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边想爸爸还有另外的顾虑,十几岁的孩子,三观还没稳定下来呢,呼啦啦就给拉到文化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去,很容易对自身的认同产生冲击。这一点边想听过但暂时还理解不了,就直接给他略过去了。
“不可能!”翁琳脱口而出。
一个市局局长兼政法委书记的副厅级会供不起儿子出国?她才不信,可是话刚出口她就知道要糟。⑤
边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就不可能了?”
副厅级一个月工资才多少?供个儿子出国每年支出要多少?这不摆明了说人家亲爸有问题吗?
翁琳家是经商大家,不会有这个问题。
但是边想家不同,太敏感。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⑤:现在背景是为1999-2000年期间,当时的公安局长还能兼任政法委书记,此规定2014年十八大后,这两个职位任职人员分开。
看吧,又吵了。马上解决掉你~
第20章 千禧年(四)
边想的态度几乎是一瞬间就冷下来了。
翁琳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边想,顿时不知所措了起来。
“我没别的意思。”她说,“我就是想你陪着我一起走。”
“我不会走。”他说着,神情淡淡。
翁琳惶惶地看着他。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他对她扬起了下巴,“一早还要看日出的。”
“边想!”她喊了一声,口气就软了下来,“我喜欢你,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我就只是想要你陪在我身边而已!”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没吭声。
“你有没有想过?我走了,我们会怎样?我们未来会怎样!”她的声音带上了哽咽,“为什么你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这个问题?什么问题?分开的问题吗?
边想带着迷惑的神情很明显就告诉了翁琳,他真的从没想过两人的未来。
他的未来或许有翁琳,也或许没有,他每天的学校生活忙忙碌碌打打闹闹,也没到人生彷徨期,如何能去想到在这事?——或许高三毕业班的时候会考虑,但不是现在。
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的未来绝对不可能跑到大洋彼岸去展开。
翁琳如堕冰窖,她嚅喏着被泛白的唇,脑海里将最近发生的事都抽丝剥茧地过了一遍。
“难怪你从来就不奇怪我突然就报英语补习班的事,难怪你也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在家长会遇到我妈……原来你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她之前想着出国的最终事宜时间虽还没定下,但是这一点点有意无意间透露出来的蛛丝马迹,足以让她的男朋友注意到并且过来质问她。
但她忽略了男女之间思维逻辑大有不同。
她一直在等他问英文补习班的事,他始终没问。
家长会当天晚上会那么急给他电话和短信,也是因为她妈妈说在学校遇到了边想,她想着他可能会问她什么……
她以为的太多太多,可是唯独没有想过,他竟一件都没放在心上。
边想皱眉:她又翻旧账了。
但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思陪她翻。
“走吧,回去。”
他伸手拉她,下一秒却被“啪”的一声拍开。
“不说清楚,我不回去!”
她哭着说,又冲着他露出了尖尖的爪牙,“你给我说清楚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不是变心了!”
“你别动不动就扯这个问题。”他听着自己的声音也觉得挺冷漠的,“这跟喜不喜欢没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有关系了!”眼泪一掉,就停不下来了,她现在完全没了翁家大小姐的气派,完全是一副被爱情折磨的小女孩子样儿,“你不喜欢我了,你不想跟我在一起,怎么就没关系了啊!”
她想不通,两个人完全可以在一起的,只要相互喜欢,就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可为什么他就是不肯,这不是变心了是什么?
她说着说着,越想越伤心,嚎啕大哭了起来。
平常她掉几颗豆大的泪,边想都心疼得不得了,可是这会儿她都哭喊成歇斯底里了,他却一点上前安慰的迹象都没有。
“你怎么能这样啊边想,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啊!”她痛哭着,控诉着,觉得自己心就要死了一般地绞痛,难受得蹲地上起不来了。
边想终于迈开步子朝着她走去,在她面前停下,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哭。
“那我叫你不去,你就不去吗?”半晌,头顶上才悠悠飘来这句话。
她愣住了。
不去?怎么可能!她心里马上反驳道,却不敢出声。
边想的声音又继续传了进她耳中,“我说国内我们也能读个好大学,也能做我们想做的事,你信吗?你能不去吗?”
夜里的海风吹得脸蛋生疼,却远没有边想的话那么刮着心肺火辣辣的疼。
“不能是吧?那你凭什么要求我跟你一起走呢?”
