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 (一南孚)

不过没关系，我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们够不着。

正当我心里跑马的时候，小少爷已经过来了，打量了一番机车和我的打扮，问:“今天没开车？”
我回过神:“刚才喝了点酒，不能开车，就委屈少爷先坐这个啦。”
“你喝酒了？”他忽然靠近，鼻翼翕动。
突然的靠近把我吓了一跳，反射性地伸手想抱他，然后想起来这是在学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流在我们旁边移动，那么多人看着呢，只好按捺住那股冲动，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让他闻。
同时我也感受到了他的气息。

他身上的味道也好闻，清新温暖，像清早初生的太阳，我深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要被鼻尖萦绕的气息给灌醉了。
他闻了几秒才撤离，狐疑地看看我的脸色:“喝了多少？”
我在心里感慨了一下隔开距离的遗憾，回想朋友茶几上放的易拉罐，举起一只手，顿了顿，又加了一根手指。
他:“……”
他:“你确定这叫只喝了一点？”
我点点头:“对呀，这点酒而已，没事儿，我没醉。”
他看起来更不信了，跟下一秒就要去路口找交警借检测仪来证明似的。
但我角度比较刁钻，发现他的眼神时不时飘向我身后的机车，心里明白了，随后听见很是一本正经地道:“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我不信，要不我骑车带你吧？”
我缓慢地眨了眨眼，瞧清他眼里的跃跃欲试，还偏偏欲盖弥彰地假装是在迁就我。
有点想笑。

他见我没应，伸手戳了戳我的脸，轻咳了一声:“你看你脸都红了，肯定醉得不轻，来，把钥匙给我。”
我掏出钥匙，按了按眉心，捋平嘴角，想笑又不敢笑，欲言又止地道:“好像是有点头晕……”
他眼睛亮起来:“是吧是吧！”
我忍笑道:“是，刚才喝多了，没反应过来，现在后劲儿上来了，确实是醉了。”
他头顶无形的耳朵在晃，眼睛盯着我手里的钥匙，像看到糖果的小孩子，伸手道:“那钥匙给我吧。”
我很顺从地把钥匙递到他手里，向前跨了半步，为了证实自己真的醉了，脚步趔趄一下，身体前倾，把他抱住，下巴磕到他的肩膀，借着虚构的醉意来撒酒疯:“那就麻烦少爷啦。”
他拍拍我的背，装作有点勉为其难的样子:“下次不要喝那么多酒，我可不会次次都带你。”
我笑着点头:“好，以后不喝了。”
“那起来，我们回家。”
“嗯。”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二十七.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对机车的偏爱简直不能更夸张，那天我借了一次朋友的车，他骑上以后，完全不舍得下来。
我本来还担心他会不会骑，后来看他骑上去的动作十分熟练，带着我还能毫无顾忌地兜风，也就放心了。想必他之前也是有过很多经验的，毕竟是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什么没玩过。
不过有经验归有经验，虎也是真虎。
我坐在后面一路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不注意给甩出去。
还好，他的技术不错，跟我比起来绰绰有余，绕几圈之后，两个人都全须全尾地到家了。

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轰鸣声断在家门前，我先下车，看他坐在上面摘下头盔，表情还有点恋恋不舍。
我脑子一抽，问:“没骑够？”
小少爷诚实地点头。
我挥挥手:“那要不你再骑上玩几圈？”
“好！”
话音未落，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戴上头盔，脚一蹬，嗖得就冲出去了。
剩我一个人留在原地，被车启动时带起的风扑了满脸。
孤独，弱小，又无助。
需要小少爷温暖的怀抱。

十分钟之后，他还没有回来，我的心情顿时就变了。
我为什么要嘴欠说那么一句？
他一个人出去，万一有什么危险呢？
还有他的动作为什么那么快？一眼没看着就连影都没了。
他去哪儿了？
什么时候回来？
……
无数个问题充斥我的大脑，情绪逐渐变得焦躁不安，一些莫名的心思一点一点地抽丝剥茧吐出来，最终凝成一片郁结。
我开始担心，开始后悔。
我怎么能让他一个人走呢？
至少也要待后座上搂着他啊。
让他离开我的视线，我还怎么保护？
原地转了几圈，不安的情绪逐渐扩大，我手抖着往嘴里塞了根烟，捏着火机晃了晃，没有点燃。
他不喜欢别人抽烟，还不熟的时候，我躲在门口抽烟，刚吸一口，把烟拿在手里，被他一杯水给浇熄了，还告诉我，如果再让他看见我抽烟，就直接收拾东西滚蛋。
他讨厌烟味儿，对身体有害是其次，最主要是因为那个味道会让他想起他那个父亲。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从那以后，我就再没在他面前抽过烟。偶尔在公司跟朋友一起抽一支，也得等到味道散尽才出现在他面前。
不怕他赶我走，怕他会讨厌我而已。

