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钱阿姨他们陪着柳敏辉和刘浩参观了工厂和种植基地,以及采购中心和销售中心。厂不算太大,但各项证照齐全,机器确实也是比较新的机器。厂里的一些老师傅都跟着这家公司做了不少年,对厂里还很有感情,听说有人要来收购,多少有些抵触,但看见柳敏辉一副仪表堂堂又谦虚细致的模样,又觉得不太好意思起来。
“咱们厂的东西都是实打实的,主要原材料一部分来自咱们的自主种植基地,还有一些也是咱们自己的采购中心按照严格的标准从各地收购上来,再经过检验、清洗,有的还要经过一些特殊工艺处理之后再进行加工生产。你看咱们车间,这里的安全卫士标准,甚至可以说,在咱们全市都是数一数二的!”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工人为柳敏辉做简单介绍,大嗓门,但每句话里都是对这个厂子的自豪。
“如果以后这个厂被收购了,你们还会继续在这干吗?”柳敏辉却没有问关于工厂的其他问题,只是问了这个老工人这样一个问题。
老工人愣了一会,神色忽然有些落寞,回答说:“咱们在这都干了十几年了,大伙都是住在这个县城附近,真是有感情了,真不想这个厂子就这样卖掉。咱们也知道钱姐这是没了法子才这样做,本来想要是卖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老板,咱们这些工人就都不干了。但又想想,咱们不干了,总会有别人愿意干,与其让其他人来这个厂子干,还不如咱们这些老家伙继续干下去,直到咱们干不动了,或者厂子干不动了为止。”
钱阿姨在一旁,听着老工人这话,忽然别过脸去,抹了抹眼里,再转过来,对老工人说:“王叔,是我们对不知你。”
“钱姐,你的难处我们也知道,换做是我们也一样会这么做,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现在来看,能把这个厂子交个一个合适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老工人眼里也隐隐有泪光,他忍了忍,将目光移到柳敏辉身上,他最后一句话,其实是说给柳敏辉听的。
柳敏辉看着这两人,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笑了笑说:“你们放心吧,我们再去种植基地看看。”
刘浩在他们身后,一边拿手机装模作样的拍照片,一边竖着耳朵留心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想从里面找到蒋逸重和蒋逸鸣之间的关系。但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他决定等会得找个机会,单独去找这些人谈谈。
种植基地实际上并没有柳敏辉想象的大,但看起来倒也是有些规模,种植基地分为几个片区,每个片区都有专门的人负责,负责人都是对该片区所种植中药材十分熟悉的人。
而销售中心几乎没什么人,钱阿姨说他们平时都在各个市场上,一年到头很少休息。以前是她儿子管,现在他儿子有事去了,就给他们放了个小假。
柳敏辉听了,只是笑笑,并不打算揭穿她。
“钱阿姨,这些如果打包卖,您打算开价多少?”
“这件事,我早上和我儿子商量了一下,这些全部卖掉,两千五百万万差不多。”
柳敏辉听了,说:“这个价格还有商量余地吗?我们公司目前考察了好几个合作企业,您报的这个价格目前是比较高的。”
钱阿姨一听,略微有不太自然,实际上,蒋逸鸣和她说的是让她报价一千八百万,赶紧转手变现,帮自己脱身。况且他对经营这个中药公司并不感兴趣,他想做回报率更高的事情,做实业,资金进去了,一时半会就出不了,而且行业竞争压力大,利润太薄,再加上他们自有的销售系统老旧,销售人员颓废,根本赚不到什么钱,全靠着那点老客户苦苦支撑。一年到头,累的要死要活,算下来,不挣钱,还亏钱。几年下来,别说没有盈利,连家里老本都亏了七七八八。蒋逸鸣当然不愿意做。况且这次出事,需要打点的人太多,花钱的地方也太多,员工的工资都拖了两个月没发,员工心里不舒服,他们心里更不舒服。
钱阿姨看来一眼柳敏辉,大笑着说:“价格嘛,好谈。关键是您考察的怎么样,您那边公司如果觉得合适,我们可以再谈价格。”
柳敏辉暗笑,心里知道这个报价并非他们的最终报价,他估计的价格也没有这么高。有几个重要原因:一、这个厂着急转手,急价一般很难卖高,着急变现总是要付出点代价;二、厂子虽然证件齐全,但他刚才看了,有些证件快要到期,到时候办理续期也需要再花一笔钱打理,而且这种小县城如果没有关系,想要办好也并不容易,存在一定的失败风险;三、整体体量不大,虽然在当地有一定的知名度,但从全国市场,或者大区市场来看,这个厂接过来,他并没有十全的把握能让它在较短的时间内盈利,到时候,自己在公司那边就成了众矢之的,母亲也会因为护短而难以服众,很难做。
柳敏辉也笑着同钱阿姨说:“那行,我今天先回公司,明天还有个企业也让我过去考察,等过几天我们公司高层做好分析之后,我再和您沟通。”他故意再跑出一个子虚乌有的“企业”,让钱阿姨感受到压力。
“大概要几天?”钱阿姨忍不住问。
“这个我也不能确定,快的话,一个礼拜、半个月,慢的话,估计要半年。那些人经常意见不合。”柳敏辉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这么久?”
