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现不错。
季归鹤欣然受之。
虽然方蕾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不过最后两眼一闭装死时,还是挺专业的。呜咽幽远的BGM声响,霍今霜点燃大火,抱着她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影片终止。
悲剧总能打动人心,不少人都悄然落了泪,沈棠的眼眶也微微发热,等人散得差不多了,才和季归鹤站起来,走出放映厅。
结果出去就看到斜对面放映厅里走出个熟人。
季归鹤愕然:“……大姐?”
季豆豆也看到了他们俩,脸色微变。
但大姐到底是大姐,迅速反应过来,走上前来,严厉地道:“你们怎么在这儿,胆子也太大了!”
沈棠倒是从容,扫了眼放映厅的号码,脑中闪过刚才在大厅里看到的内容:“《似是而非》,洛遥沅主演。”
大姐眉毛都没抖一下,非常冷静地将碎发别到耳后:“小文多买了张票,平时我也偶尔看看洛遥沅的电影,正好有空,就过来看一眼。”
季归鹤心想,这是不打自招。
按照季豆豆向来的脾气,才不会解释这些。
他忍住笑意,假装严肃地点点头:“大姐,我和岁岁顺道送您回去?”
公司离枫红湾居比较远,工作日季豆豆都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方便上下班。
季豆豆沉默了一下,冷漠地点头。
三人离开电影院,这回换季归鹤开车。
沈棠和季豆豆坐在后排,一个是对着不熟的人话不多,一个是本来就话不多,幸好有季归鹤调剂,气氛也不尴尬。
聊了几句,季豆豆接到工作电话,和对面的人低声谈起公事,沈棠便上网看了看第一批影评。
评价都还不错,不少人表示“本来是冲着沈棠和季归鹤的修罗场来看的,没想到他们俩居然是美好的兄弟情”。
他的小号依旧关注着核糖超话,刷了刷微博,cp粉的动态不断,普天同庆,欢呼过年。
恐怕要不了几天,大型古风虐恋剪辑就要上线。
沈棠在心里默默吐了个槽,真想进去发一句姑娘们你们磕到真的了。
心情轻松愉悦,再一刷新,又看到了洛遥沅的绯闻相关动态。
这阵子钱女士的攻击不断,但洛遥沅的团队和粉丝也不是吃素的,在钱女士一而再、再而三地泼脏水挑衅之下,干脆整理了一份家族谱,对钱女士的家人进行介绍,表明谭崇和钱女士离婚只是因为多年矛盾与经济原因,和洛遥沅没半毛钱关系。
首先上场的就是钱女士那位刚被捞出监狱的爹。
沈棠戳进长图,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图上须发皆白、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头一眼,心脏猛地一跳。
一股阴寒顺着脚底攀爬而上,窜到他心间,几乎冻结了血液。
深深扎根在心底的阴影与恐惧猝然爆发,在开着空调的车里,沈棠无声无息地打着冷颤,脸色发白,眼前血红,快看不清手机上的字了。
可是他知道照片上的人叫什么。
钱志文。
第六十五章
胸口有些窒闷, 沈棠深吸口气, 手上一时无力, 手机啪地掉下去。
当年的一幕幕深深烙印在记忆深处,他看到自己在拼命挣扎,恶心的触感从手指上落到脸颊上, 世界旋转, 一切重影,身上的人像只恐怖的怪兽,他哭得撕心裂肺,尖利地叫着徐临的名字。直到门被砰地砸开, 徐临红着眼冲进来,抓起个烟灰缸就砸上去, 下了狠手,当场就见了血。
盛洵死死按住徐临, 脸色阴沉, 脱下外衣罩住他的头脸, 不声不响地将他抱起来, 转身就走。
他的精神状况太差,徐临和盛洵没敢带他去医院,回了郊外的别墅,叫来私人医生。看病时他用衣服蒙着脸, 畏惧与陌生人面对面交流,医生的手不经意擦过他的皮肤,也会引起他轻微的战栗。
盛洵和徐临封锁消息, 不动声色地报复,最终将那个老东西送进了监狱。
快八年了。
沈棠以为这辈子最大的阴影已经过去,再也不会干扰他的生活。
未料再看到钱志文,哪怕只是照片,恐惧的回忆依旧张牙舞爪地袭来,让他窒息。
季豆豆三言两语解决了问题,挂了电话,扭过头来:“怎么了?”
