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
一遇到季归鹤就诸事不顺。
与此同时,致远影视城附近的客栈里,季归鹤摸着下巴看着ID“Ouo”的同好,没好意思直接私信要粮,遗憾地叹了口气。
冷圈就是这样,粮少,好在质量高的多。
他悄悄关注了这位勇于磕粮的网友,点进“核糖”TAG。
产粮优质的太太又发图了,新的视频刚刚发布,同人文也更新了。
唔,和沈棠碰面后,似乎万事顺遂。
拍戏是体力活,镜头对艺人的形体要求也高,沈棠一周健身两三次,体格虽不健硕,却也健康,挂一下午水,缓了过来,也不再多停留。
剧组的人员大概已经到齐,这么一耽搁,他迟到了。
打车到达致远镇时,暮色四合,天色擦黑。
古香古色的小镇,家家户户都为黑夜挂起了灯笼。下午才下过一场雪,雪色绵延,灯辉飘摇,下了出租车后,走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轻响清晰可闻。
街上没几个行人,气氛古朴悠静。
虽然不太出名,但有不少剧组都来此取过景,镇东边的影视城就是由此而来。旁边最大的客栈叫“行途”,《弦中月》剧组的人不多不少,正好把客栈包了下来。
沈棠此人,毛病甚多,最喜欢挑挑剔剔,时常能把徐临气个半死。这次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圈这个古镇,难得没挑剔什么。
四周太过静谧,让人喘气都不好意思太大声,方好问这傻小子怕惊扰了人,憋着一口气提起行李箱,死活不肯拽着走。
客栈前有个院子,院门是木制的,上头还挂着两个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晃悠着,清辉散了满地。木门上刻着两行诗,沾了墨色与灯辉,依稀可辨“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倒还挺风雅。
沈棠正要伸手推门,院中传来阵细碎的脚步声,低低的女声响起,掩不住的满腔酸气:“……整个剧组的人都在等他,呵,真是大明星,谱儿也是真的大,通稿满天飞,爱岗敬业兢兢业业,从不迟到拍戏认真。吹吧!”
另一个女声当起捧哏:“就是!”
“还生病住院?这种鬼话谁信?人家大明星谱儿大着呢,不让剧组的人等急了都不肯来。”
“那可不!”
“人家卖张脸,吹吹就是大明星了,我们累得要死要活的,还得受大明星的气。他除了那张脸还剩什么?还不是被人家季归鹤压了一头,捡季归鹤剩下的。”
顿了顿,那个女声忽然变得尖锐又古怪,“我昨晚看深扒,原来沈棠和他经纪人还有星迹的老总都有一腿,该不会是俩冤大头发现头顶是绿的,沈棠要倒大霉了?他在娱乐圈待了这么多年,金主都能堆成山了吧,得罪的人估计也不少,你看他近年的电影,没几部是一番。”
“……”
方好问愣了下,迟钝的怒火霍地燎上心头,一时没注意,行李箱嘭地砸到地上,发出又沉又闷一声响。沈棠听墙角听得津津有味,被吓了一跳,打手势示意方好问别说话,也不推门,静待了半分钟,才施施然推开门。
清辉映到雪地上,凌乱的脚印清晰可见。
方好问气得浑身发抖:“沈哥,刚才……”
“好听吗?”沈棠摸了摸左腕上的银镯子,又笑了笑。不是嘲讽也不是冷笑,看得方好问心里更难受了。
“沈哥,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方好问胸口发闷,“直接进门,吓死她们!”
“那多尴尬。”沈棠脾气骄矜,浑身是刺,遇到这种事,反而淡定,“这么爱嚼舌根,迟早付出代价,不用我收拾,她也走不了多远。”
方好问依旧愤愤不平,嘀咕着提着箱子跟沈棠进了客栈。大冷天的,大家都在自己屋里歇着,大堂里也没人。
守在柜台边的是个笑眯眯的老头儿,捧着杯热茶,老眼昏花,看到沈棠,还以为是个闺女。
沈棠心平气和,不跟老头一般计较,拿了房卡钥匙,瞅了眼。
208,单人间。
方好问跟着进了屋,放下行李箱,麻利地收拾好行李,纳闷道:“怎么好像有人住过?”
沈棠蹙眉:“把床单和枕套换了。”
方好问飞快整理好,扭头看到桌上的电脑,又愣了下:“这客栈还提供电脑啊,苹果?不怕被人顺走?”
