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蒋逸重不过才出去见了一下自己的前女友葛晓飞,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着着实实杀了他个措手不及。他自知不如柳敏辉反应灵活,对事情总是微微有些反应慢个半拍,但就算自己反射弧再长,他也知道秦珍珠已经发现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无论是柳敏辉故意透露的,还是所谓的女人的知觉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一直担心的事情啊,终于发生了……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各自的心事
“可能是你看错了,这么多年,你哪里记得他的样子……”秦珍珠却说道。
柳敏辉擦了眼泪,摇头,指着秦珍珠手里的照片说:“妈,爸爸的所有照片我都看过无数遍,他的样子已经刻在脑子里了,我一见到那个人就知道,是他,就是他!”
“那个时候你还小,根本记不得你爸的模样,你看的是照片,可能只是长得像,你误会了。”秦珍珠此时拿着相框,故作轻松的随手将它扔到一旁,“我找了他许多年都没找到,他肯定不在这里了。我现在也没了执念,没有他,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吗?你大概是眼花,或者只是那个人长得和你爸太像吧。”
柳敏辉看着秦珍珠,而对方却逃避开他的眼神。他突然间好像明白,为什么秦珍珠不愿意承认,甚至都不提去看一下,或者去鉴定一下。
因为已经不需要了。那个男人已经离开太久,在最关键的时候,他不在,如今,他已经不需要再出现了。而且,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同性恋,抛弃妻子而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私奔而去,对秦珍珠来说,要承认这一点,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她这一生,一直坚强倔强,不肯屈服于既定的命运,这才咬着牙一点点积累至今,从一个小铺子,到如今的大公司,这一路走来,从来都没有容易过。那个所谓丈夫的男人,只会成为她传奇一生的一个另一个传奇所在而已。如今的秦珍珠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哭哑了嗓子的女人,她身后站着的也不仅仅只是柳敏辉一个人而已,还有偌大的公司,合作者、投资者、产业链上的每个人……秦珍珠明白,自己已经不能再矫情了。
“妈……你……”柳敏辉虽然猜中了秦珍珠的几分心思,但他倒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对待这件事,柳敏辉还记得小时候她对着照片抹眼泪的那些日子。
“哦,对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找人把家里收拾收拾,快过年了,正好家里也要大扫除。”秦珍珠说完就要走。
“妈,我也是同性恋,我不想和他一样害人。”柳敏辉忍不住说,“即使你逼我结婚,我也会逃走的。”
“回头再说。”秦珍珠却不再理睬柳敏辉,自顾自走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留柳敏辉一人,在一片狼藉里站着。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样,突然发狂,突然悲伤,这些情绪不是自己想要的,却是自己拒绝不了的。
对了,蒋逸重……柳敏辉突然想起他,打开门,外面空无一人。
“你为什么要走……”柳敏辉回到屋里,瘫在沙发上,眼神空洞,他心里头堵了一堆的乱麻,别说解开,就连推都推不开。他感到一种无比的孤独,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听他说心里话,也没有人能够懂得他的心思。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大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些小小的幸福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从小到大,那些幸福瞬间,不过就是一块糖,一本漫画书,一个游戏机,一碗鸡汤面,一个微笑,一句鼓励……都是这些细小的东西而已。比起那些所谓的事业、成功,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爱的人,一个家,还有一份喜欢做的事罢了。
天黑了,蒋逸重坐在开往老家的火车上,透过玻璃窗看着车窗外不时闪过的零星灯光,还有被车窗照出来的自己那懦弱的倒影。因为家乡没有开通动车,这种传统的快客火车倒是回家的最好选择,比起汽车的颠簸,火车那有节奏的轰隆声倒是一种享受,特别是在想心事的时候,这样的声音,让人舒服。
