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是真的有点浪费啊。
当然,我告诉自己,这是兄弟的心意,我特别想保佑一下他,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功能,估计是没有了。
王胖子先离开了,就剩我和周明凯。
周明凯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跟在他的背后,夜晚的墓园虽然有路灯还是有些阴森。
我不知道周明凯怕不怕,反正我是有点怕。
活着的时候胆小,死了还怂,我算是真真正正的胆小鬼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
跟着周明凯回到了公寓,他还是没有吃东西,还是回到了卧室,摘下了墨镜躺在床上。自从我自杀过后的这几天,他就没有去上班了,每天都过得有些像……
行尸走肉,这个词很是形象。
我不得不怀疑周明凯心里是不是有我的,因为像王胖子所说,我死了最没有理由难过的人,就是周明凯。可如今他这个样子,却是实实在在的难过,甚至超过了难过。是我这个已死之人都能感受到的一种悲伤。
一种绝望的悲伤。
可是,是他说的没有爱过,是他说的只是报复,是他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是他说许家阳要为林清逸的死负责,这些都是他说的。
他可以难过,但不要难过到让我产生一种周明凯爱许家阳的错觉。
我已经不敢再去想周明凯爱许家阳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因为无论真假都让我心痛。如果周明凯爱许家阳,那么我的死就是一个笑话。如果周明凯不爱许家阳,那么我深爱着周明凯的这十一年,就是一个笑话。
晚上,周明凯死死地看着天花板。
我死死地看着他。
第二天一早冯涛就来了,他上次叫了开锁公司的,多留了个心眼,给自己也留了钥匙,自己开门就进来了。
冯涛进了卧室,看到周明凯还是睁着眼。
他大概就猜到了,这个人一夜未眠。
周明凯开口:“我一闭上眼,就看到家阳被火车压得血肉模糊的样子……我不知道,会有多疼……我不敢想……”
疼吗?我似乎已经回忆不起来那种感觉了。
周明凯,你是在内疚吗?
冯涛对于我和周明凯之间的事知道一些,我们虽然也是高中同学,但我和周明凯之间的那些荒唐事,他不插手也不多问。
“明凯,没有谁会想到许家阳会自杀,”冯涛开始把锅往我身上甩了,“他当年害死林老师之后心安理得活了这么多年,谁想到他会因为你提个分手就自杀?”
我听着冯涛颠倒黑白的话,那种想办一场中小型闹鬼活动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了,可惜的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冯涛接着说:“你不要把什么事都往你自己身上揽,你什么也没有做错,你只是不爱他而已。”
周明凯因为这句话轻轻颤了一下,因为没有戴眼镜,他的双眸没有聚焦感,只是跟着念了一句,不爱他……而已。
对,我这个主人公都承认,周明凯只是不爱我而已……真的只是而已吗?接近我,给我温暖,说爱我如生命,最后再告诉我一切都是谎言都是报复,抽走了我活下去的最后一丝力气,再来说,只是不爱而已。
周明凯,你要不要脸?
我看着冯涛想尽各种办法开导周明凯,好话歹话都说尽,安慰开导不管用就用工作人生理想来说事,听得我都觉得我死得挺不道义的。
我想看到周明凯因为我的死而难过,我已经满足了,我真心希望冯涛可以说服周明凯振作起来,好好上班好好生活,毕竟我已经死了。
人死如灯灭,我爱不起也恨不起了。
周明凯终于在冯涛的劝说下开始洗漱,换了一身休闲服,把身上那件已经有异味的衬衫丢进去了洗衣机。
我看着他进了书房,把办公桌上的那颗袖扣放进了抽屉里,里面还放了一张我们的合照。他看着照片发呆,这时候外面的冯涛做好了早餐叫他名字,他便把抽屉关上,转身出去。
冯涛用厨房里仅剩的鸡蛋给周明凯煮了一碗鸡蛋汤面,我看着都觉得卖相不佳,但周明凯也没有挑,拿着筷子慢慢地小口小口地吃。
“什么时候回公司?”冯涛问。
周明凯停下筷子想了一会儿,说:“再等等。”
冯涛和周明凯大学那会儿就一起创业,做游戏开发的,因为大学那会儿他们的专业就是计算机。大四那会儿别人忙着找工作,他们的公司已经开始走上了正轨,叫“明风”。周明凯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去上班,冯涛一个人顶着。
