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晓乖乖“哦”了一声,在外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眼巴巴地瞅着办公室的大门,听见秦昭大概是一边摔了东西一边让人滚,随着门打开,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捂着额头骂骂咧咧地出来,一面回头色厉内荏地让秦昭别后悔。
重晓看他遮在额头上的指缝间渗出血来,心里一跳,便又看见那男人目光转过来,在尚穿着校服的他身上过了两圈,冷笑一声:“可以啊,还养起学生来了?”
秦昭本来估计是没打算出来让他自己滚的,闻言大步流星地迈出来,一脚狠狠地踹在对方身上,把他踹了一个踉跄。他眯起眼睛,俯下身去阴狠地看着对方:“没手没脚要人帮你滚吗?”
那人也就是个外强内干的,闻言装腔作势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跑。秦昭勉强收回了表情,对重晓说话的口气仍不算太好:“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
“没多久。”重晓虽然一直知道秦叔脾气不怎么样,但这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他发脾气,想了一想才道,“他头上是你砸的啊?”
“嗯。”秦昭心情不好,心想要是这小孩儿要敢说教一定让他也一起滚回去。
“你下次小心点呀,要是砸坏了人家报警怎么办。前两天我们教练才教我们怎么打人打得别人都看不出来,下次要不要教你?”重晓眨眨眼睛,有点期待。他也不问为什么打人,反正在他心里秦昭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有错也是那个男人的错。
秦昭愣了一下,刚刚武装起来的心丢盔卸甲,柔软成一片,他叹了口气:“你学跆拳道就为了学这个?——行了行了,去吃饭,想吃什么?”他招了招手,带着重晓往休息室走,重晓飞快地报了一串菜名,秦昭看了站在一边的小助理一眼,助理便非常知情知趣地下去帮他们买上来。
“所以刚刚那个谁啊?长得就不像个好人。”重晓嘟囔道。
“你还会看人面相了?我妈哥哥的儿子,没事,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他了。”秦昭漫不经心地拉开椅子让他坐下,似乎恢复了心平气和的样子。
重晓第一次见他这样也不害怕,大概是清楚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受伤所以有恃无恐,闻言有点好奇:“你要干嘛,还可以灭口吗?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吗你冷静点啊秦叔。”
“……”秦昭用力按了按眉心,“谁教你的?你爸?灭什么口,那人马上就要露宿街头了,谅他也不敢再来。”
“喔。”重晓认真思量了一会儿,又道,“可是狗急了也会跳墙啊,他不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来找你麻烦吗?”
秦昭有些惊讶地多看了他两眼,想想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儿好像不知不觉间也长大了些。他伸手在少年头上揉了一把:“不会。那人一无能二没钱,他知道自己斗不过我了,找我麻烦也没有用。再说了,”他笑了一笑,眼底一片凉薄,“我身无长物,倒也不稀罕钱财,还怕他么?”
重晓想起来初见时他终日坐在轮椅上郁郁而仿佛对人世间毫无留恋的模样,像是被细密的针轻轻扎了一下心窝,轻声道:“你还有我呀。”
秦昭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当他还是被刚才的场景吓到了,手下稍稍用力在他柔软的发间梳理了两下:“行了,别担心。你不会再见到他了。”
重晓撇了撇嘴,气鼓鼓的,觉得秦叔根本没有搞清自己担心的对象。
——所以,本来应该倾家荡产的人,怎么会西装革履地出现在一个高级饭店里呢?
重晓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一方面觉得自己杞人忧天,另一方面又担心这人对秦昭怀恨在心。
他静悄悄地等了五分钟,便看见男人从工具间里像是打完电话出来,左右看了看往包间走。重晓若无其事地跟在后面,看着他打开了一个包间的大门一边寒暄一边走了进去。
门只打开了短暂的几秒,他只来得及匆匆瞥上一眼,认出其中一个是东升公司的老板。他对秦昭公司的事情不甚了解,只知道东升公司和他们家涉及的行业有所竞争。重晓微微皱眉,把看到的东西尽数发给了秦昭,转身回去找顾岩。
秦昭回他消息向来很快:“齐胜?你怎么还记得他?”他是真觉得不可思议,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之后他们之间再也没有提起这样一个人,他乍一听重晓提及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因为我总觉得那人不怀好意。”重晓从小在善意和包容中长大,当年那人临走时的神色与目光让他全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其实当天回去还做了个噩梦,只是谁也没敢告诉,怕自己被人嘲笑。
秦昭在那之后没再关注过齐胜,闻言留了个心眼,让助理去查最近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一面安抚着重晓让他别想太多,一面思索着最近与东升的关系,神色逐渐严肃起来。
第八章
重晓挑了个清闲的日子一大早便回了家。他这一年其实没多少课,只要不去实验室天天都是休息日。他一度非常后悔开学初把课表顺手发给了父母,导致他每一次都不能理直气壮地用上课的借口来应付各种奇怪的要求。
进门的时候正好赶上家里人在吃早饭,顾母“哟”了一声抬起头,挖苦道:“大忙人终于有空回家啦?”
