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律心中“咯噔”一下,大声喊了一声:“沈夫人,赶紧离开!”
就在沈夫人回头的一瞬间,丁睁猛地站了起来,一脚将她踹开,将沈策狠狠的拉了过来控制在自己的身前,迅速从衣服外套里抽出水果刀,冰冷的刀锋抵在对方的大动脉上。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抵在墙上,淡淡的笑着,声音轻柔:“别过来,否则。”说着手中的刀又脖子上紧了紧。
一群人急忙停了下来,边律眉头紧皱,对于现在的情况颇为无奈:“丁小姐,你先冷静一下。”
沈策早已被吓得整个人直哆嗦,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口中还胡乱的喊着:“丁阿姨,丁阿姨,我错了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丁睁十分享受他此刻恐惧又想要求生的表情,低下头,十分好奇的问道:“哦,你错哪儿了?”
“我错了,我都错了,我不该欺负唐铭,我也不该欺负其他人的。都是我的错,我认错,我改我改,丁阿姨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已经知道错了……”
之前被丁睁踢翻的沈夫人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想要上前,又害怕沈策受伤,惊惧的举起手又放下,眼里顺着脸庞落了下来,将厚重的粉都冲掉了。本是如此滑稽的场面,在场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甚至都不敢有大的动作,生怕丁睁受了刺激就不管不顾的动了手。
颜蕴压得很低的声音传了出来:“刚查的,丁睁大学和硕士皆是攻读的精神科,擅长催眠和心理学,年年都是专业第一,研究生毕业嫁给唐礼后就做了家庭主妇。”
左文起看着现在的场景,又回想起在门口第一次见到丁睁时的情况,总算明白到底是哪里奇怪了。
太过相似,或者说专攻一个领域的两个人会有某种默契,也可以说是莫名的感觉。而丁睁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应该就感觉出自己是心理学专家,所以从那一刻起,她便正式进入了状态。而自己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并没有在会面的第一秒察觉对方的不同,从那时,两人的交锋,自己便落了下风。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感受出丁睁的不正常,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的原因。对方种种表现都太正常,正常到很多表情或者动作显得有些刻意,也正是因为这些刻意的细节动作一方面加剧了自己的怀疑,另一方面又不断在否定自己的怀疑。
万万没有料到啊,左文起自嘲的笑了一下,竟然碰到了一个心理学的高手。
季以歌盯着此时和之前状态完全不一样的丁睁,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做的,也就是说那个性感魅惑的红衣女子,就是刚不久还朴素而温暖的唐铭妈妈?
如今的她眉间和脸上再也没有半分的忧虑,只有着阴狠而浅浅的笑意,享受的瞧着惊恐的沈策和绝望的沈夫人,他们越是表现得懦弱和胆怯,丁睁脸上的笑容便越深。
沈夫人早已没有初见时贵夫人的气质,佝偻着身体,声音颤抖:“丁小姐,丁睁,小策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唐铭跳楼后他也大病了一场,还看了心理医生才好转,他真的知道错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给他一条活路吧!”
听到自己母亲的声音,沈策也跟着连忙附和道:“对对对,我知道错了,丁阿姨,我已经在改了。”
丁睁很轻很轻的摇了摇头,笑容越发灿烂,眼神却冷酷残忍到了极点:“你改了又有什么用呢?我们家铭铭又不会回来了,不如,你到下面去陪他,改给他看好不好?嗯?”说完,还将手中的刀在沈策的脖子上来回滑动,似乎在找适合动手的位置。
沈策被他的动作吓得失禁,裤子湿成了一片,还在不断的冒水出来,顺着裤腿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板,哭喊出了声:“啊啊,丁阿姨,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杀我,我再也不敢了!唐铭不是我推下去的,真的不是我推下去的啊!是他自己跳下去的,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拉住,对不起啊!”
沈夫人也赶忙接话道:“丁小姐,唐铭真的不是小策推下去的,是他自己跳下去的,小策没有拉住他,但是真的不关小策的事啊。丁小姐,你就放过他吧!”
“不关沈策的事?”丁睁一字一句的重复,莞尔一笑反问道:“沈夫人,你确定不关沈策的事?”
沈夫人心中有些慌乱,丁睁难道真的知道些什么?可是不应该啊,事情是在唐铭跳楼的几天前发生的,按理说尸体上是不会留下痕迹的,更何况小策也和自己保证过,那天他还没得逞唐铭就跳楼了啊。
不会的不会的,丁睁肯定只是乱说的而已!