他说着,又钻进浴室,检查了下,出来时抱怨这垃圾客栈,浴室居然被人用过,明明剧组早就预定了房间,要求打扫干净。
看他一张包子脸气出了十个褶儿,指不定回去后要怎么和徐临告状,沈棠随手摸出块糖,扔给他:“堵住嘴,消化消化,明天再念叨这事,我把你挂旗杆上晾着。”
方好问瘪了瘪嘴:“咱就这样让人欺负啊?来之前徐哥说了,您被欺负就通知他。”
沈棠悠悠道:“吃糖,闭嘴,滚蛋。”
方好问立刻闭嘴,甜甜的水果糖入口,清甜直抵心间,郁气散了大半。
他忽然就明白了他沈哥淡然的心境,还有宽阔的胸襟。
小助理肃然起敬,为自己初来时抱怨沈棠骄矜事儿精的事感到羞愧,二话不说,立刻走了。
走之前还递了个深沉的眼神。
沈棠没看懂他想表达什么,摸摸后脑勺,伸了个懒腰。
并非沈棠有多大度。
只是见过了狂风骤雨、惊涛骇浪,还会为一条蹦蹦跳跳的小溪产生波澜?
段位太低,他懒得搭理。
稍作休息后,沈棠抱着浴衣走进浴室,准备冲个澡。
解开纽扣时,他想起刚才那句尖锐的“除了脸还剩什么”,抹开镜子上的水雾,眯眼睨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个风情万种的笑。
真好看。
就是比你好看。
气死你。
感冒还没好全,沈棠没敢洗太久,匆匆冲了个澡,走出浴室。
敞开的浴衣尚来不及合拢,圆润粉红的脚趾还滴着水,刚踏到木制地板上,就听“咔哒”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
沈棠循声望去,脸色僵住了:“……”
沈棠:“!!!”
回来就见美人出浴,季归鹤万年不崩的脸色也出现了裂痕:“……”
季归鹤:“???”
作者有话要说: 季归鹤:锁死了!
沈棠:???你他妈给我开门!
第六章
两人同时愣住,呆滞地互望了几秒,沈棠的耳根腾地烧红了,慌忙一手捂好浴袍,咬牙冷笑:“好看吗?”
纤瘦匀称的身体被浴袍遮住,只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腕,指尖粉红。季归鹤心头莫名一跳,想别开脸,又觉得不对。
都是男人,看看又怎么了?
抱着这个念头,季归鹤往门框上一靠,好整以暇:“好看,当然好看。投怀送抱后直接上门?沈前辈客气了。”
沈棠三两下系好腰带,脸色微沉:“少给我阴阳怪气,你从哪弄来的钥匙?”
“我也想问你哪儿弄来的钥匙。”
两人的私人领域意识都重,四目相对,眼神不善。
气氛僵持,一触即发——直到沈棠打了个喷嚏。
他的眼眶微红,自觉这样丢脸,下颔一昂,扬出条傲慢的弧线:“出去。”
季归鹤盯着他发红的眼眶,原本有点小心软,一听这语气就不爽了:“我的房间,凭什么我出去?”
沈棠冷笑:“这是你家开的,哪儿都是你的房间?”
“你出去。”
“你出去。”
“凭什么?”
“凭什么?”
眼神交锋,杀气腾腾。
即使察觉到了不对劲,沈棠也不想先退却。
季归鹤更是如此,大少爷的字典里就没这个词儿。
于是季归鹤干脆反手关门,钻进浴室。沈棠黑着脸坐在床头,吹干头发。
——只能他先滚!
俩人脸色臭得各有千秋,心态倒是出奇的一致。
二十分钟后,沈棠和季归鹤躺在了一张床上。
理论上,这是件地球毁灭都不可能发生的事。
实际上,这件事就是这么平平淡淡地发生了。
可见地球是不会毁灭的。
两人望着天花板,一起思考人生。
单人床太窄,两个大男人躺着,难免磕磕碰碰。
没多久,矛盾就爆发了。
季归鹤哪睡过这种小床,被挤得胸口发闷,给了沈棠一肘子:“挪挪。”
沈棠礼尚往来,蹬了他一脚:“别越线!”
“我要掉下去了。”
“那感情好,顺便滚出去。”
季归鹤沉着脸关了灯,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十秒后,争执又开始了。
“被子挪过来点。”
“嫌冷就滚出去,这是我的房间。”
“你他妈手碰哪儿?”
“你脚靠过来干嘛?”
“……”
“……”
沈棠背过身,由衷地赞成某个营销号的发言——季归鹤生来就是克他的!
怒而摸出手机,冷着脸上小号去转发那篇微博。
季归鹤也背过身,刷了刷小号微博,正好看到个产粮优质的剪辑大手子唏嘘:别人家的cp好歹有点甜甜的互动,我们家cp不打起来就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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