“想你们了嘛。”重晓嘴甜得轻车熟路,凑过去嬉皮笑脸地搂母亲的肩膀,顾母没好气地哼声,脸上却也不由自主带了笑:“就你会说话。”
顾经人看见小儿子回来也是高兴的,但还是习惯性地板着一张脸:“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今天正准备出门呢。”
“哎,今儿不是周末吗,出去玩?”重晓随手拿了桌上用纸包好的油条咬了一口,问道。
“就知道玩。去人家里做客,你也一起去吧。”
重晓如临大敌提前预警:“这个人——他家里有适龄未婚妇女吗?”
“……你想得美。”顾经人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顾岩便笑着解释道:“想什么呢,当然没有。今天是去秦先生家做客。前两天秦先生帮了我们家一个忙,爸说要登门感谢一下人家。我今天还有事,就不和你们去了。”
重晓眨了眨眼睛,有点开心。本来还以为自己回了趟家便只能下次再找个时间去看秦昭了,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一举两得,简直完美。
顾家这些年和秦昭的交集不算多——如果除开重晓不算的话。虽然做了十几年邻居,但秦昭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态度与其说是冷淡倒不如说是高傲,他父母还在世时两家人还有交集,秦昭当家之后除了生意上的往来平日的交往就少了很多。但在他最开始接手孤立无援时顾经人帮了一把,秦昭也一直记挂着,前些天帮了不大不小的一个忙。顾经人提出要登门拜访道谢,谁料他居然答应了。两边便约好了时间地点。
重晓在车上兴致勃勃,一面聊天一面见缝插针地和他妈说柳溪湘的好话,顾母也不傻,听了几句便反应过来,斜着眼瞥他:“你又吃你哥嘴短了是吧?”
“不是,才没有,嫂子多好啊。你整天操心我的终身大事,又对我哥的终身大事不满意,要我我就跟你急了。”重晓放软了声音,“妈,他们你情我愿的开心就好,你何必操心呢?”
顾母拧起眉头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说得头头是道,好像你多懂似的,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都要毕业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小时候我也没说不让你早恋,怎么就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呢?”
重晓装聋作哑地往车外看,意外地发现走的是条陌生的路:“这是去秦叔家啊?”他家好像不是这个方向啊。
“在御庭,人家还能骗我们不成。”顾经人应道。
重晓歪着脑袋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还真没去过这房子,估计是秦昭用来接待客人的地方。
秦昭出来接他们,看见重晓时怔了几秒,嘴角的笑意深了些,果然见小孩儿眉开眼笑地冲自己招手,把手里的礼品袋塞进他怀里:“秦叔我们来啦!”
秦昭淡淡地和顾家父母打了招呼请两人进去,冲重晓摆了摆手,他便笑嘻嘻地凑了上来,绕着秦昭尾巴都要扬起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顾经人:“……”这傻孢子不是我们家的。
他尴尬地笑了一笑,道:“小孩子贪玩些,你别见怪。”
“没事。”秦昭同他们往客厅走,压低了嗓音对身边的人道,“你要来也不知道说一声。”
“说一声会给我备好吃的吗?”重晓眨了眨眼睛,没想到秦昭真的露出肯定的表情,他意外又觉得是意料之中,于是轻轻在秦昭肩头亲昵地蹭了一下:“我就跟着我爸妈来玩嘛,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顾经人和妻子都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和秦昭这么熟络了,面面相觑,心里忍不住担心秦昭会不会受不了自己傻儿子的烦人半途把他赶出去。
佣人端上水果和咖啡,秦昭瞥了重晓一眼,知道这人嫌咖啡苦,嘱咐佣人道:“再倒杯牛奶。”
重晓毫不客气:“我要冰的谢谢!”
秦昭仿若无闻,没搭理他,继续道:“常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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