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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偶像包袱 (肩胛骨)


  “咻!”一声又一声,烟花明亮又美丽。
  一共九发,最后沉寂下来,小女孩儿拍着手笑:“好看好看!”
  肖浮对许妄抱怨:“你不早来,我都玩完了。”
  许妄接过他手里的打火机,点燃最后两只烟花筒的引子,递给两个小孩儿,又拉着肖浮走到暗处。
  他说:“我看你玩儿了,比我自己玩儿还开心。”
  肖浮一胳膊肘捅向他腰:“别用哄小女孩的语气哄我!”
  许妄凑近他,在他颊边飞快一吻:“真乖。还知道我在哄你。”
  肖浮:“......”
  那两只烟花筒长长的引子终于燃尽了,一朵又一朵烟花飞向空中。
  刚才肖浮只顾着身后的许妄的体温,都没认真看,这才细细地看向火花。
  烟花真美。
  一只高傲迷人的鸟儿飞上天,金线自它身体散开,接着便有被折叠的金色星星飞出,一簇簇地伸展开来,由小而大,映入眼底。在那绚烂的光亮消隐之前,又有一只鸟儿飞来,沿着相同的航道,绽放不同的光彩。
  “咻!”许妄在他耳边说出这个拟声词,又咬住了他的耳尖。
  “肖浮,宝贝儿,小傻,”他叫着肖浮的不同称呼,用着沉醉的声音问他,“知道我们的电影为什么叫‘花声’吗?”
  黑暗里,肖浮有点腿软,抓住他的胳膊,他在一瞬间有点明白了。
  “不是花开时花瓣绽开的细微声响,是烟花的响声?”
  “咻。”肖浮轻声重复,“这个声音。”
  许妄低低地笑了声:“怎么办,你好聪明,我好想吻你。”
  肖浮感到热血冲上头顶,他的脸烫得厉害。猛地拉住许妄的手,肖浮带着他往屋后跑去。
  两个人的步伐都有些乱,却激动、美妙,像在醉酒后跳的一支舞蹈。
  屋后堆叠起许多柴禾,这些湿润的树木还未晾干,有着清新的味道,肖浮的后背抵在上面,跟许妄疯狂地接吻。
  他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是......不是......烟花的声音?”
  许妄堵住他柔软的嘴唇,一点点压上去,握住他的手抵上自己的胸膛。
  “丘比特之箭射出的声音,也是咻。这是世界上最接近爱的声音。”
  肖浮的手感到他的胸膛里有颗心在跳动。火热、动人。
  最接近爱的声音是“咻”,是爱在途中。
  而爱的声音正如烟花绽放时那声“砰”,是心动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又骚情了,沉浸在自己的浪漫里无法自拔。(自我感动真的完蛋,我对这个文的缺点明明白白,但是点儿不影响我爱它。扎心(ー`?ー))