可是现在这个关头，我不知道他在哪，无法保证他的安全，甚至连他什么时候回来都不清楚，这一切的未知都让我觉得无比焦躁，之前摄入的酒精更放大了某些心思，导致我急需什么东西来缓解情绪。
把烟叼在嘴里，我站在风口，试图让迎面而来的风把自己吹冷静。

试了半天我冷静……个鬼啊，妈的，我把烟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转身去车库。
满脑子就一个想法，我得去找他。
结果还没等我走到呢，一阵轰鸣声由远及近地响起，最终停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
“我回来了！”小少爷的声音随之响起。
我顿住脚，深吸一口气，转身疯了一样跑过去。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二十八.

扑过去的时候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倒还记得顾及自己的身高体重，跑到他跟前时刹一下车，才彻底抱上去。
少年从车上下来，脚刚一落地就被我抱了满怀，明显被吓着了，意气风发的脸埋在我胸口，挣扎着问:“怎么了？”

我在害怕。
我以为你会出事，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我在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跟着你，让你一个人流落在不知道的地方。
恐慌和悔恨的情绪差点把我冲垮，你再晚一分钟回来，我就要违反交通规则开车出去找你了。

可你回来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与远方的气息，所有的喧嚣在刹那间全褪去了色彩，只有你在我眼前是真实的。
失而复得的喜悦袭上心头，我只想抱抱你。
好好抱抱你。

这种矫情至极的想法被我深深地埋在心底，每一个字说出来都实在不符合定位。
我不能告诉他，我像一条以为自己被主人遗弃的狼狗一样在眼巴巴地盼着他回来，担心他在路上会不会遇到危险，会不会恰好在我不在身边的时候出什么事，会不会就此再也不会回来……
这种患得患失的样子太他妈的丢人。
所以我不能暴露在他眼前。

我只能压抑着心头的慌乱，声音嘶哑地回答:“没事。”
说完又忍不住问:“你去哪儿了？”
他在我怀里动了动，下巴挪到我肩膀上，语气还很欢快地说:“就跑了一圈啊。”
“路上没碰着吧？”我松开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除了头发乱了点，衣服多了两道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他的回答也证实了我的观察:“没有。”
小少爷很得意地昂着头，把头盔放到车上，拍拍我的肩膀:“我技术很好的，不用担心。”
我点点头，眼睛不放松地继续盯着他看。
小少爷任我看了一会儿，审视了一会儿我的眼神和表情，突然福至心灵，眼里含着笑，问我:“季绍，你是不是……在害怕？”

人的情绪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我刚才还紧张后怕得不行，忧心忡忡地想自己不去的另几种不太好的后果，连嘴角都扯不上去。
可他一开口，这声名字就叫得我魂飞天外，差点想不管不顾地直接亲上去，等接触到他揶揄的眼神才把神智拽回来，板着脸回答他的问题:“对，我在害怕。”
小少爷:“怕什么？”
“怕你会出事，”我诚实道，“我的责任是保护你，可是刚才你却自己出去了，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你不在我的保护范围之内。”
“我很担心。”
坦诚自己的情绪并不会让我觉得不适，是人都会有弱点，更何况是在他面前展示脆弱，仿佛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内心剖析给他看。只要能让他在意，哪怕只有一点点，于我而言都是巨大的进步。

果然，在我坦白以后，小少爷脸色就有些讪讪，捏住我的衣角，很自觉地道歉:“对不起呀，我没想太多，就是很久没有玩了，出去溜一圈而已。”
这种小心翼翼的神色我是第二次见，第一次还是那次我骗他说自己被他打坏脑子的那一次。
可他没有吸取教训，第二次着了道。

明明是只会挠人的猫，偏偏又会不自觉地露出柔软的一面，对亲近的人露出软乎乎的肚皮，任由拿捏。
怎么就这么可人疼呢？

我忍着想继续欺负的冲动，包住他的那只手，将他揽入怀中:“没事了没事了，宝贝儿不用道歉，是我的错，没坚持跟着你。”
他撞了撞我的胸口:“以后不会了。”