了不少苹果块。秦淮也没说破,拿过了那个看着十分做作的苹果。
秦淮边吃边重述案件。凌堃在群里刷了上百条消息,加上自己的合理推理,在秦淮口中又听了一遍。
“该擦身子了,你是病人,该早点睡。”
“擦和洗还是有挺大区别的,今天我想洗澡。”凌堃说着已经下了床。
“伤口不能沾水。”
“我拿着淋浴蓬头洗,我会避开伤口的。”
“你一只手多不方便,我帮你拿着。”秦淮说。
“水会溅湿你的。”
“没事,反正待会我也要洗。”
“要不一起洗?”凌堃想,上次秦淮扭伤腰,他们也是一起洗的,反正他们早已坦诚相见过了,该看的也看了,也不在意这次。凌堃觉得自己提这个建议是十分自然的。
秦淮点了点头。
凌堃是被秦淮抱出卫生间的。
凌堃又是被秦淮折腾睡着的。
☆、6月3日
今天凌堃醒来,秦淮是在身边的。
受伤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凌堃越来越嗜睡了,他怀疑他吊的点滴有副作用。“你还不去上班?”
“格格托我照顾好你,她替我去查案,她是女生,也方便对濛濛姐贴身保护。”秦淮说。
“她不是警察,违反了规定。”
“她和小满姐,濛濛姐在一起,没人会怀疑她的身份,况且,她和两位警察在一起,会做出违法的事吗,”秦淮不以为然,随即话锋一转,“你先去洗漱,我去给你买早餐。”
“路上小心。”
“堃哥,我不是小朋友。”秦淮无语,最近凌堃总喜欢说“路上小心”,这语气像是在叮嘱小学生上学。
凌堃:“……”
我明明说得那么温柔!
“你知道刚才我换药的时候,医生对我说了什么吗。”凌堃被秦淮送回了病房。
秦淮接不了话,因为他知道医生会看到自己留在凌堃身上的印记,如果知道凌堃今天要换药,昨晚他就不欺负凌堃了。
凌堃的老脸都快丢尽了。
“年轻人精力旺盛是好事,但也要节制,来日方长,你要记得你是个病人,要学会拒绝。”这句话,凌堃从被扒衣服换药到合上衣服,医生反复念叨了十分钟。
要不是因为换药的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医师,换成年轻人来,看到凌堃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都要怀疑医院虐待病人,怎么住院越住伤越多了呢。
“你以后能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凌堃每次亲吻秦淮都很温柔,但秦淮一到这种时刻,和平时对待凌堃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以后?凌堃说我们还有以后?
秦淮内心窃喜。他每次欺负凌堃,是因为凌堃平时总是不听话,秦淮就想教训教训他。
两人独处略显尴尬时,两人都会默契地刷工作群的消息,借此他们了解案情进展。
敲门声驱散了尴尬的气息。
进来的是个外国男子,他的长相在白种人国家,或许不会特别出众,但走在黑头发黄皮肤的国度,他还是十分显眼的。
“诺亚?!”凌堃惊得甚至连伤口都疼了。
“莱斯利!”诺亚快步上前抱住了凌堃,他碰到伤口刺激得凌堃皱了皱眉,凌堃看到秦淮的眼神,连忙推开了诺亚,“你轻点,我是病人。”
“我听说你被炸伤了,严不严重。”诺亚说着就要扒凌堃的衣服,幸亏凌堃眼疾手快地阻止了诺亚的行为。
“你已经是个父亲了,能不能稳重点。”凌堃特意用了中文,反正诺亚会中文,但凌堃怕秦淮听不懂英文,万一误会就麻烦了。
“我离婚了。”诺亚是用中文回答的。
凌堃:“……”
今天不是愚人节。
愚人节那天刚从牧浔口中得知诺亚有了孩子,今天从诺亚口中得知离婚,这才两个月吧?
“你的伤严不严重,让我看看。”
“我只是被波及,不严重,”凌堃拉着诺亚坐到了床沿,“我现在比较好奇你的故事。”
“我是五月底离婚的,原本我打算来中国找你,陪你过生日,但你没来参加我的婚礼,后来也没来看过我,我以为你不想见我,我犹豫了几天你就出了事,”诺亚像是被审问的嫌疑人,回答得十分详细,“如果我陪你过生日,你是不是不会出事了。”
诺亚很后悔,他怎么就没来呢。
“婚礼的事,我很抱歉,但我绝对不是不想见你。”而是不敢见你。
“真的?”
凌堃原本想回一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因为凌堃骗过诺亚的次数真不算少。“你是我弟弟,我怎么会不想见你呢。”凌堃着重强调了弟弟。
“但在格林城堡我强吻了你,我以为你讨厌我。”
凌堃下意识想去看秦淮的脸色,秦淮平淡地看了看凌堃,又看了看诺亚,“你们兄弟俩叙旧,我就不打扰了。”他走出了病房。
凌堃郁闷得要死,欠秦淮的债还没还清,又来一位债主,为什么所有糟心事都能撞到一起?
“诺亚,上次在波士顿不是说好不再提强吻的事了吗。”凌堃觉得不仅伤口在疼,他的头也在疼。
诺亚后知后觉,“刚才那位是你男朋友?”
“前男友,但我现在在追他。”
诺亚愣了会,他好不容易才绕清楚“前男友”与“现在在追”的关系。“那我待会去给你解释一下。”
“不麻烦你,我自己解释就行。”凌堃怀疑以诺亚的谈话艺术和察言观色的能力,这件事可能会越抹越黑。
“你为什么追前男友。”诺亚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奇妙的话题。
但凌堃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要他告诉诺亚,你哥是个渣男,伤透了人家小朋友的心,现在你哥后悔了,想要弥补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