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麟微微偏着头,不断地眨眼,蹙眉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您说得对。”又眨了眨眼,抬起头看着历骞的眼睛,用更加肯定的语气重复了一次,“您说得很对。很有道理。”一面说,一面像小鸡啄米一样不断点头,“我不能老这么……我要走出来,不能总被桎梏着,”他说着,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咬了咬牙,像是念咒般反复吟咏,“我要走出来,我要走出来,我要走出来——所以,”他抬起头,望住历骞的眼睛,“确认关系的第一天,就有亲吻以上的接触,您会不会觉得太唐突?”
“啊?当然不会。”历骞下意识地回答。
“那、那就好,也是……毕竟我们,都是……有经验的,成年人了,”苏麟点头,眼神游离,脸涨得通红,像一个熟透的苹果,“总之,那个,如果您不介意,我想要,请您帮个忙,立刻,面对一下,我的……问题。”他说着,恶狠狠地咬住下唇,把手伸向自己的裤子。
姿态是很勇敢。
手却抖得连扣子都捏不住。
历骞一凛。
这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忙凑过去握住他的手,安抚地亲吻他的额头:“你别急,也别怕,交给我吧。”
第二十一章
这个吻像是野兽撕咬一般凶猛而热烈——厉骞像是要把苏麟吞进肚子里那样扣着他的后颈咬他,吮吸他甜软的小舌,把他原本就已只是虚扣着扣子随便挂在身上的上衣折腾得更加松垮……
苏麟仰着头努力回应着厉骞的热情,攀着厉骞的肩把自己塞进他的怀里,细白的小腿下意识地往人的身上勾,又因为没有力气,软绵绵地落下来……
两个人禁不住在地上连连打滚,从沙发边顺着地毯一直滚到壁炉前,直撞在壁炉的栏杆上才停下来,厉骞把人逼在墙角里,一手护在苏麟身后,一手急不可耐地撩起他的衣摆顺着腰线摸进去……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
忽然——
手机响了。
而且……不只是一个声音,而是两台手机几乎同时响了?!
两人都是一滞。
厉骞简直怒极攻心,恨不得把这些刚刚忙乱中不知落在哪里的混账东西一个大脚开出窗外去。
正打算说服苏麟别管,苏麟已经说了句“抱歉”,推开他撑起身,在地毯上摸索起来。
厉骞无可奈何,一肚子气去找自己的手机,便听到小孩子捏着嗓子奶声奶气的语音:“老爸,你到哪里去了呀。”
厉骞一凛。
这是儿子厉煦的声音。
厉煦专门给他录的特殊铃声。
所以厉煦这个时候来电话……
哦,对了。
厉骞这才猛地想起来:到了该去学校接厉喣放学的时间。
苏麟走之后,厉骞的母亲想要帮他照顾孩子。
也提议过,帮小少爷找一个全职的家庭教师——作为失去的另外一个家长的替代品。
但厉骞犹豫许久,最终没有同意,把小少爷留在身边,自己照顾他。
一方面,厉煦是他和苏麟唯一的孩子,苏麟留给他的仅有的念想。虽然长得八分像他,但多看看,总能十分主观主义地从厉煦的眉眼里找出苏麟基因的影子。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不再信任自己的母亲了。
苏麟走后他总是不由主自地在脑中复盘——“如果我这个时候细心一点,人是不是就不会走”或者“如果我这种时候强硬些,是不是就能把人留下来”之类。
没日没夜。
时常就算睡了,梦中断断续续地滚动播放着曾经的画面。
其中被反思得最多的,除了他自己之外,就是他的母亲——母亲的性格,他与母亲的关系,母亲对于他的这段婚姻的过分影响。
为此阅读了许多相关的书籍,也找了心理咨询。
渐渐开始能从比较客观的角度上看待母亲——
他的母亲姓明,论出身也是大家闺秀。
然而既是女性又是omega,照惯例不过是家族利益交换中的棋子。
这样的母亲,驯从自己的命运,以家族的名义成为了父亲的法定配偶。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能够享受温情的家庭模式——不要说“爱”和“关怀”了,被一纸婚书捆绑在一起的两人甚至都说不上是“熟悉”,哪怕只是一句话,都需要写在信纸上,交由贴身仆人们传递。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母亲,几乎是像所有心态不健康的独身母亲那样,把焦虑、爱、控制欲、对幸福的渴求和许多其他隐秘的不可言说的需要,一股脑地全部投射到儿子身上。