“我们公司在同行业里面,算快的了。”柳敏辉露出一副颇有些无奈的模样。
在他们离开销售中心之前,柳敏辉还对钱阿姨说:“对了,我们公司高层对于价格也是比较敏感的,如果报价太高,经常会被他们拒绝。因为他们总是怕花钱还不出结果。我会把您这个报价报上去,但我得说句实话,您报的这个价格,恐怕会在第一轮筛选里面就被筛掉。”
钱阿姨一听,连忙说:“这个价格好说。”
“您再和您儿子商量商量,商量好了,打电话给我就行。”柳敏辉说。
一行人朝着路边走去,这个县城偏北方,冬天干冷,特别是风一吹,脸上仿佛被刀子割。不过今天此时天气倒很不错,阳光明媚,没有风。
几个人不再谈收购的时候,而是说一些家常和当地特色。
刘浩找了个空隙,借口上厕所,跑去找几个老工人说话,递过去几支烟,一小撮人就在专门的休息区开始聊起来。
一个老工人抽了口烟说:“可惜了这个厂子,是钱姐去世的老公留下的产业,都被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给败完啰!”
“他们家几个儿子啊?”刘浩借机问。
“俩。”另一个老工人比划出两根手指。
“叫什么名字你们知道吗?”刘浩再问。
老工人有些警惕,觉得刘浩肯定是要来打听些什么,说不定会影响这次收购,于是打了个哈哈,借口要上工,顿时一群人作鸟兽散。
刘浩略微有些沮丧,但好歹知道这家人有两个儿子,说不定蒋逸重和这个蒋逸鸣真是兄弟两。可正当刘浩这么想着,又觉得不太对,那个蒋逸重怎么看都不像是继承了这么个家业的人,平时在公司也非常低调和朴素,除了那块表,其他的吃穿用度都是小老百姓的作风,是不是只是名字相似?但刘浩此时脑子转的很快,他想到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当时听蒋逸重说是别人送的,还挺相信,可如果是他自己买的也不是不可能啊!毕竟如果当年这个企业的老东家没去世,那个时候还是挺赚钱的,买得起这么贵的表也是情理之中。
刘浩觉得自己简直是福尔摩斯再世,他的内心兴高采烈的再为他自己的这番逻辑鼓掌,脸上也喜滋滋的模样。
结果回到一行人那边,柳敏辉却问:“你干什么去了,乐成这个样子?”
“今个天气好,心情也好!”刘浩笑着说。
“最近天阴了好久,今天才放晴,看来这老天爷也为了好好迎接两位贵客。”一直不太说话的张蕾蕾此时接了话茬,虽然就一句话,但这马屁拍的很妙,至少刘浩很受用,听了更是喜笑颜开。
柳敏辉心里却想着刘浩这个小马屁都吃不消,看来以后不适合做领导。
刘浩心里却有种茅塞顿开的意思,他猜到蒋逸重和这家人的关系,就有些明白为什么柳敏辉会这么做——估计十有八九是为了给蒋逸重他们家帮忙。
柳敏辉真是蒋逸重实打实的好哥们啊!刘浩想着,偷偷看来一眼柳敏辉那看似波澜不惊的面容,结果一眼对上,心里一惊,赶紧将目光落到别处,和身边的张蕾蕾没话找话聊。
回去的路上,由于柳敏辉在钱阿姨设的送行宴上喝了些酒,便让刘浩开车上路。
柳敏辉坐在后座,有些醉意地说:“把我送到县城火车站就行,这个车就借给你开两天吧。”
“柳哥,你是不是喝醉了,开始说胡话了?你去火车站干啥?我把你送回去就是了。”刘浩通过后视镜看着柳敏辉脸色有些白,柳敏辉喝酒不红脸,但是会泛白。
“我车票都预定好了,你把我送过去就行,其他的你就不用多问了。”柳敏辉似乎有些不耐烦,也不太想和刘浩多说。
刘浩本来想再说几句,一想到这车可以让他开几天,一下子就高兴起来,想着可以开车带之前一个看着挺顺眼的妹子兜兜风,晚上估计就能搞定,便不再多说,开着导航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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