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怎么样了?”刘浩问。
“伤人的那个在派出所,受伤的这个还在手术室,估计还要过会才能结束。”
“你怎么样?”刘浩看着蒋逸重的手和胳膊问。
“我就是小伤,没什么大事。”蒋逸重晃了晃自己的胳膊表示问题不大。
“怎么才这么会就出了这种事,刚才我去你们公司门口,一地的血,吓死我了。”刘浩现在想起来刚才看到地上那摊血的时候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还好他平时和蒋逸重走得近,那些员工多多少少都认识他。告诉他刚才有个老员工拿着水果刀去捅另一个新员工,结果正好蒋逸重出来,上去阻挡,自己也受了伤。还好当时公司还有些人,保安和其他员工联合把那个老员工制服,送去了派出所。而也有人打了120叫来了救护车,把两个伤者送去县医院急救。
“你这手机啊,就是在路边捡的。”刘浩补充,“你是不是该给个感谢费什么的?”
蒋逸重扯出一个笑容,没有回应,只是又看向手术室的方向。
蒋逸重耳边又回响起那句话“你不让我有饭吃,我让你没命吃饭!”,他又想起那个手持利刃、面部扭曲的人——是大壮,是那个“刺头”;而被刺的那个正是孙放——他新招来的人事主管。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呢?
蒋逸重只感到懊恼,十分的懊恼。他为自己上午做出的草率决策而懊恼。
大壮的情况他知道,四十来岁,没什么本事,生性懒惰,三十来岁才娶了个外地媳妇,快四十才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大壮老婆在家带孩子没有收入,而大壮父母都是老一辈的农民,也没什么积蓄,还靠着大壮两个姐姐给点生活费生活。对于大壮来说,在这个公司上班,虽然赚不来“大钱”,但好歹也够他们家在镇上过过小日子。
而孙放却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他知道的,只是他看见的、听见的那些事情,而他所能做出的判断也只能建立在他所知道的所有这些内容的基础上。在他的意识里,大壮只是一个单独的人,作为企业的一个螺丝钉一样的存在,螺丝钉不能用,很简单,换掉就是了。快下班的时候,孙放直接找大壮谈话,无非就是软硬兼施的进行“劝退”。
孙放在被捅那一刀之前,他甚至还以为“劝退”谈话时那个平时习惯大吼大叫的大壮那么安静完全是因为他谈判技巧高超。
事情究竟是怎变成这样的?
是当孙放同大壮聊了几句之后,大壮就发现孙放在“赶人”,而且还是很迫不及待的“赶人”。他虽然平时大大咧咧,脾气暴躁,但这个时候,却克制了自己上涌的愤怒,被克制的愤怒在腹内发酵、发酵、在发酵,直至发酵成为一个血淋淋的报复计划——他知道有个同事平时放了一把水果刀在车间的储存柜,那把刀,不仅仅可以切开水果,也能切开人。趁着公司人走得差不多,而孙放才慢悠悠的出大门的时候,大壮咬了咬牙,冲了上去。
在孙放之后走出大门的蒋逸重只能看见满眼的鲜血,他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却自己去架住了大壮接下来的攻击。疼啊,疼得不得了,可蒋逸重不敢让开,直到来了其他人将大壮制服,他才赶紧查看孙放的状况——比他严重,那一刀扎在了肚子上,血一直流。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得给柳哥打个电话。”刘浩坐不住,在医院走廊来回转了几圈,终于从兜里摸出手机,想要给柳敏辉报个信。
“你先别急着和他说,我能处理的了。”蒋逸重却制止了刘浩,“他不是快要订婚了吗,最近应该也挺忙的。”
“你知道了?”刘浩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轻轻拍了自己一个嘴巴。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我知道也不稀奇。”蒋逸重说着转移了话题,“你别担心我,医生说不是致命伤,剩下的事情我能处理得好。”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自己还是个伤患呢!”刘浩撇撇嘴。
“我这都是皮肉伤,养养就好了。不耽误正常工作。”蒋逸重说。
“你右手都这样了,还不耽误工作。”刘浩模仿蒋逸重被吊起来的右手说道。
“其实我以前是个左撇子,上高中的时候才开始改用右手的。你别担心,我没问题。”
刘浩没好气地说道:“我倒是不担心你工作有没有问题,我担心的是你的身体,你知道你自己现在脸色难看成什么样了吗?”
