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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的接班人 (清醒一点)



“没安排,放假,为新戏做准备。”路深头也没抬,语气里尽是悠闲自在。

“什么!放假?”凌时的眉间多了些沟壑,“那我也太惨了吧!过年还有一大堆工作呢!不过杨姐给我留了两天假,就小年夜那两天。”

路深的筷子猝然一顿,缓缓从沸汤里夹出一块年糕放进碗里:“她……应该是顺便给自己放假吧。”

“啊?”凌时一脸茫然,路深只是平静地答道,“张直树说他们打算抽空去民政局把离婚办了。”

凌时并没有太意外,随后不安分地拿着汤勺在锅里搅了搅,还是忍不住将那天陪杨姐回家的事告诉了路深,路深闻后也是一阵唏嘘。

凌时有些食不下咽:“真的没办法了吗?我觉得张哥和杨姐都挺好的……”

路深忽然转过头命令道:“张嘴。”

凌时一句“啊”还没吐清楚,嘴里就被塞了一块滚烫的年糕,他当即鼓起腮帮子,哆嗦着嘴道:“烫……烫……”

路深奸计得逞,勾着嘴笑了起来:“让你话多,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干着急什么?”

凌时总算捋直舌头缓了过来,大声嚷嚷道:“路深!”

路深扬起眉头没有搭理。

“我只是觉得他们心里明明都有对方,为什么不能敞开了聊聊呢?”凌时转眼又变得臊眉耷眼,“我不想看见彼此喜欢的人最后不能在一起……”

路深眼角微跳,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转头迎上凌时一张苦瓜脸,无奈道:“你……你别遇上什么事就把自己代入进去啊。”

凌时的心事被一秒识破,硬着头皮否认道:“我没有!”

“那你突然这么真情实感地感叹什么?”

“我……”

凌时哑然,路深摇头叹气,伸手揪着他的脸,神秘地说:“把眼睛闭上。”

凌时的脸被烛光衬得红润,闭上眼的时候,鸦羽般的睫毛还止不住地颤抖着。

路深从身旁的纸盒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蛋糕,递到凌时眼前:“好了。”

凌时蓦地睁眼,反应过来之后眼角变得湿润:“你……什么时候买的?”

“这次你过生日我不在,所以今天一下飞机就带了一个小的回来,将就一下,”路深将脸凑得极近,音量几乎低到听不真切,“不是说了吗?缺了就要补回来。”

凌时再也说不出话来,他自己在跨年晚会上过得磕磕绊绊,唱个小情歌还能把自己唱得热泪盈眶,瞎矫情到最后,去医院睡了一晚,压根儿忘了这茬。

即便后来想起来这回事,也不过随口一句“祝我快乐”就打发了,然而千里之外的路深一直都记得。

甚至比自己记得更清,看得更重。

“路深……”

“不会分开的,”路深笃定地说,“你的张哥和杨姐不会,你和我也不会。”

凌时还是第一次听见路深如此直白地讲情话,眼里满是新奇,大约是桌上那对进口蜡烛有什么不可言说的魔力,将西方人开口闭口“我爱你”的热情带了回来,现在连害臊两个字都不会写了。

路深见他原地发怔,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凌时一时鬼迷心窍:“路深,你快说一句你爱我来听听。”

路深:“……”

这个问题不亚于人们在公共场合看见小情侣们又亲又搂还彼此叫着“小心肝”和“小宝贝儿”,虽然不能干涉人家恋爱自由,但心里总觉得有些膈应、尴尬。

路深嫌弃地扯着嘴角:“吃蛋糕!”

凌时直接搂了上来:“你快说!”

路深受不了这孩子一激动就爱动手动脚的坏习惯,闪得老远:“行行行,你爱我!”

“不是你爱我,是我爱你!”

“我知道你爱我,乖,吃饭!”路深想浑水摸鱼,不成想摸到凌时这么一条倔的。

“你说不说!”凌时眉毛一横,路深眼看躲不过去,求饶道,“气、气氛不对让我怎么说得出口?”

凌时勉强放过:“那……晚上再说。”

路深:???