“我那是为了你好!”她无力地辩道。
然后就听见一声嗤笑。
“为我好?那我也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就不留下呢?”
这恐怕是两人交往两年多的时间里,翁琳头一回看到边想明目张胆地释放脾气,以往两人有什么不愉快,要么他低头要么冷处理,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正面地爆发过,以致于她都差点忘了边想也是个有脾气的男生,只不过这个大男孩之前因为喜欢她,而习惯性迁就她包容她罢了。
“我们还小,翁琳,还在各自家庭的羽翼下呢,你不会抗拒家里的安排出国,我也不可能为了你去跟家里闹着出国。你所谓的喜欢,根本就不足以支撑我们去展望属于我俩的未来。”一字一句,残忍如刀片剜心挖肺,“那这样的喜欢,有什么意思呢?”
翁琳愣愣,漂亮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突然觉得这样的边想很陌生。
这人到底是冷静,还是心冷啊?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走吧。”他说,语气就像当初喊她一声“宝宝”时的温柔,“夜里风大,我们该回去了。”
回去?回去以后呢?各奔东西吗?
她惶惶,她痛苦,但是现在的她还不懂,人生之中大部份的痛苦,都是不肯离场的结果,没有命定的不幸,只有死不放手的执着⑥。
此时这个温柔又可爱的小女生唯有倔强地咬紧了下唇,不让哭声溢出双唇。
这番谈话之前,她还深信两个人在一起就能天下无敌,但现在,她感觉她原本的世界已然崩塌。
边想其实远没翁琳看起来那么淡定。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走马观花地掠过一张张熟悉的陌生的脸孔,有些终其一生只出现过一次,有些却是逢年过节常年出现。当他们客客气气甚至唯唯诺诺地敲开他家那扇大门时,姑且不论办不办得成事,仿佛只要能站在那里,就是多至高的荣幸一样,一个个面上的神情夸张而谄媚。
他爸从不让他掺和这些,就连他亲舅舅上门,他都是回避状态。
他也曾非黑即白过,咬牙切齿地痛恨过批判过,但是自小生长在这种家庭,这些事情根本无法避免。今天拒绝了谁,明天还肯定还会有其他人寻上门,政治博弈什么的他不懂,但他爸总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关在门外。这种所见所闻一多,很快他也自学成才认识了一种处于黑白过渡区间的颜色,叫灰色。
清高太过则伤仁,和顺太过则伤义⑦。
他只知其然而不知所以为然。
这些种种之余他,很是微妙。
一些心知肚明的东西,现在冷不防被戳了个洞,他甚至连反驳都反驳不起。平常粉饰太平也就罢,但揭开这层薄纱的人是翁琳,他连一句理直气壮的“不可能”都说不出口,只能自心底不可抑制油然拔起生出一股偾忿。
说到底,皆因他还太年轻,脸皮太薄,他现在的阅历并不丰富到足以撑起他如今的见闻,就像他会本能地说这样做不好,但他又无法找到一种更为有效直接的方法来帮他爸,告诉他爸该怎么做、或者能怎么做。这些矛盾把他逼成一头烦躁不安的困兽,让他对这个社会乃至人性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称之为“彷徨”。
青春期的孩子,就好比动物的蜕皮、换壳期,敏感而脆弱,他们尚且欠缺明辨事物的能力,容易猜忌,在遇上对自己不利的情况时,往往会把事情想得很糟糕,甚至启动自我保护系统无差别地攻击身边人。
这种情况完全无法可解,也毋须去解。
时光会带来阅历,会带来成长,会渐渐把他们打磨成一颗颗光鉴圆润的珠子,最后无差别地融入到社会大染缸去……
原本每班开一个套房的初衷是让一些熬夜不了的同学小憩休息,结果最终估计错误,四十多个人乌泱泱地冲进去,占了大床占沙发,别说休息,想要清净一下都难。
都正处于搞事的年纪,又正值夜黑风高寒风袭袭的午夜,天时地利还配着难得一回的人和,遂一人高呼全班响应,决定鬼故事大会开始。
这对于这帮每天都在抬头黑板低头课桌的四方天地中上课学习自习做题的孩子来说是挺新鲜的经历,没有师长家长的管制,三更半夜同龄人一起活动的那股兴奋劲儿,远比静静休息来得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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