蒋逸重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疑惑道:“我觉得还行吧……”
刘浩一掌拍在蒋逸重后脑勺上,说:“没问题个屁!你现在和僵尸的脸色一毛一样!赶紧回去休息,这边我来看着就行。”他这一掌看起来下手很猛,但实际上拍到蒋逸重的后脑勺上时却很轻。
两人正说着,走廊里又来了好几个人,一问才知道是孙放的朋友,有一个是他的女朋友——孙放老家是农村的,父母到现在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那些人问了当时的情况,蒋逸重也和他们简单说了说。
“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现在正在做手术,你们不用太担心。”蒋逸重安慰他们。
孙放的女朋友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蒋逸重,问:“凶手在哪里?”而孙放的几个朋友也一同逼问蒋逸重。
“那个人现在已经在派出所了,你们放心,会给你们一个说法。”蒋逸重避重就轻的说,他不敢多说,怕再闹出些什么其他的事情。
“他叫什么名字?”那些人不依不饶地继续问。
蒋逸重面露难色。
“你们几个有完没完啊?现在你们朋友还躺在手术室,你们这里不关心他人怎么样了,反而叽叽歪歪为难他的救命恩人,算几个意思啊?”刘浩看不过去,上去冲着那些人就是一通训。
“孙放他在这个地方没有亲人,只有我们这些朋友,现在他被人伤了,我们想知道是谁害他这样,有错吗?”一个白皮肤的瘦高个子男人说道,其他人跟着应和。
“有错,当然有错。”刘浩不慌不忙的回答,“因为你们根本没有尊重你们朋友的意见,而是自以为是,自作主张,这就是最大的错。你们现在站的地方是医院,你们来这里难道不就是为了看看你们朋友现在情况怎么样,让他出了手术室就能看到你们在他身边,不会让他觉得无依无靠吗?可是你们倒好,来了一个劲问东问西,就是不想着问问你们朋友的想法,好像这个手术室里躺着的不是一个还活着的人一样!”
走廊里一片沉默,大家都不说话,纷纷找个座位,坐下,安安静静的等待。
刘浩心里松了口气,他自己知道这一番胡诌不一定能控制得住现场,万一起了冲突,打起来,他和受了伤的蒋逸重肯定不是这群人的对手。所以他连逃跑的路线都规划好了。
还好那柄水果刀是个小刀,刀刃短,孙放手术后被推到病房,麻药药效还没完全过去,有些晕乎乎的模样。
“既然你们来了,就麻烦你们照顾一下,费用我已经预付了一些,不够的时候再打我电话。”蒋逸重留给孙放女朋友一张名片,又留了一些现金,“有什么事都可以随时联系我,等孙放醒了,你就和他说,让他安心养伤。”
“谢谢你……”孙放的女朋友这个时候情绪才稍微缓和一些,嘴边终于说出了谢谢。
蒋逸重打断了孙放女朋友的话,说:“别说了,好好照顾他,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就不留在这陪他了。”说完,他就同刘浩离开了医院。
两人没有直接去派出所找大壮,而是去了大壮家。
大壮的媳妇已经知道了这事,把公公婆婆还有两个大姑子都找到家里来商量对策,可说到底,确实是大壮的错。大壮他们家也不是那种有背景的家庭,两个大姑子嫁的都是普通人家,勉勉强强过个小日子,因为大姑子们贴娘家贴得不算少,他们夫家其实也早有微词,如今大壮出了这种事,两个大姑父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掺和。
五个大人,一个小孩,在大壮那间简陋的一居室里七嘴八舌的说了许多,不时还要争吵几句,相互指责。
大壮的儿子才4岁,虽然小,但看着家里来了这么多人,爸爸却一直没回来,看这阵势,听着大人的话,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他妈妈一直安慰他,说没什么要紧的,所以大壮一直在忍耐。但当他的爷爷奶奶,两个姑姑都在责骂自己的妈妈时,大壮终于忍不住抱着他的妈妈嚎啕大哭起来。
“不要骂我妈妈……”
大人们安静了下来,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房间,留下一声一声的叹息。
大壮的父母说:“真的没钱了,你们结婚已经把家底掏空了,现在还没把欠的债还完,还有谁肯借钱给我们哪!”
大壮的两个姐姐说:“我们手头确实也很紧,自家孩子上学花钱都省着花,也实在是拿不出余钱来。总不能让我们卖房子吧?房子卖了,我们一家老小都要在大街上喝西北风啦!”
大壮媳妇难过又着急的吃不下饭,她娘家当初把她嫁过来就是看中了那点儿彩礼钱,如今让她去把那钱要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她还有个哥哥,她的彩礼钱就是给他哥哥结婚用的,估计已经花得一干二净,连渣滓都不剩了。而且因为大壮家实在是没钱,她父母哥哥逼了她好多回都逼不出来钱,导致她娘家的人也不怎么理她,仿佛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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