第24章

  宋喑怔怔地盯着面前那个眼里淌出光亮的人,不知为何,觉得他有些熟悉。
  “亮。”他声如蚊蝇,手指微微颤着,又想去抚上他的眼睛。
  那个男人又握住了他的左手手腕,这下他两只手都被抓住了。
  四目相对,空气凝滞。隔了整整三分钟,那男人才无奈地开了口:“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宋喑仍是眼也不眨一下,静静地、呆呆地看着他。
  那男人叹口气,放开他一只手腕,将他转个身,指向对面的墙。
  昏暗的灯光足以照亮这一室。宋喑张大了嘴。
  对面墙上挂了幅画,是多年前,他当教师的父亲从城里买回的装饰品。画面上有个男人,坐在一架立式钢琴前,手指充血,死死地按在黑白琴键上。他右侧有个年纪更大的男人,露出了斥责的神情,一只手狠狠地拉扯着年轻男人的手臂。
  宋喑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记忆里,父亲不甚清晰的声音传来:“挣扎,拼命地挣扎。”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人的脸。苍白俊秀,颊边散着因激愤而生出的红晕,与画中那个年轻男人,一模一样。
  宋喑没有害怕,这个傻子,像发现了什么奇妙的东西一般,很快笑了出来,又执拗地抬起手,用食指一圈圈在他眼眶周围抚摸,隐秘地、小心地挨近那“亮”。
  年轻男人再度叹气。他隔空看了眼那副画,只见那中年男人愤怒地抓着一团空气,也是……有些悲凉。
  宋喑不明白他的悲凉,他高兴得厉害。他有了新的“亮”。
  一种与旁人截然不同的光彩从那男人的眼睛里迸射,仿佛还带着一种百草燃烧的味道。席卷意志、洞穿黑暗。
  眼帘低垂或掀开时,还闪着火星般的亮点。比日光更温柔,比灯光更热烈,这了不起的光亮。
  一种新的生活展开于傻子面前。这个神秘的年轻男人,有着最动听的声音,一举一动都漂亮得惊人。宋喑痴迷地跟在他身后,追着那道眼中的“亮”。
  宋喑仍旧早起放羊。
  在那万丈日光越过山岗之时,傻子欢欣鼓舞,跳起来喊着他的誓语:“亮!”而他只消回头看一眼,便又会被新的东西填满心脏。
  那年轻男人撑着草地,半阖着眼睛,日光在那透亮澄澈的棕色球体上反折,晕开一圈柔和的光幕。温润到了极点,空灵到了极点。
  宋喑便又蹲下来,踩着鲜嫩的野草,在晨曦中去摸那光,又重复了一遍:“亮。”
  他痴迷于光。他的世界里,唯其光亮才能破开他混沌的神思,给予他能够波动的情感。
  他除了喊“亮”,便再不存别的言语。这一特质,使他既显得麻木,却又显得格外虔诚。
  年轻男人的到来,却好像让这一特质也不知不觉地改变了。
  他会微笑着看一眼宋喑,便轻巧地跳下田埂,轻声吆喝着,将羊儿赶向青草更肥美的地方。
  几只羊围绕在他身侧,铃铛声清越动人,他随着那铃铛声打拍子,轻轻哼唱宋喑从未听过的歌谣。
  宋喑不再散漫地放羊了,不再懒散地窝在草堆里晒太阳了,但他不是振奋精神,他以一种更寡淡的方式生活。
  他着迷地追着他新发现的“亮”。
  月色流淌在山林里,那年轻男人捡起一片叶子,放在唇边吹响。
  清脆悦耳的声音爬过树梢,流散在风中,宋喑蹲在他脚边,看着他,一遍又一遍低声呢喃:“亮。”
  在屋子里时,男人站在老式的盥洗架前面,他把散发着白气的热水倒进铜盆,神情专注而柔和,他的动作时缓时急,让那水流拍击流、拍击盆沿,发出脆响。
  这个人,拥有将一切声音都变得好听的能力。
  宋喑听惯了鸡鸣犬吠、邻里斗嘴,没听过这些。
  他挨着男人坐在长凳上,看他把一块木柴投进火塘,噼啪火花炸响,竟也动听得要命。
  日复一日,他追着那道光。在夜里,他跪在床前,也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触摸那流淌的光亮。
  他胆大极了,他顺服着本能,用嘴唇去吻那光亮。
  男人打开电灯,那张苍白的脸便又在眼前清晰可见,更衬得那双眼熠熠生辉。
  男人捧着宋喑的下巴,轻轻吻一吻他的嘴唇,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放到床上。
  宋喑更欢喜了,他趴在男人身上,又去触碰那光亮。
  “亮。”
  “亮。”
  “亮。”
  他不知疲倦地重复这个词语,他耗尽力量,在年华里一次次地对劈开黑暗的这东西顶礼膜拜。
  “宋喑,”男人抚摸着他微凉的脸颊,“宋喑,你的名字。”
  宋喑不解地看他。他对这名字的反应程度远不及亮,他只是很想再听听男人的声音。
  “没关系,”那个男人笑了一声,用食指重重按在他的嘴唇上,等那里变得红了,他不紧不慢地说,“这名字封不住你的声音。”
  宋喑被堵住嘴唇,眼里蓄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发出了“呜”的一声。
  只是那男人的眼睛更亮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只要他眨一眨眼,便将有星子坠落。
  宋喑用小小的舌尖舔了下他的指腹。
  一切都很自然。像山风吹拂山峦,一层又一层乌云盘桓,蜻蜓低飞,细雨与纷纷的情/欲彼此交接。
  光裸的脊背上有着微微凸出的骨头,一节连着一节,在薄薄的皮肤下伏卧,似连绵不绝的山脉,一具身躯的灵气都在此处流窜。
  年轻男人的手指在上头轻点,也像弹钢琴一般,在骨键上扣击灵魂,发出最美的乐音。
  少年的呜咽与呻/吟,在漆黑一片的大山深处悄悄响起。他被一把捞起,在洁白的长颈弯折过去之时,摸着那眼眶,神魂迷惘却吐字清晰地唤了声:“亮。”
  他什么也不懂,却又爱上了一切。他更爱光,爱日光,爱月光,爱星光,爱目光。
  喑是沉默,是口不能言。
  但在被撞得支离破碎,目光涣散之时,他说出了世界上最美的字。
  男人的手指充血,红肿不堪。他笑着说,他爱钢琴,他就算被折磨,也还要弹钢琴。
  宋喑嗓音沙哑,他说:“回。”
  生活又变得宁静了。在山村的炊烟袅袅升起之时,宋喑去放羊。
  铜铃悠扬,青草芬芳。天际一线红光初生,覆在他瞳孔之上。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缓缓响起,一平一荡之间,迎出冉冉升起的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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