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不挂 完结+番外 (秦九)

　　他飘来飘去的目光落到周扬身上，周扬虎躯一震，连连摆手：“别别别，我可配不上你。我还想在毕业前找女朋友呢你不要搞我。”
　　重晓露出遗憾与赞同混杂的神色：“行吧。我也觉得我们不是很配。”
　　“……”周扬磨了磨牙，心里念着平心静气不能和他计较。


第十五章
　　重晓自顾自地纠结自己的心事，接下来几日秦昭外出出差，两人只偶尔通一次电话，重晓习惯性地日常关心对方的饮食起居，把几天前那个虚无缥缈的亲吻暂时压在脑后。
　　他昨天在实验室待到凌晨两三点才回宿舍睡觉，第二天爬到实验室的时候感觉自己只剩半口气，趴在椅背上休息时看见几个同组的学长学姐凑在一起小声说八卦，他本来懒洋洋地没兴趣听，忽然听见熟悉的名字，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你们在说秦昭啊？”
　　“对啊，就是上个星期还来我们学校开讲座的那个，你看微博没有？上热搜了来着，”一个学姐扬了扬手机，露出屏幕上黄色的界面。重晓手机里没微博，顺手下了一个，在等待安装的途中又听见学姐说道，“是个营销号吧，刚发出来，拍到秦总和同性恋人在日本度假——唉果然优质的男人都去搞基了。”
　　重晓怔忪地捏着手机，眨了眨眼睛看着对方，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对秦昭喜欢男人更震惊还是对他有恋人这件事更震惊。他原地放空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低下头对着手机，没让人看见自己脸上的慌乱和无措，一边一边小声道：“营销号？真的假的？”
　　他很快找到那条被大肆扩散转发的微博，照片里的男人和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面对面坐在咖啡厅。青年只照了半张侧脸，面容不甚清晰，只能依稀看出是个腼腆温柔的微笑。他微微往前倾着身子给对面的人倒茶，对面的人正在说些什么，神色从容。他穿着一身休闲的驼色外套，看上去十分放松。两个人没有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但秦昭平日以不近人情闻名，与人悠闲地共享咖啡确实难得。
　　……好像瘦了一点儿。
　　重晓猜测自己可能是昨晚熬夜得太晚了，眼睛有点酸涩。他用指背轻轻揉了两下眼睛，仔细地看了看那条微博。微博才发了不到半个小时，很快就上了热搜，显然是有人在背后经营。但是，图什么呢？秦昭又不是什么当红明星，且不论这被曝光的恋情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纵然对他名声有损，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博主在下面还兴致勃勃地预告道：“半小时后还有更多实锤！敬请期待！”
　　重晓看了看时间，离他发的半小时只剩两分钟。他干脆截了图发给秦昭看，附加了一个问号，转头又发微信去找顾岩。他记得顾岩以前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被偷拍被跟踪，后来怎么处理的他也忘记了，只好再去确认一下看看能不能派上什么用场。
　　秦昭在回复框里打了半天的字又删去了，他靠在办公椅上沉吟了许久，最后只是回“我知道了，正在处理。”他轻轻将手机反扣在桌上，问站在面前的助理：“和夏冬没有关系？”
　　“没有，他也不知情。他刚发了消息问我需不需要出面澄清。您看……”
　　秦昭思忖片刻，摇头：“先查那个人吧，不着急，看看他还想做什么。”
　　重晓收到回复的时候先是松了口气，忽然又意识到，秦昭并没有否认这条微博的真实性，这似乎并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所以是真的吗？
　　他没由来地委屈起来，重重地在下唇上泄愤一样地咬了一口，疼得倒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有毛病。正巧刷新出了一条新的消息，他将注意力转移回微博上，看见刚刚的博主又发道：“我回来啦！根据可靠消息，这两人在一起很多年了，那时候这位小朋友都没成年吧，可真是童养媳了。”
　　配图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秦昭二十五六岁，嘴角微微勾起，一只手揽着少年的肩，少年一头扎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腰仿佛正在撒娇。少年没有露出正脸，只是从身形和骨架推断，倒真和之前相片里的青年有几分相似。
　　但重晓知道那不是。
　　那是他。
　　他像是被一盆冷水浇在心头，整个人都有点儿轻微地发起抖来。他反应很快，往下翻去，几乎马上能猜到下面的评论。雇来的水军大概会先吹捧一波甜蜜的爱情童话，然后再从年龄下手慢慢往秦昭身上泼脏水。
　　秦昭在第一时间给他发了微信：“我看到相片了。别担心，我会收拾好的。等我回来。”