车里光线暗,她看不清沈棠的脸色,但能听到沈棠的呼吸粗重了些许,呼吸困难般。
清冷的声线将理智拽回牢笼,沈棠从记忆里挣扎出来,僵硬的身体放松了点,俯身捡起手机,声音干涩:“没事,手抖了一下。”
季归鹤眸光微闪,并不做声。
公寓离电影院挺远,好在这个时候不堵车。将季豆豆送到公寓附近时,沈棠已经缓过来了。
徐临和盛洵这几年都在公司总部忙着,没精力把目光放在娱乐圈里,他却不够警敏,看到钱女士的家族谱时,没发现重合率那么高。
钱志文被捞出来了。
那个老东西又出来了。
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看季豆豆一个人下了车,下意识起身:“大姐,我送你上去吧。”
大晚上的,季豆豆一个女孩儿多危险。
季归鹤转过头:“大姐从小学习防身术和擒拿,一个人能干翻五个大汉,你去送的话,大姐还得把你送回来。”
沈棠:“……”
季归鹤下了车,话音带笑:“我长得比较安全,我送大姐吧,小朋友在这儿等着,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季豆豆的脸上也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冲沈棠点点头,跟着季归鹤离开。
没多久,季归鹤就回来了,重新坐上驾驶座,看沈棠乖乖坐到自己身边了,边发动车,边慢悠悠地道:“岁岁,你今晚犯了个错。”
沈棠正在想着钱志文的事,闻声茫然转过头。
季归鹤故作凶狠:“你不该上我的车的,现在我想把你带回哪儿,就把你带回哪儿。”
沈棠道:“所以你现在要带我去开房吗?”
“……”季归鹤有贼心没贼胆,叹了口气,把到嘴的肉放下,“送你回家。”
沈棠摸着下巴:“可是我家里没有套子和润滑剂……”
“……”季归鹤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下来还把自己给埋了,揉了揉额角,无奈败退,“行了啊。”
沈棠笑了笑,想起空荡冷寂的大房子,莫名一个寒颤,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小鸟,我可以上你那儿住一晚吗?”
要不是沈棠从刚才起语气就有些奇怪,季归鹤简直要把这当成一个成年人之间的邀请了。他看了眼沈棠,匆匆一瞥看不出什么,淡淡道:“当然可以。”
不用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子,沈棠悄然松了口气,拿起手机,忍着不适,一点点看过那些信息。
钱志文已经被报复过了,蹲了几年牢,家产被儿子败光,能依靠的女婿也和他女儿离了婚,姑且算是仇怨两清。
可他心头总有隐隐的不安。
季归鹤住在个颇为有名、安保系统严密的小区,这一片也住着不少富人和明星,最近天寒,晚上也没人再出来遛狗散步。
下了车,沈棠亦步亦趋地跟在季归鹤身后,心不在焉的,进了屋,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送上门来了。
沉默了一路的季归鹤关上门,伸手将他逼到门边靠着,盯了他一会儿,倒是没兽性大发,眉头紧蹙着,半晌才道:“岁岁,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沈棠愣了愣:“嗯?”
“不能一味的体贴纵容,文火慢熬固然好,但不是处处适用的,和风细雨久了,你反而不会主动向我倾诉。”
沈棠知道季归鹤这是看出他的心事了,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驳,却被捏着下颔狠狠地亲了一口,季归鹤沉着脸道:“沈棠,我是你的爱人,让我为你分忧解难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在一起后还是头一次被凶,沈棠懵了懵,委屈又好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靠过去道:“欺负我是会被打断腿的……我没想瞒着你,刚才大姐在,不方便说,后来又怕你听了,激动之下出车祸。”
暖暖的气息拂过颈窝,季归鹤的气性略消,垂眸看着他的发旋儿,伸手搂住他的腰,语气放缓:“现在可以说了。”
“也没什么大事。”沈棠闷闷地咬了口他的衣领,含糊不清道,“那个老变态被捞出来了,就这几天骚扰大嘴的那个钱什么的爸爸,大名钱志文,看到他我就膈应。”
季归鹤抚着他的动作一顿,眼神倏然沉冷下来。
这下换沈棠安慰他了:“没事,都过去了。”
季归鹤看他一眼,却没说话。
沈棠只能继续解释:“真没事了,老变态当年被盛叔和临妈教训了一顿,又送去吃了几年牢饭,现在碍不到我。”
季归鹤依旧不说话,带他上了楼。二楼的主卧在正中,沈棠进了房,低气压的感受就愈发明显,略感不安,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季归鹤就算拉下脸,也没这样安静过。
沈棠小小声道:“我睡客房吧。”
季归鹤终于开口了:“跟我睡。”
“……”沈棠无奈,“小鸟同志,你想听的我都说了,还跟我生气呢?我申请调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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