……

小年夜,街边的行道树上挂满了喜气的灯笼,各家各户忙着囤年货,商贩们便结合天时地利人和,大搞促销,热闹非凡。

越是自我感觉良好的阶层越爱搞幺蛾子,比如明星酒吧——小年夜派对的红毯能铺完大半条北街,门口还要清高地写着“暂停营业一天,闲人勿进”。

杨新鲜近日的脸色犹如清晨的草叶,总是带着一层霜,纵使嘴上溜着各种人话鬼话,却没一句往心里去了。

她在办公室没事找事地忙了大半天,下午才后知后觉地忆起派对的事,而凌时早早就候在了门外。

杨新鲜推门而出,怔怔道:“你已经到了?那我赶紧叫小吴开辆车来。”

“哎哎!杨姐!你忘了你已经给小吴放假了?”凌时赶紧拦着杨新鲜掏出手机,自然而然地推着她往外去,“你放心,我叫了车来接我们了。”

“你叫了车?”杨新鲜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就被云里雾里地被带去了地下车库,回过神来,面前停靠着一辆熟悉的SUV。

张直树大爷似的瘫在驾驶座上,瞥了一眼后座的路深:“你不是说来接小凌吗?这位杨女士又是什么情况?”

车窗并未摇上,所有的话都径直贯入了杨新鲜的耳朵里。

杨新鲜叉着腰没好气地看着凌时:“这就是你叫的车?”

凌时脚底抹油地钻进了后座,隔着车门无辜道:“对……啊……”

“嫂子是小时的经纪人,待在一起有问题吗?”路深翘着腿,默不作声地握住凌时的手,彼此心照不宣地对了个眼神。

然而,这一切在张直树看来,就是赤 | 裸 | 裸的阴谋。

“行,多个人也不差这油钱,”张直树冲车外一招手,“快坐上来吧,待会儿北街那边就堵车了!”

杨新鲜勉为其难地坐上副驾驶,忿忿地扯出安全带咔嚓一声扣上,张直树脚底油门一轰:“这车是我的私人财产啊!你轻点儿折腾!”

路深:“……”
凌时:“……”

行至半途,黄昏笼罩,金黄的天幕不知怎地破成了筛子,漏下纷纷扬扬的细雪。

北街大道上又堵得水泄不通。

车里原本放着各种耳熟能详的情歌,张直树却听得心烦意乱,直接切成了广播。

杨新鲜端坐在旁,目光始终落在窗外那些飘忽的街景里,直到广播里字正腔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沉思。

她回过头去,张直树冷不丁地瞥了她一眼,两人都处于欲言又止的状态。

凌时凑到路深耳边,交换情报似的低声说:“怎么都不说话?”

路深轻轻咳了一声,凌时紧挨着他正襟危坐,正经道:“怎么这么堵?会不会赶不上开场舞啊?”

张直树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伸了个不规不矩的懒腰:“赶不上就赶不上呗!每年的开场舞根本不接地气!还不如北街拐角那儿跳钢管舞的美女好看!”

凌时:“……”
路深:“……”

杨新鲜捏着手里的皮革包,竟不自觉地捏出了粉身碎骨的声响。

广播正持续搅和着车里的氛围:“下面是一条国际新闻……据《纽约时报》报道,挪威航空一架原定从迪拜飞往奥斯陆的波音737客机,白天因机件故障紧急迫降到伊朗Shiraz机场……”

凌时心底一颤,偷偷地攥紧了路深的手,而路深只是温柔地拍了拍他:“我已经回来了。”






第56章 第 56 章
凌时略显恍惚地点了点头,他知道事故发生在千里之外,里面的一切,包括脚下的土地和嘴里的语言,都与自己截然不同,他那杞人忧天的性子,竟还傻乎乎地觉得离自己很近。

张直树长期在后视镜里看好戏——这俩年轻人不是你拉我手就是我拉你手,丝毫没有认清自己正在搞地下禁断恋的事实,能分分钟闪瞎他张大经纪人的狗眼。

杨新鲜心神不宁,根本没有注意后座上发生了什么,张直树瞄了她一眼,将广播的声音开得更大,自己逮着话头侃侃道:“这外面一天天的,都不太平!还是咱们自己国家好啊!”

“国家国家,国和家是分不开的。”杨新鲜突兀地插了一句,张直树险些闪了舌头,后半截风凉话都咽回了肚子里,此时,右前方的一辆凯迪拉克突然变道行驶,张直树登时踩了脚刹车,车里所有人骤然前倾,都吓得不轻。

“靠!不想活了吗!”张直树趴在车窗边嚣叫起来,又被铺天盖地的尾气憋回了车里,只能骂骂咧咧地将车窗摇上去,随口一句:“没事儿吧?”

一句话没头没尾的,不知道在问谁,也没人敢答应。

杨新鲜悄悄摩挲着身前的安全带,让指甲沿着狭窄的纹路来回刮擦,顿了顿,她接着说:“妈那边你以后不用再去了,我会找个时间跟她老人家说清楚。”

终于聊起了正题……凌时和路深默契地望向两边车窗,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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