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周原声音平静,“反正就是凭感觉。”
“好,我知道了。”我微笑,我能理解周原,就像周原生日那晚,我问乔娜怎么评价周原,她也不从回答一样,我们对于一个人真实评价总是如此难以寻觅。
周原说:“今天是周五,来我家吧。”
我说:“又去你家?”
周原说:“来啊,怎么了?”
“不是说好,一周只见一次吗?不过夜。”
“阿哲。”周原说,“你是不是有意躲我?”
“我要是躲你,我今天就不会打电话关心你。”
“说得也是。”周原说,“但是,你不是说要跟我说……”
我突然想起来答应过周原要跟他说起堂哥的事情。
“好吧,这周就算个例外,”我说,“我去你家,不过可能会晚一点,你先做几个菜。”
“好的。”
我的心情一直都不见晴朗,坐在考研教室里面,感觉很是浮躁。我心想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学习是不能浮躁的,可我一直强压住这种浮躁的心情,却始终没有效果。
我拿出一把剪刀,剪着衣服上的线头。我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外面是一件黑、灰、白相间的连衣格子衬衫,却想着其他的事情。
堂哥的事情,除了家人和我外,只有苏秦知道。
连严晓明我都没说。
我想到此,我又哭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脆弱这么懦弱,反正我就是想哭。
我拿了水卡,拿着我的杯子,出门接水,顺带洗个脸清醒清醒继续复习。出门时,我一头撞在了高远怀中。
他有点意外地看了我一眼。
我眼睛肯定是红的,所以没看他,也不知道他发现了没有。
我直接走了,也没说声对不起。
我觉得我没必要跟他说对不起,因为他从来没有跟我说对不起。
我洗完脸,在镜子中看见了高远。
他直勾勾地看着我,通过镜子他看到了我通红的眼睛。他还是如往常般,穿着黑色短袖和黑色休闲裤,今日却戴了个鸭舌帽。
也许他喜欢黑色的吧。
我偏移目光,他却没说话,我擦完手后转身,他才道:“你怎么了?”
我低头,没看他。
“没怎么。”
“有事就说出来。”
“没怎么。”我坚持道,我心想,我有什么事还能跟你说?你值得信任?我笑了笑,以掩饰我的心虚,又道:“你懂的,压力很大,想哭。”
“我也是。”
我和他靠在墙上,互相对望一眼,他朝我一笑,可我怎么也笑不出来。
“你知道吗,”高远说,“昨晚我独自一人回宿舍的时候,听到学校里面放着一首很悲很悲的歌,那种感觉……真的跟你现在是一样的。”
这种感觉我能理解,歌声带走人的灵魂后,人的想法和心思,就很容易被歌声操控。
歌里的人唱得撕心裂肺,人也跟着伤心落泪。
歌里的人唱得欢快自如,人也跟着手舞足蹈。
人,是很容易麻木的。
我不想跟高远扯这些,遂转移话题道:“你国庆干什么?”
高远答:“不干什么,可能学习吧,可能出去玩两天,但中秋节我可能回去。”
“中秋节?”我居然忘了这个节日,“几号?”
“4号。”高远笑,“但我不想回去。”
我说:“为什么不想回去啊?”
“回去了也一样,”高远说,“我经常回去,就没有那种感觉了,在家会很无聊。”
“哦。”
“你呢,你准备做啥?”
我笑了笑道:“学习吧。”
高远跟着笑了,我说:“我也不知道要干嘛,可能会跟俩朋友出去放松两天,若是没人陪我,就算了。”
“回教室吧。”他突然提出要回教室,我点了点头,拿起水杯回了教室。
回到教室,高远戳了戳我的背,我回头问:“怎么了?”
高原说:“借我一支铅笔。”
我从笔袋拿出一支铅笔递给他,便开始看书。
晚上的时候,周原来接我了。
我那时候手机是关机的,周原来到我学校,我电话打不通,他很抓狂,才去我宿舍问我室友我的去处。林韵杰只知道我在第三教学楼,于是他去了第三教学楼一间一间地找我,才在三楼的教室找到了我。
说实话,那时候我已经很困了,加上压力与堂哥在我脑海的出现,我一直不见笑影。
周原本来很生气,但他见我这样,也平定了心态,一切都抛于脑后了。
我出了教室门,周原说:“走吧,饭菜做好了,虽然你不爱吃,但我的心意已经在那了,你不要嫌弃就好。”
他走在我前面,我不想走,直接靠在走廊的墙上,蹲了下去。
我很无助,真的。
周原想要把我拉起来,可我不想起来,他蹲下来,问:“好了,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我没说话,沉默了许久,他拍拍我的肩:“阿哲,看着我。”
我轻轻抬头,满头汗水,灯光下周原的眉目变得深邃,星辰似的眼睛盯着我看。
“你眼睛这么红,这么憔悴。”
我说:“没事,我回去再说。”
“怎么了?”