在绝望中,她想缠住最后一根可以攀援的树枝的藤蔓那样,本能地成为了天生的强大控制家。
厉骞时常无法分辨哪些是爱,哪些是控制。
哪些是真正的善意,哪些是伪装的恶意。
也或者,连母亲自己都无法分辨——她在阴影里独自行走了太久,为了不使自己显得太过难堪,对外保持端庄欣悦的姿态,只能进行自我洗脑,不断地暗示自己,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omega就应该这样生活,人人是如此,自己其实过得还不错……
以至于,把“压迫”内化成了“自己的选择”,混淆了快乐和痛苦。
厉骞很长时间未曾注意到这一点。
出于孩子对于母亲本能的尊重、关怀和爱,他那时尽管时常感到迷惘和无法呼吸,但并没有想过要彻底地挣脱束缚。
总是很轻易地对母亲许诺。
满足母亲永无止境的要求。
即便结婚之后,也时常在小事上下意识地向母亲妥协。
更经常向母亲请教“关于omega的事”——omega们通常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怎么样才能取悦自己的omega……他是alpha,第一次拥有自己的omega,二十郎当岁,对这样的话题还很害羞,并不知道还能向谁去请教。
而母亲,几乎总是把他导向错误的方向。
——现在他已经不想去追究,其中有多少是故意,又有多少是因为母亲自己并没有被人妥善的爱过,并不知道作为omega,什么才是真正的安全感,真正的欣悦与满足。
无论原因是什么,都最终让他失去了苏麟。
失去爱人令人痛彻心扉。
也令人擦亮双眼。
厉骞渐渐想得明白,便往往悔不当初——然而他就算愤懑,却依旧很难和母亲争吵。
只能远远把母亲隔离在生活圈之外。
他的母亲是一个悲剧。
是值得同情的。
但这个悲剧并不是他造成的,他不应该用自己的人生为这出悲剧买单。
苏麟更不应该因为成为他的配偶,而被卷进悲剧的循环里。
他要亲手终结这悲剧,更要让它永远无法影响到苏麟和自己的孩子。
最开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带孩子。
当时他的事业正在上升期,忙得脚跟打后脑勺,各种事,把他逼在时间的旋涡里,像一个疯转的陀螺。
而他自己……在婚姻、家庭和抚育下一代方面,尚且青涩无知得像一个“孩子”。
可无论交给谁,他都不放心。
于是只能尽量把厉煦带在身边,尽可能亲自接送上学放学,一旦学校放假,父子俩总是形影不离。
开议会的时候就让厉煦坐在膝盖上,和他一起读议案一起表决。
视察领地的时候把厉煦抱在臂弯里——“煦煦,眼睛瞧得见的土地,未来都是你的。”“老爸,你台词读得好僵硬。”
就连去看心理咨询的时候,也让厉煦同去。
心理医生安抚过他,再安抚厉煦,治疗结束对他说“你儿子表现得比你好多了”。
厉骞苦笑着承认:“是,他比我强得多。”
厉煦却郑重其事地反驳:“虎父无犬子。是爸爸表现得好,我才表现得好。”
说着还体贴地护在爸爸面前,乖得让人心疼。
在一个本应该无忧无虑的年龄,有了超越年龄的懂事和成熟。
厉骞时常想,如果没有厉煦,只凭他一个人,可能根本支撑不到现在。
之前发现苏麟时,厉骞就把实情和厉煦说了。
包括苏麟的出走和失忆。
之后的进展,也陆陆续续捡重要的告诉厉煦——这个世界上,厉煦是除了他之外,最有资格也最有必要知道苏麟消息的人:“你爹地没有不要你,是我做得不好,所以他才出走,那之后遇到意外,撞到头,不记得以前的事,便一直漂泊在外。”
厉煦给他加油鼓劲:“那老爸,你要把努力把爹地治好,再把他追回来。”
听到厉煦电话铃声的一刻,厉骞灵光一闪,想起之前咨询过的名医们的交代:
要让苏麟尽量多地与以往熟悉的人接触。
但是苏麟排斥贵族。
厉骞也不太敢把现在这个状态的苏麟,往以前的生活圈子里引,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接触人选”。
现在看来,有谁能比厉煦更合适呢?
苏麟爱孩子。
在离家出走之前,厉煦几乎就是他的命。
就算苏麟不愿意记得他厉骞,总该记得这个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的宝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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