“公司离不了你,”冯涛说,“你赶紧调整心态。”
周明凯没有回答,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只是心态的问题。
冯涛见对方这个样子,也不强求了,说:“得了,放你长假。”
周明凯吃半碗面便吃不下了,也许是因为空腹太久,一时之间也吃不下太多。吃了东西的周明凯脸色好了不少,至少没有之前那么苍白。
我看着周明凯开始进食,不知道为什么跟着冯涛一起松了一口气,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不愿意看着周明凯不吃不喝地玩颓废的,看了这几天总觉得心口也憋着一口闷气。
我知道爱他已经成了我的一种本能。
我希望他为我的死难过,却又比谁都见不得他过得不好。
冯涛拉着周明凯出去了,去干嘛冯涛也没说,我懒得跟上去,就一个人窝在沙发上,享受一下清净的时光。
死了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我还是适应不了自己鬼的这个身份,窝在有周明凯气息的沙发里,总是有一种等到周明凯回来看到我又没有回到床上睡觉一定会骂我的感觉,可是仔细一想,他连我都看不到,还怎么骂我呢。
在沙发里窝了一会儿,那种想睡的欲望更强烈了,我知道自己再也不会有睡眠了,觉得好遗憾,我那么一个爱睡觉的人,以为成了鬼之后可以长睡不醒,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入梦了。
我看到阳台上的仙人掌葱葱郁郁,起身到了阳台上。现在已经是九月了,入秋之后天气转凉了,小区里的树已经开始黄了,而我养的这盆仙人掌却是越来越可爱了。
突然心情好了不少。
可是我又开始担忧起来,我死了,周明凯那个人可能连看都不会看它一眼,也不知道仙人掌这种植物能不能自强不息地活下去。
周明凯啊周明凯,我不指望你替我照顾好我的仙人掌,我只是想拜托你,照顾好你自己,你为我难过了就够了,我不希望再有其他。
毕竟,如冯涛所说,你不爱我,怪不了你。
那些谎言那些欺骗报复,就随着我的死一起入土吧。而那些我曾经那么憧憬的梦啊,就随着那列开往柳城的火车一起回到最初的地方,回到十六岁那年的夏天。
我看着仙人掌,在这一抹微薄的绿意里仿佛回到了十六岁那年的夕阳里,看到了穿着白蓝相间的校服的那个少年,斜挎着书包,向我走来。
你好啊,周明凯!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目标是写一篇能把人逗笑也能把人惹哭的小说,加油!看过的可以举一下小手。
第4章 他是周明凯,
柳城是一座十八线小城市,人口不多,经济发展也不好,学历高一点的青年想在这里找一份体面的工作都是难事。那注定是一座市井味极浓烈的小城市,每天早上听得最多的就是卖豆浆油条和卖大白菜的叫唤声,此起彼伏,似乎非要压过对方才行。
那是我的家乡,我是土生土长的柳城人。
初升高的那年夏天,我考入柳城的一所高中,民育高中。民育高中在柳城的口碑是极好的,校风森严,教导主任每天都在学校门口亲自查勤,我第一天去上学就被这个阵仗吓得不轻,立马收起了心里的小心思。
开学第一课,我见到了我高中三年的班主任,林清逸。
那年林清逸才二十四岁,刚刚从帝都美院毕业的高材生,毕业之后回了自己家乡柳城,做了一名英语老师。我第一次见到林清逸,他抱着英语教材上了讲台,穿着深褐色的t桖,笑起来眼睛里都是暖意。
林清逸懒得调位置,便按学号随机排位,我是十七号,坐在第二排的第三桌,而我的同桌今天没有来报道。
林清逸看着我旁边的空位子,说:“我回去联系一下这个学生,我看一下,十八号,周明凯……”
我听到周明凯这个名字时,脑子一闪而过,这个名字很是一般。
开学第一课林清逸没有上新课,而是和我们讲了一些学习方法,还讲了一些国内外知名的一些大学,估计是想以此来激励我们。我听得百般无聊,便带头和他唱反调,故意打断他说话。
我问他:“老师,你一个学美术的为什么来教英语?是不是画得拿不出手了?”
林清逸只是淡淡一笑,说得很是俏皮,“因为老师是全才啊。”
我敢对天发誓,那时候,我对林清逸绝对没有恶意,甚至很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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