蒋逸重想起之前柳敏辉去找他,晚上看见自己手臂上的疤痕,大惊小怪的问三问四,那个模样,真是让人觉得温暖,这种温暖就在于人类是社会动物,总是需要别人的关注和关心,特别是需要自己在乎的人的关心。柳敏辉的心,蒋逸重觉得自己看得清楚,只不过,看得清又能怎样,他们两个人,终究是不符合这个社会的主流,即使柳敏辉有心不惧这个社会的流言蜚语,不惧这人言可畏,也不惧他的家庭和家业继承……可是自己做不到,蒋逸重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比起柳敏辉,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和懦夫,他不在乎的,却都是自己在乎的。这样的自己无论做出什么临阵脱逃的事情都是再正常不过了,反正,一切总会有终结的那一天,虽然人家常说逃避的了一时,逃避不了一世,可对于他来说,能逃避得了这一时也是好的。
蒋逸重看了看手机,柳敏辉没有找他,恐怕是已经对自己彻底失望,凉透了心吧。这样想着,他又觉得有些难过,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的胸腔蔓延。他的大脑开始不听使唤的运转起来,他想着柳敏辉妈妈秦珍珠的表情,想到自己现在的工作,想到厂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想到葛晓飞过完年要去谈合作,想到还在监狱里的弟弟,想到弟弟托他的事情,想到独自在家的妈妈,想到此时已经回到老家的刘浩,想到以前工作过的公司和那些老板同事们,想到现在公司的同事们……想了一圈,他又想起小时候,爸爸抱着他和弟弟去逛庙会,庙会上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香喷喷的食物香味一直萦绕四周,各种新奇的玩意目不暇接,还有踩高跷的,舞龙的,杂耍的,那些人穿着鲜艳的衣服,敲锣打鼓的在人群簇拥中穿行,妈妈在身后,让爸爸不要抱着两个孩子,胳膊会累,但是爸爸却不愿意放手,说自己有的是力气,两个小娃娃算不了什么,妈妈嗔怪,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欢乐的人群中穿梭……
“终于到站了!”忽然车厢沸腾起来,坐在位子上的人们纷纷开始从行李架上取行李。
“回家啰!”
蒋逸重这才想起自己还在车上,而且快要过年了,他这张票也是捡漏才买到的座位。多少在外地打工的人,都穿着体面的衣服,大包小包的拎着行李,带着一年的疲惫和一年的收获,踏着回家的路程。他看着周围人们脸上喜气洋洋的模样,竟然让他觉得和很多年前那场庙会上的人一样,多么喜悦。可他心里却越发觉得凄凉起来,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一块浮冰之上,看着陆地上的人们一团团的聚在一起喜笑颜开,而自己却在浮冰上顺着水流越飘越远。他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眶有些湿润,但他赶紧装作疲惫的模样取了眼镜揉揉眼,将那尚未流出的泪水给催了回去。
“回家啰,过年啰!”
车到站停靠稳妥,车上的人都有些迫不及待,之前行驶中那微微有些沉闷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换成了另一种欢欣的氛围。
蒋逸重心里道:“我这个胆小鬼也回来了。”
出了车站,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雪花,纷纷扬扬,如同一场欢迎归来的盛宴开场。
蒋逸重心里却想起那天他来这个车站接柳敏辉的时候,似乎也是一样的雪花飞舞,在那雪花环绕之中的柳敏辉,只是站在那里,但那一身萧瑟的身影,尽然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他就像一枝不开花的树枝,只是寥寥几根枝丫,也有傲骨的风姿。可是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只是蒋逸重知道自己此时只是不能问,不好问,不敢问。如果说当时是战场,那自己不过是个还未临阵就已脱逃的没种逃兵罢了,无论那场战役是输是赢,自己都是没脸去打听分毫的那个人。
蒋逸重站在空地上,任由雪花落下,人群在身边来来往往,司机的邀客之声此起彼伏,可他的眼里,却只是视而不见。他抬头看着雪花的来处,心想,如果这不是雪,而是下一场刀子,一刀刀都刺在自己身上,可能反而会好受些吧。有时候,蒋逸重觉得自己也算是个还不错的人,对身边的人都还不错,但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只是个小人而已,常常是利用别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和人相处时的心思未必单纯,就像他对柳敏辉那样,他之所以和他之间的关系维持了这么久,还不是因为对方能够给他带来利益么?如今看来,确实也是,他对柳敏辉不过是有利则合,无利则遁,他这逃跑的速度真是越发的快了。想来不过是因为自己不是什么心地纯良之辈,又见不得别人的闲言碎语,总觉得自己和柳敏辉之间肯定不会有个世俗意义上的好结局,便索性破罐子破摔,即使惹得对方伤心,也不过是他们两人之间这场交易终结的催化剂罢了。
蒋逸重垂下头,头发上已经沾了无数片雪花,见有司机揽客,便坐上车回了家。
家里依然黑冷,柳敏辉开了灯,看见沙发上他妈妈钱阿姨裹着棉被在打盹,灯光将她照醒,她抬起眼皮看见蒋逸重,喃喃道着回来了,赶紧休息吧。
蒋逸重劝她回房睡觉,但钱阿姨不听,说:“回房间就睡不着了,在这还能睡一会。你别管我了,快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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