想到什么,沈夫人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强打着笑容:“你看,沈廉已经死了,石军也死了,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你就算是想帮唐铭报仇也差不多了。小策还这么小,丁小姐,要不你就放过他吧,毕竟他也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不懂事的孩子?”丁睁低低的笑出了声,压抑着浓浓的恨意:“看看你们教出来的好儿子,这么大了还尿在裤子里。不然我帮你们了结了他,你们再换一个儿子怎么样?”
沈夫人越说越觉得对方没法交流,怒意和惧意齐齐的冲上脑顶,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瞬间摆上了呵斥下人的态度:“丁小姐,话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了,你还要怎样!”
“我啊,就是要你看着你儿子死在我手里,”笑容灿烂得仿若七月的烈日,声音婉转又不合时宜的妩媚:“却又无、能、为、力!”
第一百零七章:风云变
季以歌也没有想到丁睁真的对沈家恨成了这样,沈家到底对唐铭做了什么,让一个原本温和的家庭主妇变得如此的疯狂。
沈夫人害怕的心在这一刻被丁睁的话完全击碎,只剩下滔天的怒意,声音拔高:“丁睁,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他还是个孩子!你放过他吧!”
“放过他?”丁睁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哈哈哈,他还只是个孩子?!”偏着头,将头发甩向一边,狠狠的看着沈夫人,声嘶力竭:“唐铭也只是个孩子!你们怎么不放过他!啊!”
这一声嘶吼中夹杂着的恨意与悔意穿透过空气进入每个人的耳中,心中皆是一震。因为唐铭的死,丁睁已经崩溃!
沈夫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住的哀求:“丁小姐,丁小姐,我给你跪下了,你放过小策,你放过小策吧!你也是做妈妈的,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儿子,我求求你。”说到最后满脸的泪水和哀鸣哭求,季以歌都有些不忍心在看下去。
是啊,都是做妈妈的,丁睁“哈哈哈哈哈”的低笑出了声,眼睛却红得连眼白都快完全消失不见。他们沈家,有什么资格求她!
就是那一个晚上,击碎了她所有的幻想和未来!
她已经发现唐铭不对劲两三天了,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愿和人接触。凌晨三点,她悄悄的推开了唐铭的房门,她只是想翻翻他的书包,看看是不是在学校里又受了什么欺负。可是沈策她也已经告诫过了,说她卑鄙威胁一个小孩也好,她才不在乎,她只想让自己的儿子能够安全的长大。
当她小心翼翼的翻着唐铭的书包时,沉睡着的他却陷入了深深的梦魇中,一声一声惊惧的轻声叫喊着:“别过来…….别碰我……不要……不要…….”
丁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他的床前的,跪在地上听着他害怕的呜咽声。唐铭的手随意而狂乱的挥舞着,满头的大汗将头发浸湿,泪水顺着脸颊往下落,踢开的被子和衣物将他身上的痕迹一一显露出来。
有掐的痕迹、有青紫的拳头印记,还有腰间那还未完全消失的手印,丁睁无声的掉眼泪,手死死的捂住口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唐铭的梦魇还在继续,现在却变成了丁睁不得不直视的噩梦。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都是些小孩子,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现在才发现自己错得如此离谱。
不,他们不是孩子,他们是魔鬼!
丁睁不忍心再看下去,她担心当唐铭从噩梦中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妈妈正站在床前看着他遭受着磨难,也发现一直隐瞒的事情已经被自己母亲知道,他该是多么绝望!
丁睁紧紧的捂着嘴巴,任眼泪浸湿了整个脸庞,痛苦的佝偻着腰,一步一步的倒着退了出去,缓缓的关上了房门,将自己和还在梦中挣扎的唐铭隔在了两个世界。
丁睁一个人走进厕所,将自己锁在里面,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用力的哭泣着。过了很久,好似流光了这一生的眼泪,哭得连五脏六腑都狠狠的缠在了一起。
擦了擦眼泪,不行,她不能再让自己的儿子呆在那个学校受欺负了,她知道发生的这些事情唐铭肯定不敢跟自己说,这也是为什么他变得越来越沉默。
不行,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毁在他们手里,事情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
转学,对,转学,马上转学,她要让唐铭远离那些恶魔!
第二天,当唐铭背着书包沉默的打开门要出去的时候,丁睁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将痛苦隐藏在心底,蹲下身为他理了理衣领。对方明显的闪躲让她眼里流过一丝受伤,整理好情绪后才敢如往常一样笑道:“铭铭,在学校注意安全,妈妈过两天给你一个惊喜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