我滞了滞,周原也跟着滞了滞。
因为那是高远的声音。
他从另外一间教室出来,看见了我和周原,眼神充满着意外。我抬头望他,我知道高远知道我和周原的关系,就算我不明说,他也能大致猜得着,在他心中,也许我和周原便是暧昧不清的关系,他也没在我面前问起周原。
周原把我拉起来,我笑道:“真的没什么。”
高远说:“我总感觉,你有难言之隐。”
“是,我是有难言之隐,但我不想说。”我说,“你还是好好学习吧,同时面试也不要放松,为了你的理想,不要松懈。”
其实我说的这些都是废话,同时也是气话。他的理想,不是跟前任双宿双飞吗?
呵呵,我只是一个过客。
高远没说话,周原拉起我,便走了。
我跟高远擦肩而过,却没看他的表情。
我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他心里是否有愧疚之意,反正,我就当摔了一跤,但我发誓,永远都不会在原地再摔一跤。
我跟着周原出了校门上了车,我在车上一句话都没说。
回到周原的家,周原把我拥入怀中。我没反抗,因为我需要。我闻着他身上不好闻的饭菜味,却也没躲,我的脸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轻轻抽泣。
“我堂哥,叫黄运平。”
周原说:“怎么跟你不是一个姓?”
我答:“因为我跟我妈姓,我弟跟我爸姓,至于细节,你就别问了,我今天不想说。”
周原:“好,我不问。”
“他有病,但对我很好。小学没上完,他就弃学了。长大后影响也一直不好,因为他有癫痫。小时候,我喜欢挨着他睡,他总把东西让给我吃。有一次我下河洗澡,差点被淹死,是他救了我。有一年过年,我和他一起度过,他在我家度过的,当时我家没有多余的床,爷爷说他前夜一直在发抖,床一直都在抖动。后来,年过完了,元宵节也过完了,我就上学去了。堂哥却要走了,说要出去找工作。我从床上起来,他给了我一个大红包,里面有很多钱,妈妈叫他不要给我这么多钱,可他坚持要给,我当时太小,开开心心拿起红包就走了,走在上学的路上,我回头,却发现他在门口对我瞻望。我当时觉得没有什么,我回头笑笑摇摇手就开开心心走了,可我不着急的,那是我最后一眼看见他。”
我说得语无伦次,因为我脑子里很混乱,想着什么就说什么。周原很认真地听着,用手抚摸着我的发,轻轻安慰。
“我上初一的时候,我听说,我堂哥疯了。我爸,我叔叔,我伯伯齐聚一堂,好像在商量着什么事情,爸爸叫我滚远点,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打听之类的话。但我只在他们口中知道了他们要把某个人偷偷捆起来,送到广西的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让他自生自灭。”
周原说:“那个人,是你堂哥?”
我点点头,说:“我之后很多年都没有堂哥的消息。直到我上高二的那年,爸爸喝醉酒后,他才告诉了我一切。原来,那个人是我堂哥,上初一那年我还小,根本没把他们暗中说的事情当回事,上高二那年,也渐渐明白了很多事情。他们把我堂哥送往广西,从车上扔了下去,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一年后,警方说在北海发现了一具尸体。”
我哭了出来,在周原肩膀说不出话。
“好了,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
“怎么可能是我的错?”我道,“我恨他们,恨他们的无情,恨他们的豺狼虎豹之心!他们怎么能这么忍心?尤其是我的伯父,那是他的亲儿子啊!尽管堂哥疯疯癫癫,赤身裸体在楼顶跑来跑去,但他犯过什么错?让他在广西那么乱的地方自生自灭?就算他疯疯癫癫,为什么不把他送到精神病院?我只知道他不坏,我只知道他从小对我都很好,我只知道他是我堂哥,他没有犯过错,他罪不致死,他罪不该被送往荒无人烟的地方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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