第十六章
　　秦昭发微信的时候压着火几乎是咬碎了牙。他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能把重晓扯进来。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他拧着眉头回忆了一下，看两人的年纪大概是重晓初中那会儿。但他也想不大起来，毕竟两人这样亲密的瞬间实在太多。
　　他原本只是想等待看幕后的人还有什么后招，又藏了些私心，想借这个机会看看重晓的反应。但他不能忍受这些人将重晓拉进这趟浑水。
　　即便他们未必真的知道照片里的人是谁也不行。那是他从小到大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孩子，谁也不能伤害他分毫。
　　大概是重晓脸上三魂七魄都未落定的神色太过明显，几个学长学姐惴惴地对视几眼，又看向他，俯下身对坐在椅子上的重晓说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啊，没事。”重晓抹了把脸，迅速调整过来，仰起脸冲关心自己的学长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在桌子上撑了一把站起来，“不好意思我能先请个假吗，有点儿急事。”
　　反正导师也不在，同组的人都对这个乖巧又帅气的团宠很是照顾，听罢也不多问，摆摆手体谅道：“去吧去吧，老板回来也会帮你遮着的，不用担心。”
　　“谢谢！”重晓欠身道谢，抓起丢在旁边椅子上的背包往外跑，出来的时候正好差点儿撞上周扬，周扬顺手扶了他一把，莫名其妙：“怎么了？”
　　“有点事儿，我先走了！”重晓匆匆忙忙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过去按电梯。电梯里此时空空如也，他靠在镜子边上叹了口气。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干什么，只是直觉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理清胸口的一团乱麻，横竖现在心里杂乱，待在实验室也是添乱罢了。
　　他在院馆门口停了一会儿，顾岩给他来了电话。他看到了那条热度爆掉的微博，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他还是认得出来的。他倒没怀疑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口气里充满不忿：“那些营销号真是……”碍于在弟弟面前的形象，他把涌到喉咙口的脏话憋了回去，哼笑一声，“我都不知道你小时候和秦先生关系那么好。现在底下已经在控评了，我刚联系了秦先生，他估计也是动了真怒，律师函都备着了。”
　　他念叨了一会儿才发现重晓一反常态的沉默，顿了顿放轻了声音：“被吓到了吗？你这也算是无妄之灾，没事儿，又没人知道你是谁。”
　　“秦叔才是无妄之灾。”重晓小声反驳，在亲近的家人面前就放开了委屈，“他们凭什么啊？秦叔他，虽然是个公众人物，但是又不是混娱乐圈的，自己的私生活，就算、就算真的是同性恋，就算喜欢男人，管他们什么事？他们有什么权力干涉别人的私生活还指手画脚？”他踢了一脚自己的自行车脚架把车从拥挤的停车位里往外挤，因为心情烦躁折腾了半天，干脆把车扛了起来重重地搁在外头的空地上，一声闷响吓了电话那头的顾岩一跳：“你这是在干嘛呢？生气归生气别伤到自己啊。”
　　重晓噎了一下：“我没自残，我拿车呢。”
　　顾岩放下心，继续道：“我还以为你因为照片被人胡说八道不高兴呢，是替秦先生不高兴啊？秦先生他自己也有数，这种事多多少少都会遇上一些。之前其实也有，只是闹得不太大，他估计也没放在心上，你看我上次被人爆料什么劈腿什么包养明星不也是莫名其妙，也没见你替我这么生气啊。”
　　“……”重晓想了想好像确实有点儿对不起哥哥，辩解道：“我那时候也很生气！”
　　“好好好，那就很生气吧。”顾岩自认为把他哄得差不多了，又扯了几句，感觉他情绪渐佳便想挂电话，却听见那边低声问道：“所以秦叔有没有告诉你是不是真的啊？”
　　顾岩茫然：“什么是不是真的？”
　　“就是，他的男性恋人的事。”
　　顾岩啼笑皆非：“我怎么敢跟他八卦这个，不怕他把我拉黑吗。你和他关系好就自己去问，别扯上我啊。”他琢磨了一下，觉得不妥，“你也别问吧，人家心情正差着呢，你别去给人火上浇油了。”
　　重晓随口应了两声挂了电话，跨坐在自行车上漫无目的地往前骑。他相信也深知秦昭的能力，因而其实不大担心秦昭处理不好，只是心头莫名燃起的对那爆料的营销号的火让他感到焦躁。而与顾岩的对话不仅没有缓解这种焦躁，反而越演越烈。
　　他生气的不只是媒体对于秦昭的不尊重和对他私生活的窥探，更是自己对于秦昭所谓男性恋人的事情一无所知，又或者只是因为，秦昭突然有了一个恋人，还与他有着相同的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